墨畫走後,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三當家感知不到墨畫的神識,便回到了那處偏僻的小樹林裡。
血腥遍地,一片狼藉。
那幾個邪修,的確是被吃了,吃得很乾淨,但也吃得滿地都是血。
“皮囊是個孩子,究竟怎麼吃人,才能吃得如此狼藉?”
三當家暗自腹誹道。
隨即他發覺不對,地麵上有很多爪痕,咬痕,甚至還有帶血跡的毛發。
三當家一怔,眉頭微微皺起。
這些死無全屍的邪修,不是被人吃的,而是被妖獸吃的。
而且那個被奪舍的孩子,也不見蹤影了。
三當家目光一凝,察覺出蹊蹺來。
這些人不是被那個小鬼吃的?
還是說,那個小鬼,其實不是什麼奪舍的老妖怪,而是披著人皮的妖獸。
可這也不對,若非奪舍,怎麼可能隻有煉氣修為,便擁有築基神識呢?
天道自有規則,一切都是有限度的。
煉氣修士的神識再怎麼強,也不可能超脫限度,堪比築基。
三當家想不明白,隨即忽然大驚,他忘了一件大事:
觀想圖!
那小鬼在他的蒲團上打坐,而那蒲團下麵,就藏著他從宗門竊取出來的觀想圖!
三當家身法如風,匆忙向黑山寨的丹房趕去。
等他到了丹房,掀開蒲團,發現暗格已經被人打開,裡麵空空如也。
三當家心底一涼,正惶亂失神,以為觀想圖被人偷去的時候,卻發現不遠處有一張圖,質地似皮似紙,上有青岩溪流,正是他的觀想圖。
失而複得,三當家欣喜若狂。
不知是誰打開了他的暗格,翻出了他的觀想圖,但卻有眼不識真寶,將這圖棄之一旁。
這可是觀想圖啊!
無數陣師夢寐以求的寶物。
三當家鬆了口氣,珍而重之地將觀想圖打開,笑容卻忽然僵在了臉上。
圖還是那個圖,山還是那個山,石還是那個石,甚至石邊的溪流、石上的青苔,都與之前一模一樣。
但卻唯獨少了那個小道童!
三當家雙手顫抖,他連忙將圖放好,自己跏趺而坐,強抑心神,觀想圖畫。
可他觀想一遍又一遍,卻再也無法溝通圖中的意蘊,神識也沒有絲毫增長。
三當家既驚又怒。
這觀想圖廢掉了!無法增強神識了。
三當家的麵容漸漸失去血色。
他無法再依靠觀想增強神識,陣法也就很難精進。
原本他離二品陣師,幾乎隻有一步之遙,可如今這一步,卻變得遙遙無期。
“誰毀了我的觀想圖?!”
三當家怒不可遏,恍惚之間,便想到了墨畫。
“是那個小鬼毀的?”
可他又是怎麼毀掉觀想圖的?
三當家細細想來。
觀想圖中,景色依舊,唯獨少了道童。這道童為何會不見了呢?他到哪裡去了?
三當家腦海中浮現起墨畫清逸的麵容和天真的笑容,一個不可思議地猜測浮現心頭。
“那個小鬼,不會就是觀想圖中的小道童吧……”
“不,這不可能!”
三當家連連搖頭。
可他心裡,卻越想越覺得像,尤其是二者的笑容,一樣天真爛漫,一樣隱隱帶些邪氣。
三當家心中生出寒意,也生出了忌憚之心。
那個小鬼,他越來越看不透了。
他究竟是人是鬼,是奪舍的老妖怪,還是披著人皮的妖魔,是觀想圖中的小道童,還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象?
“一定要抓住那個小鬼,問個究竟,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來曆……”
三當家心裡默默道。
猜不透底細的人物,最好是敬而遠之。
可他觀想圖廢了,而且廢掉的原因,大概率在那個小鬼身上。他必須找到那個小鬼,問個究竟。
沒了觀想圖,神識增長緩慢,再想在陣法上有所突破,成為二品陣師,就很困難了。
三當家皺起了眉頭。
他陣法天賦本不高,而且不願像其他陣師一般,苦心孤詣,夜以繼日地去練習陣法。
他覺得這種行為很蠢。
陣法秉承天道,講究悟性,不是這般苦練,就能有所成就的。
哪怕是他走了歪門邪道,借帶有邪念的觀想圖增強神識,陣法的精進也比一般陣師快多了。
苦練是沒有出路的。
三當家心中篤定著。
所以觀想圖失效,斷了他神識的增長,也阻隔了他的陣法晉升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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