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朋繼續說道：“前兩天，巫瘸子托人給我帶話兒，說是隻要十根金條就可以替小桃紅贖身！”

“還真是大甩賣價……巫瘸子為什麼這麼做？”三個月還不到，價格打了對折，薑新禹也覺得意外。

“不僅是小桃紅，秋月樓所有的姑娘，全部明碼標價往外賣……聽說就連秋月樓都要賣！雷朋神神秘秘的說道。

“巫瘸子這是要乾嘛？”

“乾嘛？錢賺夠了，要走了唄！”

“哦……”薑新禹喝了一口酒，說道：“雷朋，我說你有喜事吧，還不承認！”

雷朋苦笑道：“啥喜事啊，愁事還差不多，我上哪弄十根金條，除非把我賣了。”

“你十根金條肯定不值，最多值十個銅板！”薑新禹揶揄著說道。

“所以啊，新禹，你得幫幫我，這兩天我仔細一想，我認識的人當中，除了你沒人能幫得了我。”

“你要我怎麼幫你？”

“能不能幫兄弟湊一點？”

薑新禹想了想，說道：“你還差多少？”

雷朋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量著一個八字，慘兮兮的說道：“手裡的兩根金條，還是我跪了一夜，我爹拗不過我，把棺材本拿出來了。”

“跪了一夜？”

“其實就早晨的時候，跪了二十分鐘，騙我爹說跪了一夜。”

“行，你容我幾天時間，我幫你湊湊。”

“哎呦，還得是多年的兄弟，太夠意思了！來，我敬你一杯！”雷朋興奮的站起身，舉杯一飲而儘。

薑新禹提醒著雷朋，說道：“你彆高興的太早，我不敢保證能不能湊到錢。”

“新禹，咱們親兄弟明算賬，到時候我給你寫一張借據，保證有借有還，我還就不信了，我雷朋能永遠沒錢！”雷朋拍著胸脯說道。

他心裡的算盤早打好了，薑新禹現在是偵緝隊隊長，要說多了借不來，十根金條就算是在偵緝隊內部，也差不多湊到了。

酒過三巡，薑新禹隨意的問道：“雷朋，最近這段兒，局裡抓了不少人吧？”

雷朋吃了一口菜，說道：“監獄都快裝不下了，王局長說了，過完年釋放一批罪名輕的……噯，對了，我聽老曹說，你遇到闖空門的了？”

薑新禹笑了笑，說道：“被我當場拿下，交給老曹帶走了。”

雷朋點了點頭，說道：“我還現去監獄看了一眼，悶頭耷拉腦袋，問一句答一句，看著可挺壯實。”

薑新禹說道：“偵緝隊現在缺一個燒鍋爐的，必須是有把子力氣才行，他那個身板兒正適合，可惜啊，是一個賊……”

雷朋擺擺手，說道：“咱們這種人還怕賊嗎？我看也挺合適，他就是一個流浪漢，無家無業，給口吃的就行。這樣吧，等過了節，我把他安排到釋放名單裡，到時候給你送去。”

“能行嗎？他沒有良民證，彆再弄出什麼事。”薑新禹故作擔心的說道。

“當了偵緝隊長，膽子咋還變小了。能出啥事？良民證還不好辦嘛，隨便找一個死囚給他套用上，不就完了嘛！”

日本人審查證件很嚴格，警察局這方麵的權力有限，他們又不想放過任何一個撈油水的機會，於是就絞儘腦汁尋找漏洞。

這種製度也確實有漏洞，比如死囚被處死後，身份信息隻在戶政登記薄上勾掉，原件如果被有心人拿走，換掉照片，蓋上警察局年檢大印，就是一張貨真價實的良民證。

那些需要良民證，又不可能通過正常渠道獲得證件的人，就會通過層層關係，花高價購買這種證件。

…………

幾天後，薑新禹有了一個去靜縣公乾的機會。

裝著秦王王冠的密碼箱並不大，薑新禹事先把它藏在座位下麵，然後開著車來到偵緝隊，叫上趙玉虎和另外兩名偵緝隊特務，一起趕往靜縣。

從堰津開車到靜縣，用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薑新禹的車停在縣城東一家飯館門前，轉過街角就是汪學霐入住的四海旅店。

趙玉虎說道：“隊長，咱們不是去靜縣維持會嗎？”

薑新禹說道：“跟我出來辦事，能讓你們餓著肚子嗎？都下車，先吃一頓再說。”

幾個人走進飯館，薑新禹特意點了幾個需要火候的菜，然後對夥計說道：“飯菜多長時間能上來？”

夥計說道：“大概半個小時吧。”

薑新禹看了一眼手表，說道：“半個小時……附近有姑娘嗎？”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但是又能讓趙玉虎他們聽到。

夥計笑道：“有的有的，您出門往北走，一百米遠，掛著紅燈樓的宅子都是。”

薑新禹回身說道：“趙玉虎，你們在這等著，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薑新禹出了飯館，一個特務嘖嘖著說道：“薑隊長太抓緊時間了，半個小時都要去找姑娘……”

另一個特務說道：“美奈小姐那麼漂亮，隊長還到處沾花惹草，真是應了那句話，家花再好也不如野花香。”

趙玉虎板著臉說道：“你們以前就是這麼議論自己的上司嗎！”

兩個特務趕忙道歉，說道：“玉虎兄弟，我們哥倆是開玩笑，沒惡意，你千萬彆跟隊長說。”

“以後注意點！”趙玉虎已經進入角色，他把自己當成了薑新禹的親信。

薑新禹把車停在四海旅店後門，四處看了看，從後備廂拿出一個空皮箱，再回到車裡，把密碼箱放進皮箱裡。

按照事先約定，汪學霐首先選擇入住15號房間，如果15號房間有人，就會要求住在16號房間。

縣城旅館生意清淡，不太可能遇到兩間房都有人的時候，真要有這種巧合，薑新禹就隻好到前台去查，汪學霐究竟住在哪間房。

一年前，薑新禹來過這家旅店，知道從後門進去就能不經過前台，避免留下到過這裡的痕跡，他拎著皮箱直接來到二樓15號房間，伸手敲了敲房門。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門內站著一個女人，薑新禹想到了汪學霐可能不住在這間房，就是沒想到住在這裡的居然是孫世銘的妻子——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