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道宗……羽化長老……」
墨畫一愣,有些遺憾。
要是其他宗門的長老,將來若是有緣,自己還能去拜訪下,拉拉關係嘮嘮嗑,順便請教下八卦雷陣的陣理。
正統的雷陣,是鄭家世代嫡傳,自己估計學不到。
但若旁敲側擊,請教些跟雷陣有關的知識,想必還是能有所收獲的。
墨畫很想知道,八卦雷陣,究竟是什麽樣的,跟自己從天道大陣上截留下的那一筆,蘊含猩紅劫雷的「雷紋」,究竟有何異同。
若是兩者同本同源,陣理相通……
自己說不定能觸類旁通,借八卦雷紋的陣理,一步登天,直接去學天劫雷紋!
不過可惜了……
乾道宗門檻太高了,裡麵的長老,估計也都是眼高於頂。
自己就算去請教,大概率也是吃「閉門羹」。
「算了吧……」
墨畫暫時便將雷紋拋在腦後,轉而問起囊括「電紋」和「磁紋」在內的次雷紋,以及最重要的傳書令問題。
「老先生,傳書令中運用的陣法,便是包含了『次雷紋』的元磁類陣法麽?」
荀老先生默默看了眼墨畫,斟酌片刻,緩緩頷首道:
「遠古陣師,參悟九天雷霆,顯化為雷紋。」
「但雷紋太強,秉承天威,煌煌赫赫,難以驅使,所以便自雷紋之中,弱化丶拆解丶衍算出弱一些的『次雷紋』。」
「次雷紋,由電生磁,由磁生電,相互感應,相吸相斥,本質上也是靈力的一種特殊形式。」
「這種靈力原理,通過『次雷紋』,構成陣法。」
「這類陣法,就叫『雷磁陣』。」
「但『雷磁』這個說法,其實並不準確。因為這種陣法,隻是天雷的次生,並不包含真正的『雷』,所以之後的陣師,一般稱其為『元磁陣』丶『靈磁陣』,又或者是『電磁陣』……」
荀老先生忽而歎了口氣,有些感慨:
「道廷一統,修界承平兩萬餘年,陣道也得到了長足的發展。」
「但這種陣學發展,頗為複雜。」
「一部分古陣法,晦澀艱深,的的確確是失傳了……」
「但也有一部分陣法,經曆代修士,苦心鑽研,疊代改良,最終獲得了遠超上古修士的發展……」
荀老先生看了眼墨畫,「失傳的古陣法,我跟你說過……」
墨畫立馬點頭,「混沌兩儀類的陣法!」
荀老先生頷首,「不錯,這種陣法,至簡至深,十分晦澀,所以大多失傳了……」
「正統的雷紋,太過危險,也遺失了許多傳承……」
「而另一類,得到長足發展的陣法,便是這『雷磁紋』。」
「如今的修士,對『雷磁紋』的應用,比古修士高出了不止一籌,說是天壤之彆,也不為過……」
「像是傳書令,其底層的陣法,便是依托『次雷紋』,並利用『雷磁』之理,構建而出的元磁陣……」
「但這種隻是基礎的雷磁陣法。」
「而一些大宗門的弟子令,譬如我太虛門的太虛令,是依托一整套,複雜而高效的雷磁大陣,構建而成的,是次雷紋的集大成……」
荀老先生說到這裡,忽而心中一跳,不由停了下來。
墨畫兩眼亮晶晶的,聽到一半,忍不住道:
「老先生,您接著說啊……」
太虛令,雷磁大陣……
他剛聽了個開頭,還沒聽到關鍵地方呢……
荀老先生看著墨畫,心中微悸,仿佛自己再說下去,就泄露了大機密……
荀老先生神色微怔,有些難以置信。
他覺得自己也沒說什麽,怎麽就泄露機密了?
泄露給誰了?
給墨畫?
不至於吧,他一個築基小修士……
「老先生?」墨畫疑惑道。
荀老先生回過神來,咳嗽了一聲,「太虛令的事,就先不說了,說了你也不懂,我先跟你……咳,說說傳書令的事。」
墨畫有些意猶未儘,不過荀老先生不說,他也沒辦法。
能知道傳書令中的陣法原理也行。
他不挑食!
