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和985計劃裡的高校大一新生是否願意參軍暫時未知，李戰和成達迎來了一大波走關係送禮的家長倒是毫無懸念地發生了，甚至裴磊也遇到了送禮的。

好些本地的學生家長知道海軍在學校裡搞單列招飛，頓時使出了渾身解數來活動，大多數家長都希望孩子能進部隊當飛行員。

北春大學是地方省屬高校，既不是211高校也不是985高校，二線本科院校，四五百分的線，2012年的時候連碩士學位授予權都沒有，在全國範圍之內更是幾乎沒有知名度。對該校的大一新生來說，有機會成為部隊乾部簡直是更好的人生。

所以一大波一大波的家長就開始了糖衣炮彈轟炸，如果不是李戰他們跑得快，等接到消息的外地家長趕過來，那估計更難受。

各種送禮方式層出不窮讓李戰大開眼界，還有那有背景有實力的家長居然打通了警備區的關係，通過警備區來說話。到了這個時候李戰才感覺到招飛和接兵這些工作真的不是一般人能乾的，意誌力稍弱一些的指不定就墮落了。

到了最後，李戰和成達隻從北春大學挑了三個人，甭管誰打招呼都不管用，他嚴格按照要求來，在家長們眼裡就是油鹽不進的年輕乾部。少部分家長還想動動歪腦筋，結果得知負責招飛的李戰中校身上有九個一等功後，全都熄火了。

腦子沒壞的都不敢再使歪招了。

同時是211和985計劃裡的高校，其學生的理論學習能力方麵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就大一新生來說，能上這些一線重點大學的都是各地的佼佼者，隻要身體素質達標，妥妥的飛行好苗子。

不過要從這些院校裡征集兵員，難度可想而知了，平時但凡有一位學生參軍入伍，那都是校方乃至部隊大書特書的宣傳典型。這是為什麼呢，一個普遍的觀點是，既然有能力考上清華北大了，為什麼要當兵？

“必須要正視的一個現實情況是，在很大一部分人眼裡，參軍是一條人生出路。有一種觀點比較主流，在這物欲橫流的社會，談信仰談主義，過於理想化了。自古有句順口溜，好鋼不打釘好男不當兵，在廣大群眾心目中啊，當兵的目的是為了混上一個吃皇糧的機會。”

李戰決定驅車前往苦肅省，在車上他如是說道。

“在北春的時候你們也看到了，那些家長千方百計要讓孩子進部隊開飛機，有幾個是抱著把孩子送部隊奉獻青春的？歸根結底是為了孩子有一個更好的前程。這就是我們要直麵的殘酷現實。”

苦肅省邊上就是夾西省，夾西省的長安地區有一堆非常牛逼的重點高校，而且幾乎都是理工科的，非常的對口。所以一路過去一路招，驅車最方麵。

不過擺在他們麵前的難題也不小——用什麼打動那些畢業後注定有大好前途的新生。

“是啊，我們要麵對的不僅僅是學生，學生家長的影響更重要。”成達一針見血地說道，“北春大學一般化，學生家長願意把孩子往部隊送，二幺幺九八五院校的那些家長可就相反了。年輕人有衝勁有熱血還比較好談，受過社會大學高等教育的家長們就沒那麼好忽悠了。老李，我怎麼覺得你選了塊硬骨頭來啃。”

李戰笑道，“怎麼能是忽悠呢，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大部分家長我覺得應該是有遠見的，也具備起碼的公民意識的。當然了，咱們的方式方法也要作出相應的調整，這個倒是真的。得好好想想。”

“有的是時間，是了，弟妹在長安吧，趁這個機會你們可以團聚團聚，方案這些我來做，你把關。”成達笑道。

李戰揚了揚眉頭，笑著搖頭，“就是見個麵花不了多長時間，她指不定比我還忙。”

“大學課程不忙吧？”成達說。

李戰說，“她參加了個科研項目，除了正常上課外還要搞研究。對了，裴磊應該印象，王霞院士的項目。”

“記得記得，就是那很慈祥的老奶奶。”裴磊說。

“王霞院士？”成達吃了一驚，“是搞軍事通訊的王霞院士嗎？”

“就是她老人家。”

