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一章 傳承(1 / 1)

“對,就是這個時候,用我教你的那個表情……”

墨畫對歐陽木傳書,遠程指點道。

歐陽木心中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欣喜。

自己練了一晚上的表情,終於用上了。

他先是一臉嚴肅,以示自己道心堅定,不為所動,但目光還是隱隱有些躲閃,表現出自己內心的動搖,以及對更高明鑄劍術的渴望……

邪器師微微一笑。

上鉤了!

這個小鬼,七情六欲上臉,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一看就明白。

雖然表情有些僵硬。

但木訥的人,內心糾結,神情僵硬也是正常。

邪器師繼續道:“這個萬妖穀,戒備森嚴,四處封閉,唯一出穀的中樞大道,被頭領掌控著。”

邪器師目光一凝,“那是用一種,十分高深晦澀的陣法封住的道路。這種陣法,迄今為止,我也隻見過頭領畫過。”

“若是不得陣法精義,彆說尋常二品陣師,就算三品,四品的陣師來,都束手無策……”

說到這裡,邪器師忽而有些感慨。

“陣師間的高下差異,比起煉器師,懸殊實在是太大了。”

“陣法間的壁壘,也遠比煉器,還要深邃和不可知……”

“難怪我們這些煉器師的地位,遠不及陣師……”

邪器師轉過頭,看向歐陽木,聲音沙啞道:

“我與你說這些,是想讓你明白,既然進了萬妖穀,便死了心,不要有不切實際的妄想。”

“與其無畏地頑抗,死在這裡,被妖獸吃了,屍骨無存,還不如負重前行,將餘生的時間,都用來鑄劍。”

“哪怕步入邪道,哪怕萬劫不複,也不可失去鍛造無上劍器的野心……”

……

墨畫聽著有些恍然。

這個老邪器師,竟然還有如此抱負,還挺……讓人刮目相看的。

而且,他透露的消息,也很耐人尋味。

唯一出穀的中樞大道,被“頭領”掌控著。

十分高深晦澀的陣法,封住了道路。

三品、四品陣師,都可能束手無策……

那莫非就是……神道陣法?

而這“頭領”,可以掌控神道陣法,便意味著,他很可能就是一位神道陣師?

墨畫心中微驚。

貨真價實的神道陣師……

必然是個高手!

若有機會,自己一定要會會他,從他身上學點東西,然後再想辦法把他給弄死。

神道陣法必須要學。

但神道陣師,絕不能留!

聽了邪器師的話,小木頭那邊,還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墨畫便繼續指導他演下去:

“神情帶一點絕望……”

“你要當自己出不去了,這輩子都要困在這裡了,這輩子都隻能做邪器師,而不能成為真正的鑄劍師了……”

歐陽木的神情,果然絕望了。

“然後目露沉思,有點糾結……”

“糾結自己,到底要不要堅持正道,寧死不從,還是退而求其次,為了追求煉器之道,而去鑄邪劍……”

這不用說,歐陽木本來就很糾結。

“最後目光堅毅,下定決心……”

“哪怕是鑄邪劍,也要成為一名無與倫比的邪劍師,鑄造天下第一的邪道魔劍,問鼎劍器的無上大道!”

歐陽木自動把“邪劍”兩個字,換成了“靈劍”,然後心裡果然湧起一股澎湃的衝動。

“是的,沒錯,自己要做最偉大的鑄劍師!”

歐陽木木訥的神情,堅定如山,兩隻眼睛,迸發出火焰一般的鬥誌和熱情。

那邪器師看得一怔,甚至覺得,此時的歐陽木有些刺眼。

這種對鑄劍最純粹的執念,讓他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但轉瞬,這些情緒就都被藏了起來。

邪器師點頭道:“很好!”

