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叔!”
墨畫神色凝重,看了眼顧長懷,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冷意,壓低聲道:
“可能是水閻羅,抓不住,就殺了……”
顧長懷目光微顫,點了點頭。
顧安和顧全也將手放在了刀把上,靈力暗中流轉,刀勁蓄勢待發。
車外的男子,也不再說話,但氣氛卻越發凝滯。
便在動手之前,墨畫又忽然記起什麼,道:
“把臉蒙上。”
顧長懷微怔。
他是道廷司典司,依道律行事,要抓人殺人,向來光明正大,也很少有要蒙麵的時候。
“萬一抓不到,也不要泄露身份……”墨畫小聲道。
自己是太虛門的小弟子,雖然也抓了,或殺了不少罪修,但也不想被水閻羅這種窮凶極惡的罪修盯上。
此外,便是顧叔叔的身份,暫時也不好泄露。
花如玉跟這水閻羅,似乎是一夥的。
顧叔叔又是花如玉的相親對象。
假如水閻羅見了顧長懷的臉,知道了他道廷司典司的身份,那必然就會打草驚蛇。
花如玉也會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和行蹤已經暴露了,顧叔叔和她相親,是另有目的。
而現在又沒有她犯案的確鑿證據。
一旦她有了警惕,收起了馬腳,以後再想從她入手,查出什麼,就困難重重了。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
墨畫心裡歎了口氣。
顧叔叔幫了自己很多忙,在邪神那邊,似乎已經被掛上號了。
再不低調一些,真不知會有多少人想殺他。
顧長懷點了點頭,於是車內幾人,全部取出黑布,蒙住了臉麵。
墨畫剛蒙住了臉,便聽一聲顧長懷“小心”,而後殺機突至。
一道深藍色的水鞭,像是毒蛇一般,劈開車頂,向他殺來。
墨畫心中一凜,立馬側身躲過。
顧長懷則擋在墨畫身前,取出一把長劍,凝出數道劍氣,抵消了這記水鞭的餘力。
風水靈力交織,勁力激蕩,整輛馬車,徹底炸了開來。
墨畫幾人也不得不棄了馬車。
待靈力波動消散。
躲在顧長懷身後的墨畫睜開眼,定睛一看,便見四周荒涼,野草叢生,腳下泥土濕潤,不遠處河水湍急,臨岸有一個破舊的渡口。
而渡口邊,停了一隻小船。
小船靠了岸。
岸邊正站著一個男子。
男子看著年紀不大,皮膚白皙,容貌英俊,但目光偏執,帶著些冷漠的陰毒。
男子的右手,纏著一條鎖鞭。
鞭有九節,以鐵索連成,既像是攻伐用的殺器,也像是困敵用的鎖具。
但墨畫看著,更像是一種刑具。
於家水寨之中,漁修被鎖鏈束縛,跪地慘死之事浮在腦海,墨畫心中微沉。
十有八九,這男子便是那頂替火佛陀,成為邪神爪牙頭領的“水閻羅”。
但墨畫還是很意外。
這水閻羅的麵貌,與他所想的完全不同。
單從外表看,他隻像是一個,住在水邊,打魚為生,成天泡在水裡,所以皮膚白得像條大白魚的“小白臉”。
若非此時他全身散發著,宛若浸著血水的冰冷煞氣,墨畫根本不會將他和“水閻羅”聯係起來。
水閻羅的目光,自墨畫幾人身上掃過,尤其是當前的顧長懷,眉毛微挑,眼中閃過一絲忌憚。
但幾人全都蒙著臉,穿著便服,水閻羅一時也分不清身份。
片刻後,他緩緩開口: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會坐在這輛車上?”
顧長懷目光肅然,沒有說話。
跟這些孽畜,必然沒什麼好話。
見顧長懷沒有答話,水閻羅神情有些不耐煩,眼中殺意又重。
眼看著又要動手,墨畫想了想,便自顧長懷身後站了出來,粗聲粗氣問道:
“這話也是我們要問你的……”
“你又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無緣無故,對我們下手,還毀了我們的馬車?”
墨畫先倒打一耙。
水閻羅冷笑,“你們的馬車?這馬車分明是妙兒……”
妙兒?
墨畫神情微動。
他又聽到了一個新的名字。
水閻羅也是一時失言,說完這兩個字,便立馬住口,目光更加冷冽:
“這是我的馬車,你們偷了我的馬車,還想找我要說法?”