成達笑道，“王霞院士六十多歲吧，怎麼成慈祥的老奶奶了。”

“對裴磊來說可不就是老奶奶。”李戰說。

成達說，“也對。能參加王霞院士的科研項目，弟妹很厲害啊。我看你啊乾脆動員她入伍算了，弄個文職乾部當當，不行特招軍官也可以，有這方麵的政策。”

“以後再看吧，她明年本科畢業，直接讀研究生，沒準還得讀博士，沒三五年下不來。”李戰說。

“嗯，還年輕，這個倒是不著急。不過有個事作為過來人我得提醒一下你。”成達說。

裴磊突然插話說，“生孩子。”

“對對對！”成達大笑起來，“小裴很有經驗啊，你有孩子了？”

“我老婆還不知道在哪個丈母娘家呢。”裴磊搖頭歎氣，“就是每次打電話我媽都念叨，結婚生子傳宗接代頭等大事。”

李戰愕然，隨即苦笑一陣，不得不認真地說，“是啊，這個事真得提上日程了。不過也得等應婉君本科畢業，在校學生生娃總歸不太好。”

“你這觀念也比老頭老太太的都要落伍啊，不過你考慮的也是對的，有了孩子之後會牽扯大部分精力和時間，尤其是弟妹的，你肯定沒空帶小孩，壓力就全在弟妹那裡了，肯定會影響學業。”成達分析著說。

李戰深以為然地點頭，“是的。其實我也算是見識過的，我上高中那會兒我姐生小孩，那麼個小人兒啊得兩三個大人伺候，那手忙腳亂雞飛狗跳的。”

“以後你就能體會到了。”成達深有感觸地說，拍了拍李戰的肩膀。

沒當爹和已當爹的聊起這個話題總是聊不到一起去，前者認為當爹也沒什麼可怕的能有多辛苦，而後者在聽到類似的言論之後通常會說“以後你就能體會到了”。未經曆和已經曆，體會和感想上麵是天差地彆的。

從北春地區到苦肅省省會藍州高速裡程兩千四百公裡，先到長安再到藍州的話是兩千六百多公裡，在路上的時間預計要耗時兩天。為了行車安全以及儘可能的提高機動速度，李戰從基地小車隊調了個老駕駛員過來，當兵十三年開了十二年車的劉小龍。

不調彆人調劉小龍是因為此人是夾西人，而且和林曉雨是同一個縣的。劉小龍歲數不大但絕對是老兵老同誌了，駕駛技術過硬，了解當地情況，有他從旁協助的話，對林曉雨的第二次政審會更加的穩妥。

劉小龍乘車到首都指定地點與李戰三人彙合，隨即替下了裴磊，一行四人繼續趕路。他們采取人歇車不歇的方式連續機動，加上中途停車吃飯補充油料的時間，隻花了二十二個小時就趕到了長安，在第二天淩晨三點多的時候進入了市區。

到兵站招待所辦好手續後痛痛快快洗個澡躺下就睡，三個小時後準時醒來後頓感精神氣爽，長途跋涉的疲憊一掃而光。早飯吃的肉夾饃，李戰吃不太慣，就著水煮雞蛋喝了兩碗稀飯算是解決了溫飽問題。

劉小龍說，“首長，我們正寧縣就挨著夾西，距離長安一百二十公裡左右吧，鎮子就在交界的位置，離縣城有四十多公裡。”

“這裡到你們鎮上就是一個小時車程吧？”李戰點了點頭說。

“是的，首長。”

李戰指了指他們，說，“今天都穿便裝，大家不要稱呼職務，也彆叫什麼首長的，儘量彆暴露身份，以求調查情況的客觀。”

今天要到林曉雨家去做政審，需要跑好幾個地方，村裡、鎮上、縣裡都要跑，而且極有可能要深入調查一下林曉雨親叔叔被刑拘的這個案子。對林曉雨個人來說，第二次政審關係到他的整個人生前途，稍有疏忽就會改變他的人生。

李戰如此重視這件事情一來是因為林曉雨、王靈官二人的確很優秀，而且都是窮人家孩子出身，二來則是本著挽回無辜的想法，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為這倆倒黴孩子爭取一個公平的結果。

