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我不信!(1 / 1)

大道紀 裴屠狗 1878 字 1個月前

石碑上的文字,畫麵似是而非,但安奇生卻首次浮現出凝重之色。

見到這石碑的刹那,道一圖有著顫動。

這是道一圖主留下的?

安奇生心中泛起思量。

道一圖,是他至今為止所見最為強大的靈寶,沒有之一,其上的諸多道一神通更是堪稱逆天。

他自己的‘入夢大千’且不必談,單單是他曾經見過的古長豐。

那位玄星的大宗師,人間道的幽冥府君,徹底洞徹了道一神通‘曆劫重生,不死成道’後,已然近乎必死不滅。

逆天不死,曆劫重生,縱是對抗天意而死都會重生在其他世界。

這樣的神通何其之強大?

是以,此時發現了道一圖主的痕跡,安奇生心中也有著波瀾。

這位道一圖主,其身懷的道一神通,又是什麼?

心念動著,朱大海就停下了腳步。

簡單的車輦之上,安奇生緩步走出:“那塊石碑......”

自入天宮大門,整個大始聖地的長老,真傳弟子的注意力全都聚集在安奇生的身上,如臨大敵。

自然也看到了他注視的那塊石碑。

“那塊石碑,是我家祖師晚年所留,可惜,這石碑似糟天妒,祖師離去之後,每每遭劫,其上的畫麵,字跡,已然模糊不可見了......”

說話的是方迎秋,這白發老者不知何時走到近前,輕聲向安奇生訴說那塊石碑的來曆,及奇異之處。

事實上,這塊石碑的奇異之處還不止如此。

其上的畫麵,文字,不能夠以任何法門烙印在任何其他的載體之上,且隻有凝視那石碑之時才能看到,感知到其上的畫麵文字。

若是離開,記憶頓時就會變得模糊,直至完全淡忘。

“是嗎?”

安奇生眸光微眯,人所不能見的視角深處,開始捕捉這石碑散逸在天地之間的痕跡。

而這一捕捉,他的心中頓時一動。

這石碑法理深深,雖沒有大始金鐘的堂皇浩大,可卻同樣有著近乎不可磨損的氣息。

可他這一個捕捉,卻並未在天地間捕捉到它的痕跡,直好似這石碑之上的文字,畫麵都是新近書寫,沒有絲毫的‘曆史’可言。

又好似,其收束了一切氣息,痕跡,徹底獨立於這方天地之外。

這,卻讓安奇生越發覺得有趣。

“祖師神通廣大,一世稱尊,曾遊四海,踏星空,周遊天地宇宙,他老人家留下的隨筆,自然不會是凡物。”

大始聖主的所有精神都落在安奇生身上,凝視虛空,沒有看出任何破綻,動容。

心下不由可惜:‘連元陽道人這般天縱之才,也看不出什麼嗎.....’

這石碑最早是完全被束之高閣,秘不示人的,可惜,數以百萬年來,大始聖地的曆代聖主,長老,真傳,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洞徹其中的隱秘。

後來,才有聖主提議將石碑取出,立於天宮之中,每有來人,讓其先觀,或有所得。

可惜,這麼多年下來,卻沒有人能夠有所收獲。

“若是道友感興趣,可以在我門中小住幾日。”

大始聖主眸光幽幽:

“若有所得,也是極好。”

“好說,好說。”安奇生隻是笑笑。

隱隱間,他能感覺到這塊石碑對他似乎有些作用,但他卻並不在意,也不急迫。

兩世為人,跨行諸界,他早已不是曾經遇事急躁的少年人了。

“嗬嗬。”

幾人相談甚歡,倒是讓諸多密切注視的長老,真傳弟子們頭皮發麻,心中有些寒意。

分明前一刻還劍拔弩張,後一刻已經相談甚歡,好似許久不見的老朋友。

這樣詭異的情景,讓一眾圍觀者麵麵相覷,更加提起小心。

甚至,修為稍弱的,都已取出靈寶護體。

人的名樹的影。

無論是大始聖主還是那元陽道人,都擁有著他們畢生難求的強大神通,力量,這樣的存在。

莫說對自己出手,即便是彼此交鋒的餘波,他們也根本承受不起。

尤其是那元陽道人。

無論什麼時代,第一都是極為恐怖的稱號,東洲當世第一人,帶給他們的威懾,簡直無與倫比。

而鑄就這個名號的,是包括太一門,萬法樓,滅情道,補天閣在內幾乎東洲所有大宗門的掌教千多年的名聲!

......

這懸浮天宮是大始聖地數百萬年傳承之所在,不知留有多少代先賢人傑的痕跡,可說是天下最為頂尖的‘名勝古跡’。

當然,這是玄星的說法,此界之人,是沒有人在意什麼‘名勝古跡’的。

在諸多大始聖地長老,真傳弟子詭異的注視之下。

安奇生真好似春遊踏青的士子,不疾不徐的走在懸浮天宮之中,似乎根本不曾在意懸於天宮之上,神光越來越盛的大始金鐘。

而大始聖主的心中,卻開始有了一絲遲疑。

大始金鐘的光芒越發的盛大,已然隨時能夠複蘇,甚至若那元陽道人敢於還手,便是極儘複蘇將其鎮殺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大的動靜,這元陽道人不可能察覺不到,但為何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若說這樣的人物會束手待斃,他是決然不信的。

他感覺到了不對,方迎秋自然也感覺到了。

他看了安奇生一眼,突然發問:“不知道友對於即將到來的大世,可有什麼看法?”

