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同時,趙蓴紫府之中的識劍猛然一震,其上九枚珀石光華大放,比先前更要耀目許多,如同月下星辰般,交相輝映,實在引人注目!
些微的,另兩枚懸於紫府內,已許久不見動靜的符詔也有了變化,左處篆字為“太上羲和”的符詔上,從前一直顯得黯淡的太上二字,亦隨著神殺劍道的圓滿,而添上了幾分凝實真切之感,不像往常那般虛渺灰暗了。
那符詔微微一動,趙蓴心神便受著牽引移了過去,隻見那太上二字在符詔之上鼓動,好似隨時要掙脫表麵一般,她冥冥之中有所感應,遂催動兩枚元神緊貼過去,霎時間,符詔內頓時湧出一股玄機,在紫府中一分為二,各自灌入元神之中!
趙蓴深吸一口氣來,丹田處頓時生出如心跳一般的脈動之感,見此,她自是絲毫不敢放鬆,當即縱身一躍,便欲迅速趕往萬劍盟中,尋一清靜穩妥之地,安心修行突破。
這時,一股強大而浩烈的氣機,頓如同巨浪翻湧般落了下來,趙蓴心中一緊,須臾後察覺了這氣機的主人,便立時鬆了口氣,亦不再壓製那翻騰而上的突破契機,立刻凝神入定了起來。
在她耳邊,也適時響起了一道帶有安撫之意的聲音:“蓴兒莫怕,為師前來為你護法。”
出關後又過十餘年歲月,期間亥清雖與趙蓴有書信相往來,心頭卻始終覺得放心不下,念著下屆風雲盛會已無多少年生,她便乾脆動身前往南地,先在眾劍城內與趙蓴彙合。
而修士到了洞虛境界,便可憑自身洞天為介,任意穿行天地之間。
亥清此番出行乃是獨自一人,遂就直接借了洞天之力,從北地穿行至此。方至此處不久,尚不曾從洞天之內現身時,她便已瞧見趙蓴從那城樓中出來,後者在書信中有言,萬劍盟人手不豐,故有委托劍尊以下,有三竅劍心境的修士對進城之人進行甄辨,趙蓴念此事有益於修行,是以不曾拒絕。
隨後,又見趙蓴默然站立於半空之中,神情凝肅,若有所思。
亥清見得此狀,便多半曉得了,趙蓴約莫是處在緊要關頭,遂就不曾過去打擾。
直等到柱香時辰後,自家徒兒身上的氣機卻突然有所變化,就好似煮沸的水一般翻騰不休,旋即,又見她縱身飛遁,方向正是萬劍盟所在,亥清便乾脆出手,直接將趙蓴拉回了真陽洞天之內!
當真時及時不已!
她出手的那一瞬間,雖有意克製了自身偉力,但萬劍盟中卻有不止一位劍道大能存在,後者洞察力驚人,對此自然有所察覺。
霎時間,亥清心有所感,當即輕笑一聲,便已直上三重天頂,到了元淨天中。
她方現身,對麵那人就開口道:“隻一道氣息,便險些驚動我萬劍盟三位洞虛期劍修出關,果不其然,隻你能做到此事。”
謝摘元負手看向來人,心中毫不意外。
亥清哈哈大笑,不以為意道:“我已收斂許多,卻非故意為之。”
“這倒不是假話。”謝摘元佯作認真地點了點頭,清楚麵前之人若真要鋪開聲勢,那這眾劍城內,可就未必能像如今一樣平靜了。
他揚袖一揮,蕭灑道:“你我久未相見,走,去我那處小坐一番。”
若是以往,亥清自無不應之理,然而今日的她,尚還另有一事在身,遂擺了擺手,道:“此事不急,我那徒兒尚在突破關頭,正是要前去為她護持一二的。”
與亥清不同,謝摘元座下弟子數目不少,平日裡都以指點教誨為主,少有親自養育照拂,故在對待弟子之上,二人卻算是有些意念分歧在的,不過早年有斬天先例在前,他倒也不驚訝亥清寵護弟子的舉動,當下便輕嗯一聲,道:“那便等事了之後再敘不遲。”
“自然。”亥清爽快應下此事,隨後身影一散,就已遁回洞天之中。
真陽洞天內,無處不是亥清之神念,無處不在亥清之掌握。
唯在這處,趙蓴方堪稱是入了絕對安全之地,她心神大鬆,全神貫注於突破之上,便見紫府內兩枚元神在受了玄機灌注後,都開始有了變化。
其中一枚懸於太上羲和的符詔之前,開始散發出浩烈的金紅光輝,如一輪金陽一般,逐漸叫人不敢直視。另一枚元神則與劍君符詔相合,一時間寒光迸現,在淨白無暇的光華內,顯透出冰寒徹骨的凜冽之氣來!
趙蓴望見此景,霎時心領神會,曉得這是大道之間獨成一體,同樣都是本源階的大乘之道,大日之道與神殺劍道全然是兩種不同的途經,而對尋常修士來講,同修兩條大道,便幾乎是不可能達成的事情!
她能做到此事,無非就是在元神上有了特殊。
至如今,一具法身隻能容納一條大道,趙蓴心神微動,立刻便有了決斷。
“你既與羲和二字相合,便當容納大日之道,為我大日法身!”
念頭落下的一瞬,左處符詔前的元神頓時神光大作,使一輪金陽法相出現在了趙蓴左手之中。
“你與劍君二字呼應,即是有緣與神殺劍道,當作我神殺法身!”
咻!咻!咻!
劍君符詔前的元神激動得左右竄動一番,趙蓴右手隨之一沉,亦見一柄玄黑長劍的法相凝現於掌心。
二者一烈一寒,誰也不肯屈居於誰之下,趙蓴遂一鼓作氣,乾脆將心神作兩分,同時從那法相之中牽引出氣機,就此開始構鑄法身。
成法身時,先築神,後聚氣,末血肉,此之謂正序,以此步驟鑄就的法身,品相才會上乘,等階亦不會低。
不過這一步驟,又要求修士外煉、內渡與開元三道圓滿,其中任意一道差了火候,便隻能放到末位進行。就比如最為艱難的開元一道,天下有九成九的修士,最終都止步於此,所以在鑄就法身之時,本該處於正序之首位的築神,便無法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