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天地之中,如何與‘天’為敵?
天為萬物之彙聚,一切法理之總和,在天地之間,近乎無所不能,強絕如至尊,仍在天地之中。
要在天劫之中留下道蘊。
道為天所得,故而不能與天為敵。
這天妖得造化成妖,其固然不是完整的‘天’,可有著天地為依仗,其力量近乎無窮,且是真正的不死不滅!
哪怕是安奇生以自身身軀為爐,將意誌為火,將其死死封鎮在肉身之中,但想要將其徹底磨滅,也近乎不可能!
星空樓主能夠橫跨混沌,實力強絕,遙隔無垠時空的一道眸光已可鎮殺大能,讓安奇生都感覺到莫大的危機。
那天妖首當其衝仍舊不滅,就是因為其於萬陽天地之中,已然近乎不死不滅!
安奇生曾與天戰,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欲與天戰,必先絕地天通!
換而言之,再造天地!
“絕地天通?!”
天妖意誌震動,雖從未聽說過這句話,但安奇生意誌震蕩的刹那,祂自然懂得了這句話的涵義。
“死!!”
天妖震怒,掀起潮汐,更為凶戾的拍擊安奇生的意誌之火。
安奇生意誌之火縹緲,其心卻巍峨不動,於無儘潮汐之中安之若素,八百年的廝殺,他已適應了這頭天妖的意誌攻伐。
天妖無道,其所用皆萬古以來生靈之道,可論起意誌之道,萬陽界尚且不如秉承皇天的人間道。
其力固然強絕,想要磨滅他的意誌,八百年都辦不到,再多八百年,卻仍辦不到!
是以,麵對天妖的暴怒,安奇生絲毫不為所動,哪怕此時的自己仍處於絕對的劣勢,仍舊平靜至極:
“你開靈似不太久,學人不似人,學妖不似妖,卻不懂得,真正的殺意,根本無需反複訴之於口!
無能狂怒,於我而言,不過是敗犬之吠!”
他的道,是太極化生。
是五氣朝元,三花聚頂之後,真正趨同的精氣神合一。
雖他尚未達到能夠隨意轉變精氣神的地步,可他的精氣神,烙印在每一寸血肉之中。
其意誌不滅,則身軀絕不可能被人奪走,更不可能失控!
呼~
狂潮拍擊之下,安奇生的意誌突然內斂,外放的意誌火光突然黯淡,直至悉數消失。
但天妖的意誌卻突然沸騰,好似感受到了什麼,徹底暴怒:
“你,你做了什麼?!”
......
轟!
瀚海風波暴烈,無儘黃沙翻滾,一時似千萬沙龍騰空怒嘯。
黃沙之中,齊倉血氣燃燒,神力沸騰,在這佛門大陣之中無法撕裂虛空,確實要拚命一搏。
至不濟,也絕不能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大始金鐘砸死。
嗡~
就在這時,一道清光自他身後迸發而出,倏忽而已,已掠千裡,其光綻綻,聚如柱,散如扇麵,一下將大始金鐘撞開。
直騰九天之上,破黃沙萬裡,繼而炸開,清光一時震蕩,渲染大片穹天。
黑白神光一時大作!
“這,這是......”
齊倉身形一顫,驀然抬頭,就見墨白二色涇渭分明,道蘊法理交織之間,勾勒出一副他無比熟悉,見之不能忘卻的畫卷。
太極陰陽八卦圖!
這一副畫卷他太熟悉了!
前世今生,天地億萬修士,以太極得名者,唯元陽而已。
“這地鼎之中,竟蘊含了太極圖......”
齊倉微微發怔,心中又驚又喜。
呼!
