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英目瞪口呆。
她見過這個突然殺出來的身影,在夢裡見過,至今仍清晰記得。
神秘女孩扔掉長弓隨手撿起一把刀,快速衝鋒,每一個動作都將暴力與靈動完美結合在一起,招式簡單乾脆利落,沒有任何多餘繁瑣。
手起刀落,一具複活的死屍頭顱滴溜溜飛上天。
霸道的利刃與長劍撞擊,長劍顫鳴脫手。
餘勢未減的刀鋒從頭頂削過,長袍弟子披頭散發嚇破了膽,毫不猶豫轉身就逃,亂七八糟符籙往身後亂扔還用了一張輕身符,誰知沒跑出幾步背後遭受重擊,整個人朝前飛,飛過草叢一頭撞上石廟,當場氣絕身亡。
纖瘦女孩似乎極其反感複活的死屍,所用功法也克製邪物,摧枯拉朽連劈帶踹。
長刀脫手而出,穿透符紙的同時也穿透死屍。
赤手空拳衝向最後一個死屍,躍起,淩空狠狠出拳正中胸口,骨骼碎裂聲那麼刺耳,接著一拳一拳打得死屍不斷後退,三拳下去即便符咒沒失靈也沒任何意義了。
帥氣甩乾淨拳頭上的血跡。
扭頭看了眼被圍攻的幾個人,略微思索,轉身走到馮英麵前。
“……”
馮英很緊張。
擺出防禦姿勢又尷尬的放下兵器,忽然出現的女孩厲害的難以形容,在場沒有任何人是她的對手,包括地上捂脖子咳血的仙師也不行。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馮英,英雄的英。”
馮英緊張的看了陌生女孩一眼,和夢裡見到的很像。
神秘女孩低頭注視馮英手裡生鏽鐵刀,眼睛裡閃過很多思緒,冥冥中的命運線變得清晰。
抬頭,看看遠處山巒逐漸逼近的降雨。
“我的名字隻有一個字,雨,風雨的雨。”
臨時起的名字,很隨意,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誰。
名為雨的女孩看著緊張的馮英搖搖頭,擺擺手示意跟上來,馮英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選擇跟上去,握著生鏽鐵刀走到老修士跟前。
不愧是仙師,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還能硬撐著不死,帶著濕氣的山風吹動染血的胡須,有幾分淒涼。
三根鐵釘依舊居然維持原樣。
兩根釘進岩石三分之一,第三根保持直立,隨著老修士的掙紮而晃動。
雨居高臨下俯視,垂死的老修士看她的眼神裡帶著不甘。
撇撇嘴,雨抬腿把喉嚨嗬嗬噴血的老頭踢開。
回頭看向馮英。
“用你的刀斬斷邪器。”
“啊?哦,好的。”
不知為什麼要聽雨的話,馮英覺得自己大概是怕她。
雙手握住刀柄,選擇了合適的角度用力揮刀,砍的是第三根沒有被釘進去的邪器鐵釘。
當啷一聲,暗紅鐵釘顫了顫維持原樣,居然完好無缺沒有破損。
地上的老修士渾身一震傷勢加重。
馮英忐忑扭頭看向雨,雨沉默,眼神怪異。
“為何不拔刀再砍。”
“因為……因為刀生鏽拔不出來。”
“……”
雨閉上眼睛,儘量控製表情彆讓馮英感到難堪,搞不懂為何會選中一個普普通通平凡人。
歎口氣,認真的看著馮英雙眼,看的漁家女孩局促不安。
“或許你覺得以後可以安安靜靜活到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相伴井田,所以沒有拔刀的決心,實際你所經曆的隻是動蕩歲月短暫的間歇。”
馮英茫然,完全聽不懂。
雨繼續說道。
“戰火會焚儘一切,除非……”
轉身看向遠方天際高聳入星空的天柱山。
“我的腦袋很亂,很多事記不清,嘶~頭疼。”
揉揉額頭才感覺好些。
伸手。
“把刀給我。”
“哦,好。”
馮英稀裡糊塗把刀遞到雨的手裡,甚至不明白為何會這樣,又覺得是這把刀在操控自己。
雨接過刀,閉上眼睛,許多畫麵在眼前閃爍,與刀之間產生共鳴並恢複部分記憶。
恰好天空閃電轟鳴。
我是誰?
雨還是沒能想起自己的來曆,彆人有父母有家,而自己什麼都不記得。
缺失記憶猶如水中浮萍,找不到歸屬感。
風很大,短暫晴天後又下雨了,豆大雨點劈裡啪啦打葉子。
馮英覺著生鏽鐵刀發生某種變化,雨水衝刷掉鐵鏽,刀鞘漸漸顯露出原來的樣子,再三確認後發現並非錯覺,鐵鏽真的在脫落。
名為雨的女孩左手舉起刀,刀鞘表麵仍有鐵鏽殘留無法祛除,與之前相比好多了。
右手握住刀柄,雙臂微微用力。
沙啞金屬摩擦聲特彆清晰,刀刃一點點離開刀鞘,或許是神兵自晦,刀身仍有許多鏽跡看起來普普通通。
終於,利刃完全脫鞘,刀身筆直,約莫三指寬,斜切尖。
唰的一聲,鋒利刀尖斜指地麵。
雨水沿刀刃滑落,神秘女孩猛地翻轉直刀,徑直衝向仍在反抗試圖逃走的幾個人,動作幾乎和馮英夢裡練習的刀法一模一樣,她施展起來更靈活,有種馮英不具備的氣勢。
森寒刀刃切開幾乎靜止的雨水,獨有的破空聲,利刃帶起鮮紅血液,當神秘女孩停下來時所有對手全死了,兩名武將高手被她兩刀解決。
耍個刀花甩乾淨刀刃上的血。
之前潛伏偷襲的那些人氣喘籲籲停手。
為首之人拱手道謝。
“多謝大俠仗義相助。”
女孩不知該說什麼隻能拱手算是打過招呼,轉身回到三根釘子麵前。
隨手一扔,馮英趕緊抓住刀柄接住。
“繼續,隨便斬斷一根。”
“好……”
馮英摸了摸筆直刀刃仔細觀察,來曆神秘陪伴自己多年的兵器原來這個樣子,當著硬撐的老修士麵前再次舉刀,高舉用力猛斬。
略微有點阻澀感,釘子斷為兩截,腳下光滑岩石山丘再次震顫。
另外兩根釘子劇烈顫鳴,約莫半個呼吸過去啪的一聲碎成渣,趴地硬撐的老修士雙眼瞪得像金魚,全身經脈劈啪亂響。
腦袋一歪,被地脈反噬活生生給震死了,魂魄意識也崩成碎片。
雨好像沒有感到意外,隨手把刀鞘扔給馮英。
“這裡不是第一個被釘的龍脈,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明知做這種事的後果他們承擔不起,偏偏還是做了。”
“嗬嗬,或許他們覺得很光榮吧,視死如歸,以為在做驚天動地造福後代的大事。”
雨自言自語搖搖頭。
“龍脈釘不死的,百年後又會複蘇,苦的是萬物生靈。”
彎腰撿起長弓,隨意收取幾支箭矢裝進箭囊,戴上鬥笠遮雨。
“走吧,你很快就會明白。”
馮英稀裡糊塗往回走,雨在身後跟著。
沒關注那些身穿甲胄的人是誰,似乎雨對其他人毫無興趣,或者說對她而言其他人不值得過多關注。
雨水漸漸停了,彩虹連接巍峨北山與波光粼粼的湖泊,像一座橋。
遙遠的天柱山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