「嗯嗯,您說……」墨畫一臉虛心求教的模樣。
荀老先生道:「傳書令,從煉器師的角度來說,是結合陣法,煉製成的靈器……」
「但從陣師的角度說,其實是以靈器為陣媒,構建的陣法……」
「傳書令其本質原理,是雷磁的感應。」
荀老先生說著,見心中那股「泄露天機」的緊張感,漸漸淡去,便放下心來,繼續往下道:
「傳書令形製特殊,表麵上看,是以神識閱文的玉簡……」
「但其內部刻有『元磁』或『靈磁』類陣法,實際上是通過雷磁陣法,陣紋感應,來進行遠程傳訊的……」
「傳訊的距離有所限製,傳書令品階越高,傳訊距離越遠,但一般再遠,也不會超過一個大州……」
……
荀老先生娓娓道來,墨畫則認認真真聽著。
一炷香之後,荀老先生說完了,端起茶杯,喝起茶來。
墨畫在腦海中,將荀老先生說的要點,重新琢磨了一遍,還是有些不大滿意。
最主要的是,荀老先生還沒說到「重點」。
墨畫心思微動,眨了眨眼,便道:
「老先生,假如我要『拆』……不,是要重新煉製一個傳書令,要怎麽做啊?」
荀老先生眼皮微跳,「拆?」
墨畫連連搖頭,糾正道:「煉製!」
荀老先生狐疑地看了墨畫一眼,低聲問道:
「伱不會……打算做什麽壞事吧?」
墨畫一臉嚴肅,澄清道:
「老先生,我是太虛門弟子,是遵律守法的好修士!」
荀老先生盯著墨畫看了看,發現墨畫目光澄澈,神情清正,的確不像是要做壞事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也對……
墨畫小小年紀,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就算有壞心思,一枚傳書令而已,又能做什麽壞事……
再者說了,傳書令這種東西,涉及的陣法,極其高深,應用非常複雜,又不是自己說了,他就真能「煉製」出來了。
自己說一遍,他就能學會。
若果真這樣的話,教陣法倒簡單了。
荀老先生點了點頭,大方道:「好,我跟你說一下……」
墨畫大喜,「謝謝荀老先生!」
荀老先生見墨畫一臉笑容,親切可掬的模樣,心中不由熨帖了不少,便微微笑道:
「傳書令的陣法應用,比較複雜……」
「一般畫陣法,雖也講究用墨,用筆,講究陣媒與陣法的契合,但其實要求都不算嚴苛。」
「但傳書令就不一樣了……」
「陣媒特殊,用墨要求嚴格,而且陣法的結構,更確切地說,是『陣樞』框架,與一般陣法,都有很大區彆……」
荀老先生一一為墨畫解釋道:
「首先是陣媒……」
「傳書令以玉製令牌,作為陣媒,這種玉料比較稀有,而且要能屏蔽雷電和元磁之力,隔絕神識窺視,封閉性要好……」
「靈墨也與一般墨水不同……」
「傳書令中,用的是『磁墨』。」
「所謂『磁墨』,顧名思義,是蘊含了『雷磁』之力的靈墨,是由一些雷電係妖獸的妖血,加一些磁化靈物,調配而來的……」
「一般靈墨,畫成什麽就是什麽,但磁墨不同……」
「磁墨並不固定,會根據雷磁感應,陣紋變化,而形成不同的文字。」
「此外的陣樞框架,就更複雜了一些……」
「雷磁陣法,陣樞結構包含兩部分,一部分是固定雷磁陣式,是基礎的框架,用以感應磁力。」
「另一部分,是可變陣紋。」
「這些陣紋,是可以變化的,並通過『磁墨』,顯化為傳書令中的『文字』。」
「總的來說,傳書令中的元磁陣法,是以固定不變的雷磁陣式,藉助雷磁感應之理,引發『可變陣紋』的變化,從而實時改變『磁墨』,顯化各種文字,以達到傳訊的效果……」
