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楊戩離玉泉,太白謀菩提(1 / 1)

世上最逼真的表演是什麼?

真實非表演。

現在,出現在楊戩靈台處的情形,就異常真實。

李長壽本是安排了一場小戲,讓靈珠子做前鋒,把楊戩‘誘’出玉泉山數百裡,而後灌醉楊戩,使其心防失守,再讓太乙真人扮作西方教之人,用神念交流的方式,引導楊戩走出這段迷茫期……

他是萬萬沒想到!

戲台搭好了,該登台演劫匪的太乙真人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動靜,半路裡竄出來一個真劫匪!

虛菩提難道沒發現他們三個?

也對,有太極圖威能護住,虛菩提能發現才有古怪。

那退一步講,這裡是玉泉山山門前,數百裡的距離,就跟凡人外出遛個彎一般。

西方教這是多不把玉鼎真人看在眼裡,才會如此明目張膽,跑到玉泉山大門前,忽悠玉鼎真人唯一的弟子。

楊戩元神頭頂的青鼎是擺設嗎?

西方教行事,當真太……不穩健。

太乙真人眉頭一皺,做了個斬首的動作,李長壽立刻看向玉鼎。

玉鼎略作思索,道一句:“且看看,真的西方教弟子登場,比咱們出手要穩妥。”

太乙真人在旁道:“貧道搜尋下此人的蹤跡,稍後看能否燒了他。”

李長壽卻道:“此事倒是不急,這虛菩提如今被三界通緝,料想其本體定是躲得隱秘,太乙師兄看好靈珠子,莫要被人燈下黑。”

“善。”

“可。”

玉鼎與太乙各自應答一聲,不知不覺已是默認了李長壽的方案。

此刻,太乙真人元神神念守著醉過去之後喃喃低語,說什麼【好兄弟一輩子,不是好兄弟一被遮】的靈珠子;

玉鼎真人自是能隨時借青鼎發難,不會給虛菩提半點傷楊戩的機會。

三人聽著玉鼎神通帶來的對話,李長壽麵色略有些複雜。

雖然這是自己寫的劇本,但親眼見證旁人算計自己,這心態……

挺微妙的。

且說虛菩提的虛影侵入了楊戩道心,道了那句‘考慮的如何了’,暴露出此前他已經找上了楊戩之事。

對此,玉鼎真人也有些皺眉,顯然是此前也曾疏忽大意。

楊戩的元神緩緩睜眼,雙目之中先是有些迷蒙,但他用力甩了甩‘頭’,元神周遭纏繞的仙酒霧氣被他順利驅趕。

看到‘眼前’出現的老道,楊戩眉頭一皺,仙識立刻朝著靈珠子探尋,確定靈珠子並未被此人的神念侵蝕,這才開口道:

“不如何。”

“哦?”虛菩提緩緩踱步,打量著楊戩靈台,笑道:“終究是懾於仇家的勢力,不敢心起報複。

怕牽連自己妹妹,又或是牽連你師父,擔心闡教因此被天庭怪罪?”

楊戩沉默了一陣,淡然道:“隻是不想被你們西方教當刀用,離開我靈台。”

“有你師父賜下的這般重寶在,貧道也傷你不得,你我何不多聊聊?”

“既然這般……”

楊戩目光變得有些銳利,話語不輕不重,語調不緊不滿,緩緩吐出了一個字:

“滾。”

虛菩提一愣,卻是不怒反笑,目中滿是得意,嗓音也如貫耳的魔音一般。

“楊戩,你終究還是怕了,怕被貧道勾起你壓抑多年的怒火,怕被貧道戳穿你如今尷尬的局麵?

楊戩啊楊戩,你連害死你父親、鎮壓你母親的仇敵之名,恐怕都不敢在心底喊吧。

貧道替你說出來?”

“閉嘴。”

“何必如此壓抑自身?”

“我讓你閉嘴!”

楊戩元神起身怒喝,雙拳攥緊,渾身顫抖,一股股血色光華在靈台各處湧來,將他元神包裹得宛若戰神一般。

虛菩提輕笑了聲,身影變得虛淡,似是已離去。

楊戩警惕地看向靈台各處,最後輕輕呼出口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麵容也終究恢複了平和,再次盤坐。

靈台似乎恢複了平靜,但一幅畫麵突然出現在楊戩麵前,其內所顯,是天庭中的一座仙山。

鎮壓雲華仙子的仙山。

楊戩雙目一怔,冥冥中感應到,自己最親近的人就在畫麵之中。

虛菩提的嗓音由遠而近,再次飄來:

“你如今的修行歲月如此安逸,換做是我,我也不想去打破。

有師父關心疼愛,有小妹需自己去照料,修為日漸深厚,更是得了道門護教玄功,前途不可限量。

但楊戩……”

虛菩提話語一頓,展露給楊戩的畫麵中,那座仙山風雲變色,被道道雷龍吞噬,遠處還有一批批冷笑的天兵天將。

“殺父之仇如果能忍,你母親在天宮雷罰之下日夜不斷的嘶吼,你當真能忍?”

