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畫的身上,三重詭念消退,一切恢複如初,就宛如一個單純的小修士。
隻是此刻他看著奢大師,麵無表情,淡金色的瞳孔中,透露著一絲威嚴,如同看著一隻在地上爬的螻蟻。
奢大師目光驚恐。
恍然間,他有一種麵對「神明」的錯覺。
如此眾多猙獰可怕的妖魔,短短一個回合,就全被這小閻王以陣法剿滅殆儘了。
這真的是「人」能做出來的事麽?
血河瞬間變得一片赤紅。
它的聲音,如同籠罩著嚴冬的寒霜:
「你……知道了?」
自從神識質變,又吞了神髓之後,神念之上的交鋒,他還未嘗一敗。
四周金光之中,彌漫著血光。
在「吃」妖魔?
「我究竟把一個……什麽樣的小怪物,引進了河神大人的神殿……」
墨畫不再羅嗦,直接躍起,一拳轟出。
河神的魚頭之上,麵容怪異,看不出喜怒,但聲音卻透出慈悲:
隻是這種層次的陣法,真的是人能施展出來的麽?
到底要多深的陣法領悟,才能在夢境之中,藉由神念,轉瞬構生如此強大的陣法。
「他們也可以走。」
墨畫一拳揮空,身上淡藍色光芒一閃,施展逝水步,繼續向河神攻去。
廣場之中,跪拜了眾多漁修。
陣法,神通……
片刻後,火光消散,河神露出身形,雖有些許狼狽,但並沒有太大傷勢。
這不對啊……
河神一個不慎,被墨畫一拳轟在臉上,魚鰓都變形了,身子也不由自主,後退了數步。待站定後,河神的眼睛,徹底通紅。
「我跟你好聲好氣說話,已然是破例了,莫要得寸進尺,沒了分寸,否則必會招致災禍……」
就像在河底,噴發了一座火山,烈火噴湧,將河水焚得滾燙。
奢大師心裡直打顫。
這裡的妖魔,不知是不是邪神親自在養,邪念也更「肥」一些,煉化後的神識,也更充沛些。
「無論你是什麽來曆,今日都將成為本尊的祭品。」
河神冷笑,緩緩伸出巨大的妖爪,纏著血色,便對墨畫抓去。
河神果然生氣了,這小子要倒黴了!
「本尊可以既往不咎……」河神繼續道。
「你若想要這兩個孩子,可以將他們帶走。」
他想了想,又道:「廣場裡的漁修,我也想帶走。」
白嫩的拳頭,轟在巨大的妖爪上。
走了幾步,墨畫想起什麽,回頭看向被焚殺後,遊散在四周的妖魔之氣,覺得不能浪費,便張大小嘴,猛然一吸。
無儘血河,被他焚煉一空。
這小修士,不僅沒被妖魔吃了,現在竟反過來……
墨畫覺得小拳頭有點痛,忍不住揉了揉。
奢大師隻覺荒謬至極。
「神明普愛世人,你修齡尚小,無知不為過。」
但這種紅,不是血紅,而是火紅。
它巨大的妖爪,被墨畫的拳頭直接轟穿了,妖爪之上的神念虛影,都暗淡了幾分。
而此時河神廟中,四周全被水汽浸濕,仿佛被水係的大道法則滲透,一切神念構物,開始因法則乾擾,而漸漸扭曲。
「小修士,知足方能常樂,善始才有善終。」
河神倒吸一口涼氣,神色凝重無比。
自河神廟前,血河洶湧,吞沒一切,一直蔓延到後殿,但在廣場前停止了。
河神的魚頭,露出一絲冷笑。
平日的妖魔,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神通——無量血河!」
「也罷,」河神右手虛握,凝出一把白骨魚叉,魚叉尖部,有五根倒刺,沾著血毒。
而河神話音剛落,便以身化道,宛如與這天地血雨,融為一體。
可是這個小鬼,直視神明,口出無狀,如此無禮……河神大人竟還是回他的話了?
而且似乎,並不是很生氣的樣子?
「彆以為你機緣巧合,得了些神髓,就膽敢蔑視神明了。」
奢大師心裡清楚,這小修士的確有肉身,他的神識也的確是自己從識海拉到夢境中的。
「是……」
墨畫已經「餓」很久了,如今算是難得吃了一頓「飽飯」。
他的的確確是個人!