很多時候,人的話會假,但情緒做不了假。

歐陽木的心路曆程,幾乎明明白白地,在臉上呈現了一遍,這比他嘴上的話更有說服力。

邪器師自認看人很準,不會有錯。

他如昨日那般,取出一根白骨遞給歐陽木,淡淡道:

“將這白骨煉了,與精鐵融到一起。既是歐陽家的弟子,煉器手法,你應該都知道,不用我多說……”

這話的語氣冷淡,但態度卻緩和了許多。

歐陽木遲疑片刻,低頭看了看袖子,見墨畫傳來了一個字:“煉。”

這老妖修的話,說得不對,但其實也沒太大錯。

人死之後,白骨隻是死物,單純煉掉之後,與精鐵融在一起,並不算什麼,也不至於一下子,就會墮落成邪器師。

但禁用人血,人皮,人骨煉器……

這種法度,是道廷嚴格規定的。

因為一旦不嚴格規定,就會有人鑽空子。

一旦有煉器師,開始用人骨煉器,久而久之,就會形成習慣,甚至最後會主動去殺人,去滅門,剝人骨以煉器。

勿以惡小而為之。

所以防微杜漸,是必須的。

此時歐陽木情況特殊,他被妖修脅迫,不出點格,煉一點人骨,小命就沒了,所以情有可原。

即便在道廷司那裡,也是有說法的。

這叫“緊急避險”。

墨畫經常跟道廷司典司顧長懷打交道,這種小知識,知道的還是挺多的。

歐陽木放下心來。

“墨師兄懂得多,他讓煉,那就煉吧……”

於是他默默接過白骨,按照煉器工藝,安安分分地將白骨煉化,並融到一旁的精鐵之中。

老妖修盯著看了一會,放下心來,便轉頭做自己的事去了。

陰綠的爐火中,白骨一點點融化,與精鐵融合……

一旦煉器,歐陽木就很專注,態度也是一絲不苟。

過了一會,墨畫看不下去了,便傳書道:

“你磨點洋工……”

“啊?”

歐陽木一愣。

一旁的老妖修聞聲,皺眉看了過來,問道:“怎麼了?”

歐陽木搖了搖頭,“沒什麼,失手了……”

煉器失手,再正常不過。

老妖修並不在乎,便轉過頭,繼續盯著自己手中的一副,不知記載了什麼的妖皮紙,費心地琢磨著。

但他還是分了一些心神,用來監視歐陽木。

歐陽木又裝了一會老實,然後去看傳書令,便見墨畫傳書道:

“你墨跡一會兒,彆煉那麼快,顯得自己內心很煎熬,雖決定踏上‘邪劍師’的道路上,但心裡一時還沒轉變過來,所以猶猶豫豫的……”

“不然的話,你煉這麼快,把這根白骨煉完了,那個老東西,肯定還會讓伱煉其他更邪惡的東西……”

歐陽木點了點頭。

不愧是墨師兄,考慮得真周到。

這些自己就考慮不到。

於是他麵露糾結,煉白骨的速度,也慢了下來,偶爾還皺皺眉頭,神色痛苦,甚至會刻意出點小錯,顯得心不在焉。

這些那老妖修都看在眼裡。

他沒說什麼。

一直到歐陽木將那根白骨煉完,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老妖修便道:

“今日便罷了,明日我再教你彆的。”

歐陽木放下了手中,融了死人白骨的精鐵,默默長舒了一口氣,向那老妖修拱了拱手,但也沒說什麼。

不一會兒,有妖修進來,將歐陽木領了下去。

歐陽木走後,老妖修拿起那根精鐵,隻瞥了一眼,便點頭道:“是歐陽家的鑄劍之法……”

言罷神態頗為感慨。

隨後,他又冷笑一聲,“磨磨蹭蹭的,想糊弄我……”

“不過無妨,”老妖修長長歎了口氣,目光意味深長,喃喃道:“能替我,把劍煉出來就行……”

老妖修說完,又掏出妖皮紙,手指顫顫巍巍地撫摸著上麵的圖畫,目光視若珍寶。

墨畫隔得遠,角度也不好,隱隱約約的,根本看不清這妖皮紙上,畫的到底是什麼。

他想趁機靠近看看,但覺得有風險,便還是算了。

反正以後還有機會。

墨畫又悄無聲息地遠路返回。

他先回到自己的陣樞密室。

如今,這間萬妖穀內塵封許久的密室,已經成了他的“據點”。

墨畫先給荀子悠長老,彙報了一下情況,讓他們心中有個底。

而後又將已知的所有情報,都彙總了一下。

隨後墨畫撓了撓頭,意識到一個問題:

自己好像已經在這個萬妖穀裡,待得很久了……

他自己倒沒關係,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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