“你憑什麼說這是你的馬車?你在上麵刻了名字了?伱叫它一聲,你看它會答應你麼?”
墨畫胡攪蠻纏道。
水閻羅說不過墨畫,一時眼中殺意更甚,冷哼道:“伶牙俐齒的小鬼,小心我剝了你的皮。”
墨畫往顧長懷身邊站近了點,狐假虎威道:
“有本事你過來。”
水閻羅神情漠然,並未被墨畫激將,而是目露沉思。
墨畫幾人蒙著臉,收斂著氣息,不曾動手,自己一時之間也摸不清他們的來曆。
而這幾人,能乘著馬車,出現在這個渡口,本身就十分蹊蹺了。
是自己這邊的計劃敗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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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妙兒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更何況,馬車上還布有重重陣法,沒機關鑰匙根本打不開。
一般修士,根本不可能知道這輛馬車,還有這個渡口。
更不可能坐著馬車,來到這個渡口。
“這幾人,到底是什麼來曆?又有何目的?”
水閻羅目光陰冷,心中沉思,可就在其沉思之時,心頭猛然生出預兆。
這是神主的預示。
他往腳底一看,就見腳底有淡黃色的陣紋在爬,宛如附地而生的毒蛇,不停蜿蜒。
“陣法?!”
水閻羅神色一變,當即身形晃動,就要從陣法的範圍內脫身。
而在其低頭的瞬間,墨畫便知道,自己偷偷畫陣法的事暴露了,當即喊道:
“抓他!”
與此同時,他也催發了土牢陣法。
隻是這水閻羅太機敏,自己跟他聊天,都沒能完全分散他的注意力,所以陣法還沒畫完,便被發現了。
此時倉促催動,陣法的效力,也不儘如人意。
地麵上光芒閃過,土障升起,化作囚籠,想以土克水,將水閻羅囚住。
但水閻羅身形一閃,半個身子已然脫離了陣法範圍。
剩下幾道土障,雖困住了他一條腿,但也被他以渾厚的水勁,震蕩開了。
掙脫了土牢陣,水閻羅剛一站穩,顧安和顧全,便聯手向他殺來。
兩道刀光,宛如兩輪彎月,向水閻羅的脖子合圍而來。
顧安和顧全,以築基後期修為全力以赴,沒有絲毫留手。
“連環刀法?”
水閻羅目光一沉,但並不慌亂。
他渾厚的水靈力翻湧,將手中鎖鞭一抽,化作重重鞭影,抵消了顧安和顧全兩人的刀光。
顧安和顧全的攻擊被化解。
水閻羅反手又是一鞭,鞭上纏著陰毒的水靈力,向顧安攻去。
顧安橫刀擋了下來,但卻被鞭上的勁力,甩退了數丈距離,與此同時,肩膀被水鞭的尖子,稍稍撩了一下。
一股陰寒的靈力,瞬間滲入肩膀,宛如受刑一般痛楚。
顧安臉色發白,驚道:
“水刑鞭!”
水閻羅冷笑,“算你還有點眼力。”
而後他鞭如毒蛇,高高揚起,欲一鼓作氣,先解決掉顧安。
顧安水毒入體,痛楚難耐,想躲但躲不過。
顧全想去救,但到底慢了一步。
恰在此時,一道風係劍光破空而出,直奔水閻羅的首級。
風係劍光,本就以速度見長。
而這道劍光,不僅快,劍氣也十分銳利,鋒芒逼人。
水閻羅“嘁”了一聲,無奈之下,隻好舍了顧安,儘全力施展鞭法,正麵擋下了這道風係劍氣。
風係劍氣,絞碎了他的鞭影,但並未對水閻羅造成太大殺傷。
可水閻羅並不敢大意。
果然,下一刹那,他身前清影一閃,顧長懷已經近了他的身,手持長劍,猛然劈下。
水閻羅神情肅然,揮舞鎖鞭,硬生生接了這記劍招。
兩人一時勢均力敵,片刻後,勁力一震,而後各自分開。
水閻羅站定之後,目光凝重地看向顧長懷,聲音冰冷道:“金丹?”
顧長懷並不作答。
或許是不想說話,以免暴露身份。
又或者,是覺得跟這種殺人如麻的孽畜,沒什麼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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