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暮色斜陽，透過彩色琉璃格柵窗。
仙殿內，夏嵐麵色焦急。
“祖母已經告訴我了，祖父您要和其他仙君去神魔戰場謀算白龍姐姐……”
夏嵐帶著哭腔和白發白須的夏仙君說話，爺爺疼愛孫女不假，但她也知道仙神在麵對足夠多的利益麵前很難被勸說，能讓這麼多仙君出手，所涉及的事肯定不簡單。
夏仙君抬手，輕撫孫女頭頂。
“知曉你與白龍私交甚好，奈何在這洪荒仙界，有些事身不由己，既然天庭已然過去，舊軍也該結束了，時也，運也，唯白龍跳出命運之外，沒人願意看到白龍改變軌跡。”
即便最為平和的夏仙君亦憂慮新近崛起的攪局者，何況其他一心爭霸的諸仙域霸主。
其實還有更深層次原因，白龍的光環太多。
幾千年時間，從一個普普通通下界飛升的小龍，成長為如今的強者。
持荒古龍庭帝後神兵，融合了昆侖墟地脈，握有北天門鑰匙，任意出入天庭，更懷疑另有其它秘密……
夏嵐抓住爺爺的手，努力去想幫助白雨珺的理由。
“可……可白龍很可憐啊~”
“可憐？”
老仙君覺得有些快要想不起可憐這個詞，仙界沒有同情。
“真的很可憐，諸天萬界僅有她自己這麼一條龍，其它的龍族被用於鎮壓四海，曾經遍布諸天的輝煌龍族僅剩她獨自一龍，好可憐……”
夏嵐繼續說道。
“我們都有同族家人，她卻孤苦伶仃。”
“作為僅存的龍，整個洪荒都在圖謀她，害她，算計她，好不容易有天庭庇護，如今天庭也沒了。”
“也許某一天龍族就真的徹底滅絕了，那樣的洪荒還有什麼意思。”
“其實……她也隻是想活著而已。”
夏嵐無意間說出了白雨珺心底最大願望。
仙殿裡，小丫頭還在努力尋找讓祖父放棄的理由，可說來說去也無法打動夏仙君的決定。
囂的算計人人皆知，更多用陽謀，即使不情願也得答應它。
聽孫女說了很多很多，老仙君隻是沉默，有些事牽扯太多，孫女不懂。
窗外，斜陽晚霞逐漸落山，銀月掛空。
雖然殿內點燃了燭火，但夏嵐依舊覺得有些黑暗。
焦急，懇求，說了許多。
依舊無法改變老仙君的決定。
夏仙君摸摸孫女的頭。
“嵐兒，祖父以後會答應你所有事，但今天必須得去。”
“……”
夏嵐張了張嘴卻找不到理由阻止。
幾乎是本能的覺得該幫助白龍，某種天然的親近，忽然發現自己幫不了白龍，心底濃濃的失落與愧疚，深切感受到洪荒的現實，有種無力感。
老仙君歎口氣，拍拍孫女的手，站起身。
奢侈又透著樸素的仙衣穿身上，腰間墜飾透露仙威，為了這一戰，夏仙君拿出沉寂許久的寶物。
見孫女難過，心中亦不好受。
“安心，我等隻是前往神魔戰場與二郎神比試一場。”
聞言，夏嵐抹去眼角淚珠，神情哀傷。
“祖父……”
沒能喚回夏仙君。
隻看見偉岸背影往外走。
這一刻。
夏嵐覺得自己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天真的丫頭。
仰頭努力止住眼淚，模糊的視線裡，看見模糊背影快要走到門外。
“祖父，你們全都錯了。”
老仙君腳步一頓，愣在原地，詫異的回頭，不明白一向生活在仙域嗬護下的孫女為何會說出這種話，覺得孫女是意氣之爭，決定先聽她要說些什麼。
夏嵐抬起胳膊用袖子擦臉。
“地獄惡鬼肆虐，你們妥協了，坐視地獄之火燃燒萬物，魔族大舉入侵，你們也妥協了，甚至為了仙域爭鬥而向魔族低頭，祖父，您覺得這樣的仙神會成為天庭之主嗎？”
“這……”
老仙君渾身一震。
然而孫女的話仍在繼續，說出他沒想過也不敢想的事實。
“我們各個仙域以氏族為主，蔑視外人，族內互相算計，您覺得這樣的氏族真的能成為天庭之主嗎？”
夏嵐搖頭。
“你們全都錯了。”
瞬間，夏仙君仿佛變老，望著門外夜色神情茫然，逐漸的，有種頹廢感。
孫女一番話猶如當頭棒喝，敲醒了深陷其中的夏仙君，回想天庭巨變以來各仙域眾仙君的做法，當真少了豪邁光明，更多陰謀算計蠅營狗苟，漠視眾生苦難，向魔族低頭，如今方知其實早已滿盤皆輸。
長歎一口氣，悵然苦笑轉身，決定不去了……
……
世界邊緣的神魔戰場。
法術光芒閃爍映得頭頂天空明亮，呐喊嘶吼與兵器撞擊聲綿綿不絕。
凶猛燃燒的滔天蝕骨烈焰之中，白雨珺抖落槍尖上的魔物。
龍尾巴橫掃，尾巴尖骨刺穿透某個魔頭，將其拖拽回烈焰中灼燒，漠然看著魔頭被焚燒化成灰燼，而自身卻毫發無傷，也不知某個古老遺種施法搞出的蝕骨烈焰，沒能燒死某白，卻讓魔頭們栽了跟頭。
無論舊軍一方或是魔族一方都很迷茫，模模糊糊想起失傳許久的傳說。
“龍鳳等神獸擁有破法天賦……”
其實隻是削弱法術對自身的傷害，並非完全破解，即便如此也很逆天，何況施法者實力遠遠不如白雨珺。
沒誰注意到白雨珺雙眸瞳孔調整焦距，似乎看到了什麼。
“等了很久了，終於開始了麼？”
就在這時。
魔族後方突然齊聲低吼，似乎某種魔語名字。
尚未出戰的魔物們用兵器一下一下有節奏砸地，陣陣低吼，像是在恭迎。
白雨珺轉身，看見翻湧的魔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出來，很大，氣息古老，從氣味來看應當是貨真價實的古物。
終於，漆黑魔氣裡出現個龐大乾癟的腦袋，像是某種古老凶獸……屍體。
一大一小兩顆腦袋，脖頸位置有切割造成的窟窿。
成群的魔物朝著凶獸屍骸歡呼。
“好吧，這些蠢貨到底還是把哪個倒黴蛋的屍體給刨出來了。”
記不清以前在哪見過類似屍體複活，可能是現實亦可能是回溯鏡像。
想起自己把浩瀚古戰場塞給鎮北那小子，貌似虧了，如果全都弄成這玩意豈不是天下無敵。
忽然，尖耳朵捕捉到某種詭異骨笛聲。
音調悠長低沉，白雨珺的聽力天賦甚至辨認出骨笛僅有三個孔。
骨笛聲變調，凶獸屍骸大小兩顆腦袋猛地睜開眼睛，紅光閃爍並愈來愈盛，居然活了過來！
音調再變，凶獸屍骸抬腿，動作僵硬的邁步，無視軍陣雙方各種混亂攻擊往前走，雙眼死死盯著猴子。
“原來是用骨笛控製屍骸，依規矩打碎骨笛是最佳方法。”
“但是……”
“本龍更喜歡直接打爆這乾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