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先生」(1 / 1)

劍骨頭看著驚恐莫名,渾身骨頭打顫。

這個小祖宗,他在做什麽啊?!

萬妖穀供奉的無上威嚴的羊角頭骨,是隨便能坐在屁股下的麽?

真是作死到無法無天了。

「一定要趕緊脫身,絕不能跟在這小祖宗身邊,不然哪天他不知天高地厚地作死,受了天譴,一道天雷劈死了他,自己也得跟著受牽連。」

劍骨頭心中焦急道。

墨畫卻不管那麽多。

羊頭骨坐著不算舒服,冰冰的,涼涼的,還有點陰氣,但好歹是光滑的,湊合著坐坐還行。

條件有限,也不能挑那麽多了。

於是,墨畫就拿著萬妖穀供奉的羊頭骨當小板凳,坐著偷聽黑衣頭領和金貴商議。

此時,那金貴在恭敬地彙報著什麽。

「頭領恕罪……那個老煉器師,不知為何突然發瘋,殺了看守的妖修,引爆了邪器室,自殘而亡,好在歐陽家的那個小子無礙……」

「但那個老煉器師死了,穀內暫無可傳授邪劍鑄造之法的妖修了,公子的計劃,怕是要耽擱一陣了……」

「此外,萬妖獄的大門外,突然有妖修暴斃發狂……」

「這已經是第七起了。」

「還有不知為何,我偶然間會發覺,有什麽『東西』在監視著我,甚至是在監視著……整個萬妖獄。」

「我懷疑……」

金貴頓了一下,沒說下去。

黑衣頭領目光微凝,聲音低沉道:「你懷疑……可能有什麽人,偷偷潛入了進來?」

「未必是人,」金貴道,「有可能……是煉妖圖裡的東西,跑了出來……」

黑衣頭領目光一沉。

金貴急忙解釋道:「我琢磨過了,這些事若是自然發生,可能性太小,說有『人』在背後搗鬼,也不太可能。」

「且不說萬妖穀守備森嚴,有沒有人能進來。」

「即便有人真進得了萬妖穀,也絕不可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做出這些事而不留痕跡。」

「尤其是令妖修失控這種事。」

「唯一的可能,就隻有……煉妖圖!」

金貴抬眸,看了眼黑衣頭領,神情十分凝重,「所以我猜測,是煉妖圖裡,那些可怕的東西……跑了出來,因為本身無形無質,所以鬨出什麽亂子,都不易被發現。」

黑衣頭領瞳孔一縮,微微頷首。

躲在羊角雕像後麵的墨畫,也情不自禁點了點頭。

這個金貴,還挺聰明的。

他這個解釋,貌似也挺合理。

黑衣頭領沉思片刻,緩緩道:

「好了,我知道了,這事我來負責,你不必管了。既然事關煉妖圖,凶險莫測,就不是你們能解決的了。」

金貴低頭拱手道:「是。」

他表麵不露聲色,心中卻長長舒了口氣。

這個「鍋」,總算甩出去了……

萬妖獄今日諸事不順,狀況頻出,他身為管事,難辭其咎。

若一味遮掩,這個鍋隻會越來越大,終有一日,紙包不住火,自己會麵臨公子的責罰。

若不遮掩,就要會甩鍋。

甩鍋的對象,就很有講究了。

首先,排除萬妖穀內部的妖修。

這些妖修受製於妖紋,不敢有絲毫忤逆,而且他們成日待在穀裡,很多事,一查便知,根本說不了謊。

其次,說有「外人」入侵,也不太好。

眾所周知,萬妖穀自建成之時起,大幾百年,都沒有「外人」進來過。

哪裡會那麽巧,自己一當管事,就進了「外人」?

這個藉口太明顯。

而且,沒法查實。

既然如此,唯一的理由,便是煉妖圖裡的那些可怕的東西。

這個藉口,也是他費了好多心思,才琢磨出來的。

若果真如此,那就讓自己蒙對了。

若並非如此,那情況撲朔迷離之下,誰也說不準。

無論如何,都怪罪不到自己頭上。

妖祟無形,災禍無兆。

煉妖圖之事,詭秘莫名,這些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力範圍內的事了。

這個鍋,便自然而然甩了出去。

頭領不但不會怪罪自己,還會覺得自己心細謹慎。

這個年頭,無論是宗門弟子,還是魔道妖修,都要會做事。

個人能力是一方麵,會不會「彙報」,又是另一方麵了。

黑衣頭領果然不再糾結金貴的事,全部心神,放在了煉妖圖上。

此事金貴或許有些推諉,但他的猜測,也確實不無道理,煉妖圖是整個萬妖穀的中樞,無論如何,都不能出一點岔子。

黑衣頭領皺眉思索。

便在此時,金貴心中微動,又道:

