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遮住夜色,黑暗降臨。
半龍妖獸眼睜睜看著胸口被劃開,血液逐漸從全身被抽離,死亡恐懼煎熬下近乎崩潰,親眼目睹深紅色血液離開身體凝聚成一團,被凝練並提純。
絕大多數半龍妖獸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身軀龐大。
偏偏兩個神秘人抽血速度很慢,根本不在乎惡獸的痛苦感受。
緊接著,陷入沉睡的子粲胸口被劃開。
雖然沉睡但臉色仍顯掙紮扭曲,手指顫動,眉頭幾乎皺成個川字,無論多麼難受都無法蘇醒,隨著血液被抽出臉色更顯蒼白,另一邊,凝聚成一團的半龍妖獸血液被引導替換人血。
黑夜,忽明忽滅的燈籠,濃鬱的血腥味兒……
都督府裡。
熟睡的子啟做了個夢。
夢見自己的寶貝兒子在下沉,越來越遠,直至看不見。
“啊……吾兒……”
猛地驚醒坐起,發現是個噩夢,鬆了口氣的同時總覺得哪裡不對。
老神仙之前說要出門,兒子也被留在彆院學習且不許探視,也不知怎樣了,想到此處疲憊歎氣,以為過度思念兒子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徹底沉睡的子粲同樣也做了個夢。
寒冷,渾身冷的入贅冰窟,緊接著滾燙侵入心肺,並朝著四肢百骸而去,燥熱,拚了命的呐喊想要宣泄那種燃燒全身的火氣,卻毫無用處,子粲覺得如果真有地獄那麼此刻自己正身處地獄。
每一寸皮膚都在承受煎熬,偏偏無法蘇醒,一動不動的承受。
另一邊,半龍妖獸尚未死亡,它也明白了,這是留著新鮮脊骨有用處……
半龍妖血注入子粲小小身軀裡,而人血則被抹去痕跡。
被抽乾血液後身體逐漸變得冰涼,半龍妖獸絕望了,徹底的動也不能動,靜靜等待最後的抽骨。
血液灌注結束,還得施展封印壓製半龍妖血的暴躁。
緊接著,將子粲和半龍妖獸翻身。
俯視眾生高高在上的存在不會在乎螻蟻感受,簡單粗暴的從作惡多端的惡獸身上抽出血淋淋脊骨。
綠袍青年看著手裡這根脊骨兩眼放光。
“雖然僅有少量神獸龍血,也算不可多得的寶貝了,雜血如此,純血龍族更神奇。”
他喜歡收藏,獸皮或者獸骨都屬於罕見藏品。
老者不在乎綠袍的念頭。
再一劃,抽掉子粲那根小小的脊骨,隨手焚毀成灰燼。
“莫要耽誤時間,快些煉化。”
“哎,好好好,你這老頭著急的性子該改改了,這東西給我也不會收藏。”
嘴上說話手裡不停,以神秘法術煉化血淋淋長長的脊骨,縮小,縮短,壓製並且封印部分威力,省得一不小心撐爆人族小孩,此類法術他最擅長。
很快,一根小小的脊骨終於成行。
老者將脊骨放進子粲後背,就見脊骨鑽入身軀自行鏈接,輕輕一抖嫩綠樹枝灑下熒熒綠色星芒,骨骼融合傷口痊愈。
“成了,接下來要等待,唔,那畜牲就用來熬湯煮髓為小家夥補身子吧。”
這是瀕死的半龍妖獸聽到最後的話,連最後的皮肉和骨頭都沒放過。
一切進行的很順利。
最後,痕跡被徹底抹去,依舊是那個平靜夜晚。
當太陽升起,子粲眼皮顫動緩緩蘇醒,仿佛昨夜一直在做噩夢,渾身疲憊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好像充滿力量快要爆炸,渾身火焰燃燒,連呼吸時的鼻孔都是熱乎乎的。