他一下騰空而起,於黃沙之中四顧,隻見穹天之上太極替天,瀚海之中狂沙如龍亂舞間。
一道偉岸神聖的人影長身而立,於這片無儘佛光,黃沙繚繞的大陣之中縱橫睥睨。
其拳掌指所過之處,大陣都在發出陣陣呻吟之聲,一件又一件的至尊至寶不及極儘複蘇就被其神通打斷。
似不主動進攻,但其所在,卻如矗立江海之中的譙石,任由風浪水流如何巨大,仍舊巍峨不動。
更遠處,可見一道道清光自地而天,演化法理道蘊,共同勾勒那一副太極八卦圖。
‘十四口地鼎,也是元陽大帝的算計嗎......’
齊倉心頭震動。
轟隆!
佛光開裂,大陣激蕩,不計其數的道紋破碎飄散。
“太極圖?”
帝彌陀立於佛門聖山之上,在無儘佛光繚繞之下也可見其麵上驚愕:“這,這是元陽,元陽王的後手?”
“太極當空,道蘊強絕更勝八百年前!”
“其道大光,人在何處?”
風形烈,龍傲天,鳳金煌等人心頭皆是震動。
十四道清光通天徹地,渲染穹頂,黑白太極圖遮蔽入目之一切,好似要改天換日。
這般偉力不但隱隱有著超越封王的征兆,更必然是蓄謀已久!
因為其不止是法理道蘊,更蘊含著九州四海,無儘瀚海,乃至於整個皇極的地脈之力!
要知道,皇極之地有過太多強者留下的遺跡,地脈最為難以撼動,縱是封王強者,也不可能念動則引動地脈。
必然是,籌謀已久!
轟!
眾人心中震驚,一時分神,隻聽一道驚天轟鳴,一隻手掌穿過漫天黃沙,在無儘佛光佛影的拉扯之下。
重重的拍在了大陣之上!
“不好!”
幾人麵色都是一變,誰也沒想到這太極圖浮空之刹那,從來被動還擊的元陽肉身,突然主動出手!
幾人速度皆是極快,回神之刹那已各自出手,欲要穩固陣法,可還是太遲了。
嗡!
齊倉立於長空,正自仰望穹天,突覺不對,俯瞰而下,隻見地動山搖,瀚海劇震!
那偉岸的元陽肉身橫起一掌,拍打在與無儘瀚海相連的佛門大陣之上,降魔杵竟都不及擋住!
一拍而已,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轟隆隆!
在千萬道響徹一聲的驚天轟鳴聲中,巨掌拍擊在大陣之上。
霎時間金光萬丈,佛音沸騰,駭人的氣浪以此為中心,層層疊疊,洶湧拍擊,倏忽已綿延不知幾千幾萬裡!
無邊無涯一般瀚海,開始了劇烈的震蕩。
地動山搖,石破天驚!
在無數人的注視之下,瀚海如同燒開的沸水般徹底沸騰,無儘黃沙衝天而起,更透過佛光大陣迸發四方。
與其相連的四大洲最外的群山,平原,丘陵之地都猛然塌陷,跌入虛空之中。
縱橫九州,連接地脈的大陸架,在此時一下被轟擊的裂開了!
“不好!”
看得這一幕,哪怕是佛門諸多老僧,也全都色變,心顫。
因為整個無儘瀚海連同其下不知幾千幾萬億裡的地殼,都被一下轟擊的離地而起,如要飛上九天,飛出星海!
加持大陣的諸多封王強者全都如遭雷殛般彈飛出去,血撒長空。
降魔杵,離天圖,大始金鐘......等等至尊至寶都被一下蕩開!
無窮恐怖的漣漪當空綻放,卻又被那彌天漫地的黑白太極圖所鎮壓,恐怖的似無邊際!
“無儘,無儘瀚海......”
大陣某處陣眼,帝牟尼咳血凝望,心中不可抑製的升起了震撼之情。
古今三千萬年,皇極始終是天地中心,諸時代皆有無數大能填空造陸,時至如今,九州任何一州,已可容納千星同在。
無儘瀚海之大,更是遠超九州任何一個大洲!
而此時,佛尊留下的陣法被破,諸皇尊遺留的至寶被震飛,諸封王強者咳血倒退,整個無儘瀚海竟被一下轟擊的離地而起!
這是何等的偉力?