“大世,大世,這些年,倒是不止一次聽說過這個說辭了。”

安奇生神色平淡,負手立於一塊石碑之前。

這一塊石碑大且高,其上所描繪之畫麵也比之前的那塊更為清晰,隱間其上雲霧渺渺,其下山川如畫,上有日月同天。

氣勢豪邁雄壯至極。

其中雖不夾雜任何修行功法,神通密語,可其表現出來的氣魄,卻是讓人為之動容。

安奇生負手而立,白發隨風而動,語氣縹緲似雲煙直上三十三天:

“日升月落,天地輪轉,時而沉寂,時而勃發,人於天地間渺小若塵埃,順應天時,本也沒錯。

時來天地皆同力,扶搖直上九萬裡,古今以來,類似的例子比比皆是......”

方迎秋靜立一旁,靜靜聽著,他本想自言語之中揣摩這元陽道人脾性,心境。

此時心中卻有著動蕩。

在安奇生平淡的聲音之中,他能聽到無儘波濤洶湧,以及一絲淡淡的不以為意。

“然,時人乘運而起,運落之時,就是葬身之時!運去英雄不自由,我輩修士,順逆由心,又何必在意什麼大世,非大世?”

安奇生驀然回身,看向方迎秋,林楓墨,大始聖主,乃至於在場所有的大始聖地長老,真傳弟子。

其眸大亮,神光垂流,猶如日月同起,一如其背後的天地之圖,浩瀚蒼茫,氣勢雄渾浩蕩。

“你......”

大始聖主的瞳孔一縮,心神有著刹那的動搖。

在這一瞬,他感應到了麵前這白發道人不加掩飾的氣魄,那是順逆由心,天地隨我,而非我隨天地的無上心誌。

他不知道區區三十多年這道人是如何養成這樣無敵者的氣魄,但很顯然,縱然自己將其太高到了極限。

如今看來,隻怕還是有些低了。

“今日我拜山而來,心無殺念.....”

聲音平靜,氣息縹緲,言語之中,卻有著無儘的波濤湧動:

“否則,縱有諸多人環繞保護,縱有大始金鐘在上複蘇,縱暗中有封侯底蘊窺視,有諸多靈寶含而不發,

我要殺你,也在反掌之間!”

話到此處,在場所有人的神色皆是狂變。

大始聖主麵色一沉,就感覺到了一道似蘊含山川河嶽,日月星辰皆在其中的沉重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你信,還是不信?”

呼~

無形的氣壓有如天地間最為冰冷的寒流吹過整個懸浮天宮。

偌大天宮之中,大始聖地的諸多長老,真傳弟子,暗中的,明麵的高手,全都隻覺心頭一寒。

血氣似被寒流凝結,四肢,身軀都有著刹那的僵直。

分明不含絲毫的殺機,但在這一刻,所有圍觀之人,卻都頭皮發麻,心中升起恐怖的警兆。

似乎下一瞬,天就要塌!

霎時間,整個懸浮天宮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人都在看著安奇生,也看著麵色沉凝,衣衫無風而動,似無比震怒的大始聖主。

信,還是不信?

平靜的聲音如同雷炸,似太古星辰爆碎,震耳發聵。

大始聖主心中先是大怒,隨即泛起徹骨的寒意。

縱此時諸多人環繞保護,縱上有大始金鐘即將複蘇,縱暗中有著聖地底蘊窺視,等待......

此時他竟也有種赤身裸體立於徹骨風雪之中,茫茫天地皆白,唯自己一人的恐怖錯覺。

“我......”

他看著那立於石碑之前,氣息浩瀚若天穹的白發道人,兩手指節有著‘哢哢’聲響。

他有著無比強烈的直覺,這直覺來自於心中,也來自冥冥之中的天機。

隻要自己說個‘不’字,就會迎來那道人雷霆一擊,直接以最為強霸的姿態,將自己轟殺在懸浮天宮之中!

僅僅是彼此對視,一股無形而強大,森寒而冷酷的肅殺之意已然充斥了整個懸浮天宮。

無聲無息之間,懸浮天宮之上的所有陣法,禁製,皆已被觸動,激發,神光一時大作。

煊赫茫茫雲海,於長空之中,勾勒出懸浮天宮之中的一幕幕。

一人,橫壓聖地!

大始聖山之中,無數大始聖地的內外門弟子,看著這一幕,心中儘是駭然。

他們沒有想到,這有生之年,竟然能夠看到這樣不可思議的一幕。

這,可是大始聖地啊。

東洲至強的三大勢力之一.......

如今......

“呼~”

沉重到不可思議的氣息壓迫之下,大始聖主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自長長吐出。

一呼一吸之間,他的腦海之中有著靈光一現。

如煙前塵,如雲往事在此刻皆在心頭流淌而過。

生有異象,幼年學法,青年學道,人到中年,已登臨東洲絕頂之位,成為整個東洲最為有權勢的三人之一。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如此怯懦......’

兩千年雲端靜坐,兩千年生殺在握,兩年年予取予奪......

兩千年,

兩千年......

而在這一呼一吸之間,前塵種種悉數被其吐出體外,蒙塵的心靈又如被擦拭過後的神像。

綻放出純粹而璀璨的神光。

呼呼~

天宮風起,無聲無息間化作齏粉的冠冕束縛不住的飛舞長發之下,大始聖主抬頭:

“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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