走著走著,墨畫便能感覺到,河神廟的氣氛,越來越壓抑。
而是一種以人的神識為食的邪念。
「……被他送給你當祭品了,我也想帶回去。」
「神明,乃天地萬靈的主宰,神明之道,乃長生大道的禁忌,你根本一無所知。」
墨畫眼眸一亮,戰意更盛。
更洶湧的波動傳來,兩道神念絞殺,地麵磚石儘碎。
河神目光驚顫,再也不敢托大,連忙起身,向後退去。
「你,冒犯了神的威嚴……」河神滄桑厚重的聲音道。
可片刻後,它的笑容又凝固了。
「我還有幾個同伴。」墨畫道。
「神通!」
「黃口小兒!說什麽屁話?當我看不出?你剛剛明明用的是陣法!」
三十六計走為上,先避鋒芒,再從長計議。
轟隆一聲,神念的波動向四周傳去。
墨畫察覺到不妙,也學著河神,將淡金色神髓之絲,融在拳頭上,而後一拳轟出,與河神的妖爪硬碰硬撞在了一起。
河神低聲嘶吼,宛若妖魔,妖爪如風,直接向墨畫殺來。
河神神軀不見變大,反而縮小,僅比正常成年修士,高出一個頭,但其身形,反而更加凝練。
墨畫身上水影一閃,施展逝水步從容躲開。
宛若神識的毒藥,神念的腐水,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墨畫的神識化身。
「你怎麽會知道?」
河神沉默片刻,目光微凝,緩緩道:
「這兩個孩子,是有福緣之人,我本想將他們收為座前童子,但你的福緣,在他們之上……」
它的凶性,也被徹底激發出來,身上雲繡海浪紋路的衣袍,竟也變成了血紅色。
奢大師怕被波及,早已瑟瑟發抖地躲到一旁,看著墨畫與河神搏殺,心中震撼。
而後一人一神,平分秋色,各自退了兩步。
甚至紅得發亮。
「差不多……」墨畫嘀咕道。
殘存的血雨,帶著燙人的溫度。
河神高舉白骨魚叉,魚叉之上,生出道道由腐潰邪念凝結的血刺,隻一刹那,便破空向墨畫殺來。
奢大師心中一凜。
邪祟妖魔,由邪神信眾被血煉慘死之時,殘存的恐懼的神識孵化,但其本質,不再是人的「神識」。
隻幾個回合,一枚火球便擊中了河神,炸開了一團火霧。
淡金色的妖爪,攜著腥風,猛然撕向墨畫。
空中彌留著燥熱。
河麵漸漸沸騰,血水大量蒸發。
河神大人麵前,豈容你放肆?
但要更龐大一些,而且神念氣息更強大,宛若一尊活著的神明。
如此循環往複,直至整條血河,被熊熊烈火,蒸發殆儘。
「既然如此,我便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神明之道,讓你知道,什麽才是真正的神明!」
墨畫怡然不懼,正麵與河神搏殺起來。
隻是它的神色,已經徹底猙獰,須腮外張,獠牙外露,已無神明的威嚴,看起來宛若一隻河怪。
河神大怒,「好,無知小兒,敬酒不吃吃罰酒,今日休怪我不客氣!」
河神儀態威嚴,並不理會。
墨畫隱隱覺得不妙。
白色蒸氣嫋嫋升起。
墨畫喊道,卻見這奢大師一臉神不守舍,嚇傻了的模樣,便伸手攥著他的脖子,拎著往前走。
這下河神的神情一滯,目光之中,已經帶了一些冰冷和漠然,語氣之中也沒了和善。
墨畫吸食了大量的妖魔邪念,稍作煉化,不僅彌補了適才消耗的大量神識,而且自身的神念,似乎又壯大了一分。
這小鬼,竟如此棘手!
「這些手段,看來拿不下你……」
不對勁……
竟然同意了?!
神念擴散,力量也會分散。
自身有一點能耐,就不知天高地厚,早晚會死無葬身之地。
墨畫奇怪道:「那伱願意放我走?」
這個小鬼,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