凝望這一幕,哪怕是帝彌陀,風形烈,元獨秀等人也全都失聲,受到了巨大的震懾。
這樣的力量,毫無疑問已經超越了封王的極限!
這是哪怕他們燃燒所有,極儘升華,也絕辦不到的事情!
“天,天啊!這是天塌了嗎......”
“誰來救救我們?聖皇啊.......”
“這樣的力量,是古之皇尊重生,欲要滅世嗎?”
位列天地最為頂尖的一批人尚且如此震撼,九州四海,萬族萬靈更是震撼的無以複加。
無數人仰望穹天,心頭顫栗的幾乎不能自已,更不知有多少人跪伏在地,叩首誦念,祈求上蒼庇護,神佛庇佑。
哭喊之聲更是在一座座城池,國度,族群之中蔓延著。
“無量佛尊......”
地覆天翻一般的瀚海之上,被佛光大陣籠罩的一片片綠洲之中的諸多佛門信眾更是第一時間就誦念佛經。
無數信眾,比丘尼,僧侶都在顫抖。
哪怕他們之中不少潛修多年的老僧,在這好似世界毀滅一般的景象之中無法抑製自己心中的恐懼。
天崩地裂,都無法形容這一幕!
“你,你要做些什麼......”
一片虛空破碎之中,元獨秀硬生生的止住了身形,幾次碰撞留在他身上的傷口兀自在淌血,卻是氣血都無法拿捏住了。
但他卻似沒有感覺到,隻是看著這一幕,心中萬般雜念翻滾。
自晉升通天之境,這天下間能夠瞞過他的已然不多,可仍看不出曾經的那位‘小弟’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他,要滅世嗎?!
元獨秀攥緊手指,長發激蕩,眸光燃燒,枯敗的身軀之中再度有著神光閃現。
哢嚓~
風形烈撞破虛空,捏刀而起,襤褸的衣衫之上血氣未散,他心中震動,神情複雜。
如何阻擋?
一擊已然撕裂佛尊大陣,震飛了無儘瀚海,皇極大陸,又能夠堅持多久?!
“不見天心異動,可這分明是成道者的力量......”
他握刀凝望,神情凝重已極。
縱他心中有著不甘,卻也無比清楚,這位元陽王,若非其意誌不在,隻怕已然能夠成道了。
他的軀體所蘊含的力量,已經超越了通天之境!
但爭鋒之心雖去,可卻也不可能容其毀滅天地。
東洲,中洲,九州,四海.....諸多大勢力都在凝望,一件件至尊至寶的氣息顫動著,庇護族群,宗門。
他們之中不乏想要催動至寶參戰者,可這樣的恐怖之下,庇護宗門,族群已是他們的極限了。
呼呼~
無儘瀚海之中,佛門聖山之上,一眾大小和尚卻都已跌迦而坐,誦念真言,欲要配合山巔神情肅穆的帝彌陀出手。
“無量佛尊!”
凝望那橫壓瀚海,氣息強絕的偉岸人影,帝彌陀七竅皆有佛血流出,而在其身後,以這座佛門聖山千百萬年積累的信仰為源。
一尊宏大佛影再現,一如她般雙手合十,在積蓄最後的力量。
“這是......”
正在這時,帝彌陀瞳孔一縮,正要推出的手掌微微一顫,竟然沒有推出。
那立於瀚海之中,一擊震碎佛門陣法的元陽肉身,突然停下了動作。
大陣已破,以其破陣一擊的恐怖來說,隻需反手一擊,就能夠徹底毀滅瀚海,磨滅其上所有的生靈痕跡。
但他,偏生停了手。
“他......”
風形烈,元獨秀,連同催動至尊至寶的幾大聖主神情皆是一震。
隻見彌天黃沙之中。
那一道強絕無敵,幾乎壓製了當今之世所有高手的元陽肉身,在轟破佛門大陣之後停手凝望。
一縷絕不同於之前的光芒在其日月般的眸子之中亮起。
初如火苗,隨即熊熊,直至照耀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