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悠進了長老居室,默默鬆了口氣。
他沒想到自己臨時起意,來找老祖商議事情,竟突然在門口碰到了墨畫。
老祖的居室,不容神識窺視。
因此他根本沒想到,墨畫會突然從屋裡出來。
就這樣,他這個“偷窺者”和正主撞了個正著。
荀子悠心裡還是有點虛的。
但好在他是金丹後期修士,活了兩三百年了,城府和閱曆擺在這,隻一瞬間,就收斂起了臉上的異樣,裝作不認識墨畫,這才蒙混過關了。
“應該沒事吧……”
荀子悠心中默默道。
碰了次麵罷了,這孩子即便再機靈,也不可能發覺什麼吧……
而且剛才,他也恭恭敬敬地對自己行禮,喊自己長老了,一副本本分分的模樣。
荀子悠微微點了點頭。
他走進了內室,將一枚玉簡,呈給荀老先生。
“改製的事,基本已經定下了……”
“道廷那邊,已經在走流程了。”
“具體的章程,還在商榷,但大致上,也不外乎就是通過論道大會的名次,決定宗門序位。”
“借此洗牌,重新議定四大宗、八大門、十二流的名額。”
“與此同時,借這次改製,改變乾學州界的宗門體係,提高‘四大宗’的地位,及其在乾龍山靈礦中切分的份額。”
“換句話說,宗門改製之後,四大宗這個名頭,比以往都更重要!”
“誰能從現有四大宗的手中,搶到四大宗的名額,誰就能同時擁有新任‘四大宗’的權柄,以及乾龍靈礦巨額的靈石利益。”
“當然,若搶不到,那這些都還是現有‘四大宗’的。”
荀老先生目光微微凝重。
荀子悠歎了口氣:
“這是明謀啊……”
“是四大宗為了給自己鋪路,一步步成為不遜於道州道宗那般,真正的宗門巨頭,而設下的局。”
“如此大一塊肥肉擺在眼前,其他宗門,哪怕知道風險很大,贏麵很小,也都會想著賭一賭。”
“沒真正輸之前,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會贏。”
荀子悠有些感慨。
荀老先生微微頷首。
是的,沒輸之前,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會贏……
但他現在也想賭了。
不賭不行了。
荀老先生皺眉。
他近日來心緒不寧,有空就算一下,發現看似平和的局麵,凶機莫測,無論怎麼算,都是一團迷霧。
這很蹊蹺。
平常來說,是吉是凶,總歸能算出一點東西來。
儘管荀老先生自知,自己天機算學不算精通,因果羅盤不算上乘,算得未必準確,但也不至於,完全算不出來。
一丁點痕跡沒有。
這就說明,天機因果被什麼鎖死了。
這是有“人”,不想他算出什麼來……
抑或者,不想所有人都能算出來。
能在他這個洞虛修士麵前,蒙蔽天機因果,此事的背後,恐怕隱藏著一個“可怕”的存在。
荀老先生心裡隱隱有些猜想,但還不敢確定。
畢竟有些事,太過久遠了。
有些恐怖的存在,也早就被人給淡忘了。
現在的修士,承平太久,早已失去了敬畏之心。
不知憂患,死於安樂,也對世間真正的大恐怖,缺乏畏懼。
現在明麵局勢複雜,暗地裡凶機湧動。
還想著明哲保身,怕是不太行了。
那就隻能賭了。
荀老先生目光微凜,而後問道:“宗門改製,為期多久?”
這種重大的改製,絕非一朝一夕之事,涉及的世家、宗門太多,牽扯的利益太大,影響的格局太深,必然要有一個較長的時間,來一點點推動和落實。
荀子悠道:“據說,是十年,為期三屆論道大會,一步步推行改製,直至最終塵埃落定。”
荀子悠猶豫了下,又道:
“但話雖如此,恐怕從下一屆論道大會開始,就開始動刀子了。”
“再下一屆,便決了生死。”
“甚至不用到最後一屆,局勢便已經定了,十年之期,最後一屆論道會,隻是勝者的‘加冕’罷了……”
荀子悠語氣凝重。
“十年,三屆麼……”荀老先生目光凝重,而後喃喃道,“希望這孩子……來得及……”
……
墨畫回到弟子居後,照常修行。
有空的時候,他將自己學的陣法,都梳理了一遍。
從一品的絕陣,到二品的五行八卦陣,元磁陣,還有從小漁村裡得來的神道陣法,都溫習了一下。
並且開始整體思考陣法的體係,和陣類之間的差異。
這算是對陣法的一種進階的領悟。
尋常陣師,在他這個年紀,以及在他這個境界,根本接觸不到,更不可能學會這麼多陣法。
墨畫掌握的陣法數量,是一般陣師的十多倍,乃至數十倍之多。
所領悟的陣法難度,更是高了不止一籌。
學得多了,就要總結歸納,嘗試著將陣道歸而為一,至少是互相映照,觸類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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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隻學習,不歸納,學得再多,也不過是一盤散沙。
但這種歸納領悟,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陣法門類繁多,浩如煙海。
真要全部歸納,融會貫通,化而為一,光是想想也知道,這必然是一件極浩大,極艱巨的事。
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
與此同時,還要學太多太多的陣法。
墨畫估摸了一下,自己花一輩子,都未必能做到。
可但凡是艱巨偉大的事,沒有一件是簡單的。
大道就在眼前,縱使路途漫長,遙不可期,看不到終點,也要一步步走下去。
修士一心求道。
哪怕直至性命終了,最後也走不到終點,但也要倒在尋求大道的路上。
而不能因大道艱難,便心生畏懼,一直彷徨在起點,直至光陰蹉跎,身死道消。
一念及此,墨畫的道心,又堅定了一點。
他開始沉下心梳理陣法。
其他陣法倒還好,墨畫學得多,練得熟。
可唯獨“神道陣法”,墨畫雖也能畫出來,沒事也經常練,但隱約之間,還是覺得自己並沒有領悟這類陣法的真諦。
從小漁村得到的神道陣法,雖然相對完整,但實在太過粗淺了。
墨畫隻知道,這類陣法一定程度上,有“隔絕”,“封閉”神識的作用。
能封住識海,防止弱一點的邪祟入侵。
一定程度上,也能克製邪祟。
但效果其實並不算強。
對付一般邪祟還行,但強一些的就不成了。
邪神,乃至是邪神神骸之類的存在,更是想都不用想。
所以有用,但又有些雞肋,完全達不到墨畫預期的效果。
而且墨畫總覺得,自己對神道陣法的理解,還隔著一層壁障。
隔行如隔山。
陣法的知識,也是如此。
這層壁障,就是這道“山”。
所以這些神道陣紋,墨畫雖能畫出來,但心裡卻一直是朦朦朧朧,半知半解。
遠沒有畫其他陣法時,那種明晰透徹的感覺。
墨畫隱隱有種猜測。
這類“神道陣法”,似乎與絕陣一樣,涉及某些複雜的陣法原理和大道法則……
墨畫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