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黎興奮過後,聽著水聲,突然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
王在泡澡的話,自己是直接過去,還是等他泡完後出來?
直接過去好像有點唐突,可等他泡完澡不知道要等多久。
舒黎捧住腦袋,滿是糾結。
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
怎麼辦呢?
正當他左右為難之際,溫泉池裡傳來熟悉的溫柔聲音。“是斯佩瑞恩嗎?”
“呃……是……是我。”舒黎結巴地回應。
王的感知力範圍廣,估計從他踏進溫泉群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我來泡澡!”他不假思索地給自己找了一個合理的借口。反正來溫泉群都是為了泡澡,再也找不出比這更好的理由了。
“那個……我不知道王您也在泡澡,嘿嘿嘿——”他從柱子後麵出來,企圖用笑聲化解尷尬,望著池裡模糊的身影,恭恭敬敬地道歉,“對不起打擾到您了。”
“沒關係。”水聲響起,精靈王朝他走了幾步,霧靄似乎淡了一些,顯現出身體輪廓。“水池很大,可以一起泡。”
精靈王用與平時一樣溫和的語氣,向小妖精發出邀請。
舒黎一怔。
他說泡澡完全是借口,哪裡知道王竟然當真了。
嗚嗚嗚——
以前來溫泉群泡澡,基本是仲夏節,精靈妖精集體出動,熱鬨非凡,小妖精們最喜歡一邊玩一邊泡,不要太開心。
現在不是仲夏節,其他池子靜悄悄,隻有他和精靈王在宮殿池子裡泡澡會不會顯得很奇怪?
然而,他好不容易找到精靈王,就是為了問他問題,怎能輕易放棄?
舒黎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氣,往池子走去。
“那……那我就打擾了。”
他步伐堅定地走向池子。
這個溫泉池堪比遊泳池,可容納二三百人,四周有台階,方便進出。
舒黎想了想,收起本源力量,瞬間變成小不點,接著從儲物戒裡掏出一堆泡澡用品。
換了一身適合下水的浴袍,腦袋頂著一條折疊成方塊的浴巾,雙手抓著一個可以在水上漂的木盆,拍拍翅膀,往池子飛去。
越接近池子,視線越清晰,霧靄好像全散了,前方豁然開朗,舒黎一眼看到了精靈王,愣在當場。
金發精靈姿.勢優雅地站在溫泉池裡,水位剛好漫到他的腰間,身上穿了一件薄如輕紗的浴袍,沾了水後,呈半透明,緊緊地貼著肌膚,將他的身體輪廓完美地勾勒了出來。
精靈體形修.長,再怎麼健壯也不會顯得魁梧,體脂低肌肉勻稱,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單是看著那片貼著濕衣的胸膛,舒黎就能想底下是如何的結實。
身材好也就罷了,配上俊美的臉龐,更加讓人移不開眼。
平時柔順的金色發絲,濕漉漉地貼著額前、肩膀、胸膛,淩亂之中透出一絲性.感,宛如藝術品
,唯美得令人陶醉。
舒黎目光呆滯,差點忘了拍打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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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也和精靈王泡過澡,那時候池子裡還有其他精靈,清一色俊男美女,不足為奇。
現在池裡隻有精靈王,格外突出,視覺受到巨大的衝擊,舒黎的小心臟忽然就“砰砰”亂跳了。
他捏著手裡的小木盆,一時半晌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精靈王似乎對自己的美色毫無自覺,看到小妖精頭頂浴巾,手抓木盆,笑了一下,朝他招了招手。
舒黎慌亂地低頭,疊成方塊的浴巾掉進了池水裡,他急忙飛了下去,接近水麵,把小木盆往水上一丟,抓起打濕的浴巾放進盆內。
咽了咽口水,他不敢看精靈王,抓著木盆邊緣,小身子慢慢地下水。
溫熱的水遍布全身,毛孔都打開了,他發出歎息聲,翅膀在水裡扇了扇,蕩起一層小波浪。
舒黎往臉上潑水,把自己完全打濕,稍微擰一下浴巾,重新疊在方塊放到頭上。腦袋被熱敷,緊張的情緒消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泡溫泉真舒服呀!
像小貓般眯了眯眼睛,他偷瞄精靈王,發自內心地羨慕。
王的身材好棒!
什麼時候自己也能擁有這麼完美的身材?
還需要繼續成長,天天鍛煉才行。
精靈王踏著水下的台階,優雅地坐下,池水漫到了他的胸膛。
舒黎猶豫了一下,拖著自己的小木盆,甩動兩條腿,努力遊到精靈王附近,接著把小木盆往下壓,注入一半溫水,整個人爬進盆裡坐著,享受地泡澡。
盆裡的水要是涼了,動動手指,用水係魔法進行替換。
於是,一精靈一小妖精相隔半米,安靜地泡澡。
舒黎被熱氣熏得昏昏欲睡,眼皮慢慢地往下耷拉,驀地,他身體一震,清醒了過來,努力地搖晃腦袋,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他是來問話的,不是來泡澡的。
這裡環境不錯,四下無人,正是問話的好地方。
舒黎改變姿.勢,盤腿坐木盆裡,取下頭頂涼掉的浴巾,放溫水裡泡一泡,擰乾後重新頂腦袋上。
“王……那個……我可以請教您幾個問題嗎?”他望著閉目養神的精靈王,小心翼翼地詢問。
精靈王睜開一雙翠綠色的眼睛,低頭看木盆裡的小妖精。“可以。”
得到許可,舒黎不再遲疑,單刀直入地問:“王知道母樹枝頭的果子,是我偷回來的吧?”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木盆邊沿,忐忑地等待對方回答。
“知道。”精靈王道,“你和歐諾彌希絲訂了契約後,我就知道她會帶你去瓦納庫的分枝。”舒黎詫異地仰頭,覆在腦袋上的浴巾掉了下來,落進木盆裡。
他沒想到精靈王回答得這麼乾脆。
“您……您不阻止嗎?”