好像……身軀很強大,擁有力量。
身上有股難聞臭味,很油膩,像是身體排出雜質。
他對昨夜發生的事一無所知,以為跟隨老師久了自然而然有所提升。
而聽說彆院屏障扯掉後匆匆趕來的子啟鬆了口氣,兒子安然無恙,且精神抖擻充滿乾勁,就說嘛,昨晚噩夢屬於日思夜想。
可是看著兒子的時候,總覺得有種莫名其妙的陌生感……
子啟不會知道,子粲看著他這位父親時同樣有種陌生疏遠的念頭,甚至包括府裡以及外麵所有人……
……
寧靜山穀。
陰謀算計遠在山外。
白雨珺一直過著簡單樸素生活,每天看書,吃飯,睡覺。
窗前書桌可以享受陽光以及月光,捧起古籍沉浸在遙遠時代,字裡行間感受前輩們的波瀾壯闊,擴充自己那少得可憐的知識,以最快速度和那些老牌勢力一樣擁有傳承,並逐漸超越。
各方勢力即使再古老也是近古時期崛起,對凡間甚至散修而言確實古老,但和神獸凶獸肆虐時代相比顯得太稚嫩。
以前白雨珺混日子,各方勢力還能炫耀自家傳承。
如今,某白開始認真了,各方那點視若珍寶的那點東西瞬間變得尷尬。
這段日子,白雨珺回歸很久以前那種樸素安寧小日子。
讀書累了就拿起掃把打掃院落,修補房屋。
偶爾為了品嘗食物味道,弄了個大鍋熬美味海鮮湯,灑些新鮮調味草,抱著大瓷碗坐門檻喝湯,享受難得清閒。
最近經常能看見那個小心翼翼的小家夥,蠻好玩的,或許小家夥以為藏的很好。
有些惡趣味的某白覺著有趣,沒有點破。
某個晴朗太陽天。
暖風徐徐,窗前看書的白雨珺展開雙臂使勁兒伸懶腰。
“好無聊嗬……”
隨即放下書本,向後挪動椅子起身。
左看看,右看看。
去外屋拿了個木盆進屋,拆被子,小嬰兒床裡略有些淩亂的小小嬰孩衣物裝進盆,想了想,連窗紗也扯下準備一塊洗了。
許多人都知道個單手拿盆的好辦法,一手抓住盆沿,另一邊抵在腰上。
龍角撥開叮鈴響的掛飾出門。
剛出門,站門口望著萬裡無雲藍的不像話的天空發呆。
“嘶~有點兒曬,熱。”
左右瞅瞅,紙傘跳出來躍躍欲試要開啟遮陽模式,雖然這傘可自動跟隨調整但不適合浣衣,一個眼神,紙傘無奈收攏縮小化作發飾,當簪子用,掛穗像步搖。
某白靈機一動,翻出個素白絲帕,學農家女子搭在頭上,絲帕略小僅能遮住頭頂,純粹裝飾。
如此好多了,端木盆慢悠悠出門。
吱呀一聲推開粗製院落木門。
跨過門檻再習慣性隨手重重關上,順著掩藏在草叢裡的石板路往溪邊去。
到了溪邊,看看清澈溪流和成群小魚,放下木盆,熟練挽袖子。
濃密長發耽誤事,乾脆挽起來,幸運的是有了龍角之後長發很容易打理,簡單挽在頭頂,略微散亂不礙事,紙傘化作的簪子派上用場。
四處望兩眼。
脫掉布靴光腳下水,選一塊大小適宜的石板,搬到水邊。
石板一半在水裡一邊露出水麵。
又搬來平整石塊放後麵做凳子,坐下後將跟前水裡砂石挖深點,一看便知手法嫻熟,接著將衣物泡水裡。
取來樹乾,小龍爪三兩下撓成標準棒槌,試用之後覺著順手。
沒多久,白雨珺坐水邊一隻手用棒槌搗衣,另一隻手熟練折疊轉動。
寧靜炎熱的午後,隻聞溪邊搗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