“人族尊父母,敬先輩,到了你這,就是這般?”

“不過這也不怪你,當年向玉帝請旨捉拿你母親的那人,靠著這件事的功勞,已成了天庭位高權重的權臣,深得玉帝信任。

莫說是你,便是貧道,也要畏懼他幾分……”

蠱惑聲陣陣,楊戩的元神閃爍著八九玄功的血色光芒。

側旁,太極圖威能遮掩的角落中,玉鼎真人與太乙真人同時看向了李長壽。

玉鼎真人問:“當真……是這般情形?”

李長壽嗤的一笑,自懷中拿出一枚銅鏡,掐了個法訣,銅鏡之上現出了一副畫麵。

這是某處仙山洞府內的情形。

四麵石壁上掛著一片片粉色的帷幔,山體內有一座閣樓,一方庭院,玉樹紅花、嬌豔欲滴,幾名修為不高的小仙子在花圃中嬉戲。

這銅鏡展露的是一個固定視角,而這個視角,剛好能看到一麵窗戶,以及窗內正坐在床榻上,赤著玉足、捧卷品讀的雲華仙子。

她身著數層輕紗長裙,束著端莊雲鬢,此刻歎了口氣,麵容上帶著少許憂色,起身、俯身,纖指搓了搓那晶瑩剔透的腳趾,隨著手指與腳趾的摩擦,露出了愜意的微笑……

舒坦。

李長壽:……

玉鼎真人:……

選景純屬意外,畫麵純屬巧合。

咳,仙子搓腳也是美的。

太乙真人禁不住罵道:“這就是你們天庭的鎮壓?感覺比貧道的乾元山舒坦!”

李長壽苦笑道:“雲華仙子是玉帝陛下曆劫身的親妹妹,玉帝陛下必須時刻維護三界正統,表麵上減少私情流露。

實際上,他對雲華仙子的疼愛不在楊戩對楊嬋之下。”

玉鼎真人道:“先莫要讓戩兒知曉這般,不然恐怕他道心會受挫。”

“師兄放心,”李長壽笑了笑,注視著楊戩的狀況。

他其實也有點忐忑,擔心虛菩提用力過猛,把楊戩的怒火完全激發,真讓楊戩墮了魔。

但好在玉鼎真人安置在楊戩元神處的青鼎非同尋常,那似是玉鼎真人元神之鼎的‘分身’,隨時可鎮壓楊戩元神。

少頃,楊戩突然低吼一聲,將麵前畫麵一拳打碎,元神如劍光一般閃過,直擊虛菩提的神念。

虛菩提卻是微微歎息,神念被楊戩直接撞碎,隻留下了一句:

“能幫你的,唯有我們,你終究會來找我的,楊戩。”

待那靈念消散,楊戩的靈台徹底安靜了下來,楊戩的元神站在靈台邊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雙目之中滿是掙紮。

他身前,似乎便是無儘深淵。

但楊戩最終還是走了回來,讓自己儘力平靜,元神再次打坐。

再看楊戩此時道軀,麵容蒼白、渾身虛汗,一縷縷酒氣被他逼了出來,片刻後就睜開眼來,看著前方雲霧彌漫的山林,一陣出神。

母親……

楊戩眼角似乎有些濕潤,他抬了抬手,迅速抹去,輕輕呼出口氣,宛若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

他坐在那裡陷入思考,不知不覺,那瓶頸悄然破開,自身氣血翻湧,八九玄功邁入了下一個小境界。

李長壽、太乙、玉鼎對視一眼,玉鼎真人目中帶著幾分擔憂。

太乙真人笑道:“看樣子,他應該已下了決定。”

“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安置楊嬋,”李長壽沉吟幾聲,“這倒是一個不錯的由頭,可隨時吸引楊戩去天庭一行。”

“長庚師弟,”玉鼎真人突然轉身做了個道揖,李長壽連忙還禮。

“師兄這是何故?”

玉鼎正色道:“若我這徒兒今後選擇與天庭對抗,且對長庚你出言不遜,還請務必留他一條性命。”

“此事本就是我在算計。”

李長壽拱拱手,麵色十分鄭重,“我對楊戩師侄也是頗為喜愛,更有意將他培養為天庭之棟梁,稍後定會嚴加磨難。”

“多謝,”玉鼎真人拱拱手。

正此時,楊戩站起身來,用仙力引著熟睡的靈珠子,駕雲回了玉泉山。

半個時辰後,楊戩坐在熟睡的楊嬋麵前,抬手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蹭了蹭,嘴角露出幾分微笑。

隨之,楊戩拿出一隻玉符,仔細斟酌、刪刪減減,寫了一封書信,放在楊嬋枕邊,而後閉目長歎,轉身離去。

臨出洞府,楊戩又扭頭看了眼楊嬋,點出一道仙力,讓她睡的更安穩了一些。

楊戩轉去玉鼎真人修行的主洞,太乙真人和李長壽自是早早躲了起來,注視著楊戩在玉鼎麵前跪伏叩拜,言說離意。

玉鼎真人並未留難,表露出一副早就知道楊戩會做這般決定的模樣,將兩枚戒指放在楊戩懷中,道一句:

“凡事莫要逞強,為師自會站你身後。”

楊戩眼圈有些泛紅,卻並未多說,對著玉鼎真人三叩首,將戒指鄭重地放入懷中。

“師父,弟子去曆練了。”

“莫去太凶險之地。”

“嗯,”楊戩答應一聲,低頭躬身後退幾步,又跪伏下拜,起身後方才轉身朝洞門而去,背影略微有些故作瀟灑。

離開玉泉山,楊戩看了眼高空,卻低頭朝著東南方向而去,於山林中發足狂奔,一躍便是百裡之距!

待楊嬋半個月後醒來,楊戩已是在一處大千世界,穿著短衫、提著長劍,如散修般四處奔波。

但不同的是,他奔波並非為法財侶地,而是探尋險地、打聽此地妖魔,借它們打磨自身實力,於激戰中參悟玄功。

玉泉山,側洞中,楊嬋看著手中那玉簡,禁不住捂住口鼻,失聲痛哭了出來。

【你也長大了,小嬋。

為兄知你一直有擺不脫的心魔,怕被丟下,但有些事尚未了結,終究要你我去做。

如今大劫降臨,闡教應劫、天庭主劫,你我幸得師父接回山中照料,傳授仙法、增長壽元,斷不可再借師父的名聲、闡教的影響,去逼天庭放回母親。

為兄實不願如此。

為兄此去,為磨礪自身,為早日長生,為能儘快提升實力,引起天庭注意,再與他們交涉。

其實說實話,為兄也不知該如何才能救出母親,但總歸是要去做。

能接母親回來與你團聚,已是心底的執念,多拖一日便備受一日煎熬。

小嬋,為兄不告而彆也非臨時起意,這數年來都在思索此事,而今終下決定。

莫要亂走,就在此地等我回來,靈珠子師兄是為兄信得過之人,若有難處可對他提及,我此前已托付於他多照料你。

勿要多念,師父曾說為兄有氣運護身,自不會在磨礪中受損。

兄:楊戩。】

“哥……哥!”

楊嬋起身衝向洞口,但剛走兩步,一縷丹香飄來,身形軟倒在了窗邊。

洞外,李長壽和玉鼎真人犯了難,不知該如何,才算妥善安置這個小仙子。

玉鼎真人道:“送去雲華仙子身側?”

“楊戩突然回來怎麼辦?”

太乙真人看了眼遠處熟睡的靈珠子,禁不住翻了個白眼,罵道:“這混小子就是不開竅,不然也能暫時頂一頂,轉移下小嬋的心思。”

李長壽沉吟幾聲,道:“這般,我去多弄些增進對大道感悟的丹藥,不行就讓楊嬋睡夢中修行。”

“罷了,”玉鼎真人搖搖頭,“貧道稍後就帶小嬋去追他兄長,讓她能天天看見就是。”

太乙真人皺眉道:“那楊戩師侄是不是太慘了點?本就被長庚安排的妥妥當當,決意離開,又被師父和小妹全程注視。

這要是他做點浪蕩事,豈不是都被你們看見了?”

“戩兒不是那種人。”

玉鼎真人說的十分篤定。

……

“這個虛菩提。”

讓玉泉山附近紙道人就近潛藏,李長壽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太白殿深處。

他要準備準備,把老君煉製的三尖兩刃槍送去白澤處,後續還是由白先生出手,為楊戩增些機緣、搞些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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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楊戩在信中所說,他本就得大氣運庇護,外出曆練很難受損。

而楊戩性子也算‘少年老成’,頗為沉穩,隻要不是太浪,也不會出什麼問題,更何況還有玉鼎真人暗中庇護。

西方教果然盯緊了楊戩。

這個虛菩提,此前意圖搞亂仙盟大會,被李長壽借天庭之威懟了一頓,消聲覓跡多年。

也是天庭火力現在都被彌勒吸引,這虛菩提就感覺自己又行了!

李長壽上輩子有很多‘導演’,都反感演員自己給自己加戲,這虛菩提可倒好,自己闖進來了,還憨憨地對著鏡頭賣弄風騷。

讓虛菩提知道,他剛才忽悠小輩的畫麵,全程在旁人圍觀,並被李長壽全程刻錄下來,會不會羞慚到直接抹脖子自儘?

但這個虛菩提既然自己進來了……

若是不處理,稍後很容易被這個家夥破壞進度,甚至有可能影響到自己全盤算計。

不穩之因,自當拔除。

李長壽振了振衣袖,淡定一笑,已是成竹在胸。

這次,他必須確保一擊必中,讓虛菩提逃無可逃,不會翻起任何浪花、不能掀起半點波瀾。

本體外出,直奔九重天闕!

穩一手,直接請老師出手,推算虛菩提之行蹤,並給虛菩提添加標記!

稍後再呼朋喚友,群起毆之,打到服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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