十年前他還隻是個五歲的妖精幼崽,被神誌不清
的母樹送去暗精靈地盤,危險重重,萬一出事,就回不來了。
王竟然任由母樹帶他去敵方陣營。
精靈王斂眉問:“如果我阻止了,你會停止行動嗎?”
舒黎怔了怔,搖頭:“不會。”
隻要下定決心,他就不會輕易改變。
按照母樹的說法,唯有他的淨化術對她有用,其他精靈和妖精都不可以,他便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
母樹恢複了生機,有了新果子,精靈族即將迎來新的幼崽。
精靈王聲音低沉地道:“與其阻止,不如順其自然。”
舒黎從對方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尊重。
“您不怕我遭遇危險?”他好奇地問。
“怕。”精靈王低語,“不過我會竭儘所能地保護你。”
舒黎取下頭上的銀色發夾,念了一句複原咒語,發夾變回鑲嵌綠寶石的小花冠,他神色肅然地問:“所以——為了保護我,您把自己的靈魂和我的靈魂綁在了一起?”
精靈王並未立即回應,隻是平靜地看著小妖精。
舒黎又道:“最近幾天我借助母樹的根係,去了戈爾迦沙漠,尋找火之精靈。昨晚終於發現深藏於地底的埃達斯神廟。在那裡,我意外跨越時空,見到了萬年前的火神。我以為自己和以前一樣又進入了幻境,可火神告訴我,我所經曆的都是真實存在的過去。”
精靈王的表情毫無變化,一點都沒有即將被戳破謊言的驚慌。
“王,您以前說沒有和我相關的記憶……是騙我的嗎?”舒黎抿著唇,執著地凝望他。
當火神告訴他真相時,他不敢置信,自己敬重的精靈王,怎麼會欺騙他呢?
然而,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會生根發芽。
他想要親耳聽精靈的王解釋。
如果真的是欺騙,總該有個理由。作為當事人,有知情權,不想再被蒙在鼓裡,對自己的際遇稀裡糊塗。
精靈王動了一下.身體,水波擴散,舒黎的小木盆隨之蕩漾。
眼看小木盆飄遠了,舒黎急忙伸手劃水,努力回到原位。
“是的,我有很多和你相關的記憶。”
在舒黎忙著穩住小木盆的時候,精靈王開口,承認了之前的欺騙。
“誠如火神所言,你經曆的那些並非幻境,由於某些原因,發生了時空交錯,我們相遇了。”
舒黎微微張嘴,驚訝不已。
精靈王伸手,把小妖精和小木盆一起捧了起來。
突然變換位置,舒黎有點失措,不由自主地捏緊手裡的小花冠。
精靈王輕撫他的小腦袋,微笑道:“三萬年前,我在諸神之殿為天神演奏,看到了一隻帶翅膀的小生物落在豎琴上,朝我做鬼臉。”
舒黎愕然。
當時他以為是幻境,仗著少年精靈看不見自己,故意對他做鬼臉,肆意地到處飛,笨拙地跟著
天神跳舞。
現在得到證實,自己的一舉一動果然都落入精靈王的眼裡,尷尬得頭皮發麻。
怪隻怪精靈王當時的表現太自然了,眼神都不帶移動,讓他深信那就是幻境。
“其實那時的我也無法確定你是否真實存在。”精靈王道,“整座諸神之殿,除了我,連天神都沒有察覺到你。”
舒黎眨了眨眼睛。
所以,當時的情況是,他和精靈王都以為對方是幻影?
“兩萬五千年前的某個仲夏節,你再次出現。不僅坐我的豎琴上聽歌,還用我的頭發蕩秋千。”
舒黎捂住臉龐,不敢和精靈王對視了。
被當事人提起自己以前做的蠢事,太羞恥了!
精靈王嘴角微揚,柔聲道:“我覺得這隻帶翅膀的小生物很有趣,便向光神建議,創造一個新的光之種族。”
舒黎分開手指,露出半隻眼睛,偷覷精靈王。
火神的話逐一得到了證實,妖精一族竟然真的是因為他被創造出來的!
怪不得仲夏節那次,聽精靈王彈精靈詩歌進入幻境後,看到殿堂裡的全是精靈,沒有妖精。
原來那時候妖精還未誕生呀!
然而,有一點他想不通。
“為什麼會發生時空交錯?”舒黎放下捂臉的手,小聲地問,“火神說我本身並沒有穿越時空的能力。”
得知這一點,他還有點小失望。
如果自己沒有穿越時空的能力,那麼以後該怎麼回家呢?
精靈王解答:“掌管時空的天神羅諾斯·克洛托曾經預言,黑暗將席卷整片奧斯汀大陸,天神隕落,光明消失,所有生物都淪為黑暗之神的奴隸。為了改變未來,他獻祭了自己。”
舒黎震驚:“獻祭自己?”
他記了很多天神的名字,唯獨沒有時空之神。
原來他存在過,隻是把自己獻祭了?
精靈王頷首:“是的,他把靈魂分成了三個魂器,分彆是帕烏德、諾爾帝、斯柯特。隻要被命運選中的人獲得三個魂器,便能乾涉過去,掌控時間,改變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