這段複雜的話,荀老先生一口氣說完,悄悄看了眼墨畫,發現墨畫目光炯炯,神情了悟,不由一怔。
「你……聽懂了?」
墨畫微微點頭,謙虛道:
「懂了一點點……」
荀老先生有些失神。
這可是雷磁陣啊……
這孩子,怎麽也學得這麽快……
這種生僻複雜的陣理,自己當初都學了半年,心裡才有個大概的認知。
「莫非真的是神識太強了,根基太牢了,悟性太高了……所以一通百通,一點就透?」
荀老先生忍不住心裡嘀咕著。
墨畫則問:「老先生,您這裡有『雷磁陣』麽?我想看看……」
荀老先生點頭。
雷磁陣,他手裡自然是有的。
荀老先生習慣性地將手伸進儲物袋,陣法掏到了一半,忽然想起什麽,又輕輕咳了一下,將陣法放回去了。
「我忘了……雷磁陣法,宗門是不教的……」
「你要學的話,要自己去賺功勳,自己去換。」
「哦……」
墨畫有些失望。
就差一點……
荀老先生差點就把陣圖給掏出來了……
不過他又有些疑惑,「老先生,雷磁陣法,宗門不教的麽?」
荀老先生搖頭,「這種機密陣法,外門一般不教,即便到了內門,學的弟子也不多……」
「而且,很難學的……」
「難學?」墨畫疑惑道:「神識要求很高麽?」
「不是高的問題……」荀老先生道,「還是那句話,太複雜了……」
墨畫不太明白。
荀老先生道:「這門陣法,因為涉及大量『次雷紋』,這是變式陣紋,學習所需的神識強度,自然會高些,但也隻比一般陣法,稍微高了一點……」
「最複雜的是,這類雷磁陣法,不是一個人學了,就有用的。」
「這類陣法,是要構建體係的。」
「就像複陣和大陣那樣,要多個修士,一同構建陣法,彼此聯係呼應……」
「它不要求單一陣師,神識有多深厚,但要求多個,乃至一群陣師,各司其職,行事默契,互相配合,共同衍算,凝聚成龐大的神識算力,才能構建一套『雷磁傳訊』的陣法體係……」
「簡而言之……」
「不要求單一神識強度,但要求多端的神識廣度……」
「所以,一般情況下,是由宗門組織,同師承,同淵源的陣師,一同學習,鑽研,構建這類雷磁陣法……」
「一個人學了,也沒什麽用,除非……」
荀老先生笑著玩味道,「除非你能一個人,把兩個人,三個人,乃至十個人的活,全都乾了……」
墨畫心中一跳,若有所思,但他什麽都沒表露出來,隻笑著感激道:
「謝謝荀老先生指點!」
經荀老先生這一番指點,他心中對「雷磁陣法」,也算有了一個比較清晰的脈絡。
接下來,自己找一些類似的陣法,先學學就好。
荀老先生微微頷首,忽而又問道:
「宗門的任務,你做得怎麽樣了?」
墨畫歎道:「我開始做了,不過任務不太好接,功勳點好難賺……」
荀老先生安慰道:
「沒事,你剛入門,年紀又小,慢慢來……」
越是天才,越要磨煉心性。
先從入門的任務做起,一步步來。
要知道宗門傳承的可貴,也要知道功勳的來之不易。
心性穩定了,根基牢靠了,等以後陣法水準更高了,定了品,再去畫一些二品陣法,功勳就賺得多了。
而且不用打打殺殺,還很安全……
荀老先生心裡默默尋思,而後又寬慰墨畫道:
「慢慢來……功勳肯定越賺越多……」
積少成多,陣法畫得多了,功勳自然攢得越多……
墨畫也點頭道:「對的!」
再殺幾個「禿鷹」,功勳肯定能攢更多!
……
請教完荀老先生,墨畫便回到了弟子居。
禿鷹,傳書令,人販子,屠先生,四象陣。
墨畫決定按照順序,一步步來。
想從死去的禿鷹身上,獲得線索……
就要先破解傳書令,拆解底層陣法,通過「雷磁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