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黎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了一條長長的階梯。
這裡是米拉迪宮殿下麵的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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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精靈王竟然直接帶他到這裡?
“來。”
精靈王牽著他的手,一起踏上台階。
舒黎抬眼與他溫柔的綠眸對視,義無反顧地跟上他的腳步。
一級、一級、三級、四級……
他們並肩而行,一步一步往上走,迎著晨曦走到了宮殿大門前。
相同的開頭,相同的詢問,相同的回答……
在光明之神的見證下,舒黎和精靈王做了約定。
又一次被賽婭戳醒,全無穿越記憶的妖精幼崽揪著花瓣被子,嚇得瑟瑟發抖,死命地忍住眼淚。
精靈王的出現,緩解了妖精幼崽心裡的恐懼。
如天神精心雕琢般的五官,全部長在舒黎的審美點上。
即使對方是“巨人”,也令他小心臟怦怦亂跳,情不自禁地露出甜甜的笑容。
精靈王目光柔和,回以親切的笑容,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觸他的額頭,賜予祝福和名字。
“斯佩瑞恩!噢!很棒的名字!”賽婭捧住雙臉,感歎地說。
幼崽趴在花瓣上,依依不舍地望著精靈王遠去的背影。
“小可愛們,快出來,開飯啦!”
賽婭一聲吆喝,藏在花叢裡的妖精幼崽,一隻一隻冒出來,光著小身子,扇著泛熒光的翅膀,爭先恐後地飛向樹藤製成的長桌。
毫不意外,舒黎“看”到自己又是最後一個到達長桌,掌控不好背後的翅膀,加上恐高,飛得東倒西歪,一頭栽了下去,撞倒了正在喝花蜜的紅發幼崽。
好家夥,又是狄西奧遭殃了。
“哇——”
狄西奧一屁股坐在桌麵,張開嘴巴號啕大哭。
舒黎的靈魂發出長長的歎息聲。
對不住了,兄弟。
兩次讓他受委屈,難怪後來搶他的蜂蜜喝。
艾莎在幼崽們的哭泣聲中,匆匆趕來,拯救了手忙腳亂的賽婭。
妖精幼崽在孕育房裡的生活開始了。
語言再次成為舒黎的頭號大敵。
不過,可能是學過一次的關係,第一次輪回中的自己,竟然學快了一點點。
從一個字一個字地蹦,進步到三個字三個字的蹦。
舒黎淚流滿麵。
為“自己”掬一把心酸的眼淚。
孩子太不容易了。
百日一到,自己帶著滿滿一袋“寶貝”,出了孕育房,開始了在神樹上的生活。
妖精森林的生活多姿多彩,笨拙如他,在長輩們的悉心教導下,慢慢地學會了精靈語、詩歌、豎琴、舞蹈、采集、製藥,以及魔法。
這一次,他依然是五歲覺醒魔法。
精靈王比上一世更加仔細地教導他。
透過幼崽的眼睛,
舒黎“看到”了精靈王的隱忍和克製。
他……記得上一世的所有記憶。
麵對年幼單純的妖精幼崽,卻不能透露一絲信息。
即使時間回溯,世間萬物仍必須遵循自然規則。
不管是精靈王,還是母樹、木之精靈,都隻能當旁觀者,默默地看著金發幼崽自己成長。
難怪母樹曾對舒黎說,她不能主動告訴他任何事情,隻有他開口詢問,她才會回答。
而木之精靈和精靈王訂過共同作戰的契約,通過契約,知道了未來的事。
舒黎“看”得乾著急。
慢,還是太慢了。
等“自己”成年,黑暗之神又要先一步偷跑,禍害大陸了。
他怎麼忍心讓精靈王再次麵對自己的死亡?