「頭領,萬妖獄中,之前不是有監控陣法麽?假如重新啟用這類陣法,是不是就能知道……萬妖獄中發生了什麽?」

黑衣頭領搖頭:「不行,那些陣法,不能再用了。」

金貴不解,「為何?」

黑衣頭領沉聲道:「這裡的緣故,你還不清楚……大概兩年前,二品州界璧山城內一處魔窟,即將建成之際,被道廷司給端了,一位尊者也因此而身隕了。」

「事後我們探聽得知,戒備森嚴的璧山魔窟內,用來監視的靈視複陣,被他人滲透並利用了,這才給了道廷司的走狗以可乘之機。」

「屠先生擔心萬妖穀會重蹈覆轍,便臨時拆毀了整套元磁複陣,並將其徹底塵封了,以絕後患。」

「以免我們自己的『眼睛』,替彆人看東西……」

黑衣頭領說道。

墨畫卻是一怔。

原來如此……

他之前還疑惑著呢,為什麽好端端的元磁靈視複陣,要全部拆掉,徹底封住。

原來是當初自己造的「孽」!

金貴仍有些不解,「元磁陣乃極偏門的陣法,元磁靈視複陣是進階的複陣,宗門更不可能教,道廷司人浮於事,應該也沒有這類陣法人才……究竟是誰,能將元磁陣滲透,並反向利用?」

黑衣頭領神情凝重道:「我也不知,但據屠先生所料,此人必然是個陣學極淵博,且造詣極深的陣法高手!」

墨畫點了點頭。

這個屠先生,說得沒錯!

黑衣頭領又道:「你小心行事,把那三個小鬼看好了……」

「歐陽家那個小鬼,想辦法讓他鑄邪劍,這樣一來,有了一個替我們鑄邪劍的弟弟,他那個道貌岸然的兄長,也就不得不為我們效命了……」

「衝虛門的那個劍道天才,公子很看好,可以帶他上船,一番紙醉金迷,人間極樂後,他也便是人間公子了。」

「至於宋家那個……看他爹娘那邊聽不聽話,實在不行,就直接獻祭掉算了,留著也沒什麽用。」

黑衣頭領叮囑了一遍。

「是。」金貴拱手道。

「你下去吧。」黑衣頭領擺了擺手。

金貴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大殿之中,便僅餘下那黑衣頭領一人,他在正中坐了下來,取了幾卷妖皮紙,兀自翻看了起來。

墨畫十分想知道他看的是什麽,可惜隔得遠,根本看不到。

「他看的,不會就是神道陣法吧……」

墨畫有點心癢難耐。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門外又傳來了動靜。

黑衣頭領將妖皮紙合上,道:

「進來。」

一個披著黑袍的人影,走了進來,但與黑衣頭領,金貴,或是其他妖修相比,這道人影顯得「瘦小」了許多。

比起妖修,更像是個普通的「人」。

墨畫有些疑惑。

便在這時,披著黑袍的人,走進了大殿,掀開了兜帽,同時抱怨了一句:

「這個鳥地方,又陰森又腥臭,表哥,真虧你呆得下去……」

表哥?

墨畫皺眉,定睛一看,突然一愣。

這個人,他也認識。

金逸才!

正是斷金門中,那個身份顯赫的金家嫡係。

墨畫記得清楚,這個金逸才,他老祖八百年前是斷金門掌門,現如今他祖父是斷金門大長老,他爹是斷金門副掌門,他娘是斷金門真傳長老……

一家都是斷金門高層。

幾乎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

上次在煙水河畔,這個金逸才販賣修士,私運禁丹,幾乎可以說是人贓並獲了,結果還是被上麵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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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他表麵上低調了許多。

卻沒想到,背地裡還在這興風作浪。

黑衣頭領看了眼金逸才,問道:「行跡是否隱秘?」

金逸才道:「放心,我爹把我禁足了,但看管我的人,都是一些客卿,要看我的臉色做事,我真去了哪,他們也不敢過問。不然我向我娘告狀,說這些客卿態度惡劣,不服管束,他們就彆想在斷金門混了。」

金逸才冷笑,「所謂疏不間親,就是這個道理。」

「我給他們麵子,當他們是客卿,是長老;不給他們麵子,他們不過是我金家養的狗。」

金逸才說著,自顧自走到大殿中間,大搖大擺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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