然而,舒黎著急無濟於事,他的人生軌跡仍然朝著同一個方向發展,途中偶爾出現幾個分岔口,發生細微的改變。
比如,他十五歲從三頭水怪那裡換到了詛咒寶箱,和伊利奧一起前往達利亞帝國,在亞迪蘭王城認識了西穆和娜莎。
達利亞王後送了他雪山迷宮的地圖。
一十歲,他通過樹母根係,找到埃達斯神廟,帶回了法爾姆和火之精靈。
五十歲,他和精靈王去了一趟風之穀,成功獲得風之精靈的認可。
至此,他學會了光係、木係、火係、風係瞬發魔法,晉升成為年輕的妖精法聖。
八十歲,沃巴大峽穀淪為魔物的樂園,恩卡克地區、南方諸國、烏尼拔沼澤被劃入黑暗陣營,他隻能先去雪之國尋找水之精靈。
第一世,他沒去過雪山迷宮。
精靈王對那裡也一無所知,原本想和他一起前去冒險,臨行前收到丹洛夫的求助信。
丹洛夫衝擊法神失敗,生命即將走到儘頭,魔法塔群龍無首,他請求精靈王助他一臂之力。
黑暗勢力猖獗,魔物橫行,精靈王衡量過後,同意丹洛夫的請求,前往中庭魔法塔坐鎮。
“舒黎”組建了光之小隊,成員包括狄西奧、安吉爾、布德諾、庫曼迪、娜莎、塞琉、哈利斯。
到達雪之國,娜莎先去王宮尋找哥哥萊昂,彼時成為國王的伊索告訴他,萊昂早在六十年前進入雪山迷宮,至今杳無音信。
他立即帶著光之小隊闖進雪山迷宮,一層一層地尋找,終於在第六層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萊昂。萬幸妖精一直攜帶月光草調配的藥劑救了萊昂一命。
於是,光之小隊多了一名成員。
魔劍之主的加入,令他信心倍增。
在迷宮第八層,他們遇上了失蹤許久的克裡斯,以及另一位魔劍之主尤彌斯。
光之小隊多了兩名成員,勇闖第九層迷宮。
過程並不順利。
從第一層闖到第九層,過去了十五年,在第九層迷宮又消耗了五年。
他一百歲成年的那一天意外通關,進入殿堂,看到
了需要鑲嵌水靈珠的石柱。
幸虧他的運氣一如既往地好,拿到了每一層的水靈珠,輕鬆地往石柱上鑲嵌,魔法陣啟動,打開了進入迷宮第十層的隧道。
“舒黎”倒是想等隊友,等了一個月,食物告罄,隊友仍不見蹤影,無可奈何之下,他率先前往第十層。
如果早知道進去是送死,他想,寧可返回第八層,也不會魯莽地獨自前往。
第十層迷宮已是人間煉獄。
水之精靈的力量即將枯竭,除了維持迷宮,再無餘力保護光明陣營。
黑暗之神的分神占據上風,率領眾多魔將和不計其數的魔士魔兵,侵略人類城市,展開大屠殺行動。
魔法師和劍士們縱使奮力抵抗,仍以失敗告終。
舒黎就是在最黑暗的時刻進入第十層的戰場。
他甚至沒有搞清狀況,便撞上了黑暗之神的分神。
一隻大掌從天而降,像捏蟲子般輕鬆地捏住他。
“妖精?”
黑暗之神的分神露出殘忍的笑容。
舒黎駭然,靈魂震蕩,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黑暗之神的分神活活掐死了。
是的,死了。
死得毫無預兆。
這一幕,舒黎曾經夢見過。
那是他頂替水之精靈,作為魔法陣支柱的半年後,做了一個反複被黑暗之神殺死的夢。
夢裡第一次被殺時的場景,與此時此刻如出一轍。
原來……夢不是夢,是真實發生的事。
他被黑暗之神掐死的瞬間,頭上的小花冠亮起刺眼的光芒,精靈王的身影驟然出現。
黑暗之神分神不屑地鬆手,金發妖精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從空中墜落。
精靈王衝過去接住,感受懷裡全無氣息的小妖精,他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當他抬頭看向黑暗之神分神時,金發儘數變成了黑發。
舒黎的靈魂為之顫抖。
精靈王第一次黑化了。
“弗瑞斯,你終於成為暗之子了。”黑暗之神的分神愉悅地對他道,“我的暗之子,和我一起統治奧斯汀大陸,讓所有光明信徒成為我們的奴隸吧!”
精靈王的回答是——舉起魔法杖,召喚戰場上犧牲的人類亡靈,向黑暗之神分神發起進攻。
他一手抱著金發妖精,一手握緊魔法杖,調動黑暗元素,不知疲倦地戰鬥。
三萬年來,死在第十層戰場上的人類亡靈不知凡幾,被精靈王召喚後,一個接一個地破土而出,彙聚成千軍萬馬,攻向魔物大軍。
法聖法神和劍聖劍神級彆的亡靈,不勝枚舉,很快占了上風,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這場空前絕後的戰役,震撼了舒黎。
即使精靈王親手殺死黑暗之神的分神,他也感受不到一絲喜悅。
黑發赤眸的精靈王,緊緊抱著死去多日的金發妖精,跪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悲不欲生。
舒黎多麼想擁抱他,撫去他的悲傷和絕望,告訴他自己不怨不悔。
精靈王咬破自己的手腕,鮮紅的血液滾落,滴在小花冠上,三大魂器吸收血液,再次發起魔法禁術——時間回溯。
舒黎的靈魂脫離死去的“自己”,被一團光包裹,進入了第三次輪回。
當“看”著自己站在米拉迪宮殿的光神雕像前祈禱時,舒黎的靈魂止不住地哀傷。
精靈王究竟時間回溯了幾次?
他進入地神神廟的這一次,是第幾次輪回?
“幫完忙,我就可以回家嗎?”
黑發黑眼的少年天真地問精靈王。
精靈王的綠眸裡閃過一絲憂傷,沉默許久,方柔聲回答:“不管成功與否,我都會送你回家。”
“真的嗎?”少年欣喜地說,“那太好了!謝謝你!”
精靈王伸手撫摸他的發絲。“不要對我說謝。”
“哎?”少年一臉困惑。
精靈王突然擁抱住他,少年驚訝地睜大眼睛,熱氣慢慢地爬上臉頰,耳朵都緋紅了。
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被同性這麼親密地擁抱過。
心臟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旁觀的舒黎想,愛上一個人隻要一瞬間。
從見到精靈王第一眼起,自己就被深深地吸引了,所以才會心甘情願地隨他來異世界,義無反顧地幫他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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