那倆倒黴孩子大多不會被打回去的，已經入學了那就是入伍，除非嚴重違紀或者個人強烈要求，哪怕你突然身患重疾，部隊也不會主動把你退回去，而是把你送到軍醫院治到底，因為你入學那天開始你就是現役序列裡的兵了。

條件這麼好的孩子給轉到地勤去是很可惜的，李戰還是希望能夠搞清楚他們家裡各自的事情，再來謹慎地評估他們到底是不是依然適合從事飛行事業。

劉小龍又說，“我們那邊治安環境不太好，都是山區，不少攔路搶劫的。前幾年我探親回家聽說販毒活動比較頻繁，林曉雨那個村子我知道，在深山老林裡，地形很複雜。”

“現在應該好多了吧？”成達皺眉說。

“感覺沒有很大改觀。”劉小龍搖頭說，“去年探親回家感覺還是老樣子，縣城的治安情況變化不大，在汽車站下車的時候小偷小摸都敢打我主意，很是猖狂。”

李戰問，“你當時穿著軍轉？”

“是的。”劉小龍點頭。

裴磊暗暗咂舌，道，“配槍我帶著可是沒子彈啊！”

李戰頓時笑了，“彆那麼緊張，歹徒而已動槍動炮的乾什麼，再說了，治安情況沒那麼差，老百姓不都正常生活生產呢嗎，更何況我們還是當兵的。”

“首……李總，你對苦肅的情況不太了解，一些地區治安真挺差的，尤其是販毒活動增加之後，形勢更不樂觀了。我有個高中同學是乾禁毒的，他說過一些。”劉小龍沉聲說。

李戰若有所思，“嗯，咱們提高警惕就是了。這樣，老成你找兵站領導申請幾十發子彈，這裡就我和裴磊帶了配槍，申請四個彈匣吧。”

“成總，我配槍是五點八口徑的。”裴磊提醒說。

李戰的配槍比較特殊，是當年離開二師的時候方成河送的九毫米口徑的九二式手槍，這個口徑的子彈比較少，不過大兵站一般都會有。長安的兵站是正團級的單位，很大的後勤單位。

吃完了早飯成達就去找兵站領導了，李戰拉著劉小龍看地圖規劃路線。智能手機才進入蓬勃發展階段，手機地圖軟件還在萌芽狀態，倒是這個時候可以使用穀歌地圖，精準程度堪比軍事衛星的了。不過進了山區沒信號也是白搭。

歸根結底還是紙質地圖靠譜。

成達拿著兩盒子彈回來，一盒五點八的一盒九點零的，肋下還夾了一副地圖，直接在床鋪上鋪開，說，“兵站參謀長知道我們要去正寧，特意找了一副地圖來，他說這個是最準確的，能行車的道路都做了標注。”

軍用地圖，我靠。

李戰哭笑不得，“又是地圖又是子彈的，搞得像是去攻占某個要地。”

“兵站參謀長說了，安全第一，準備做充分點總不是壞事。還有，他讓我們看看這個。”成達從口袋裡掏出報紙，指著上麵一則新聞，內容是一位禁毒民警在抓捕毒販的時候中槍犧牲，抓捕過程激烈交火。

李戰詫異道，“正寧地區？”

“正是。所以他建議我們不要掉以輕心，總而言之安全第一。他表示可以派兩個兵協助，你什麼意見？”成達問。

李戰哭笑不得，“算了吧，正寧又不是龍潭虎穴，真要遇到事情就咱們四個還處理不了？處理不了那不是還有警察呢嗎？”

成達想了想，說，“也是，的確不至於。”

話剛說完，兵站參謀長就提著一支八一杠和彈匣袋進來了，直接就說，“不要我派兵協助的話你們帶上長槍，四個備用彈匣，槍上這個也是滿的，上膛開保險就能打。”

“參謀長，不至於吧？”李戰無語極了。

參謀長正色道，“小心為上，聽我的沒錯。你們要是不帶，我肯定派人協助。上級專門指示要確保你們的安全。”

“這事鬨得，搞得也太嚴重了一些。”李戰無奈，指了指裴磊，說，“手槍給老成，你拿長槍。”

“是！”裴磊興奮起來，這裡麵就他接觸長槍的機會多，不過因為崗位的關係也不常有機會摸。彈匣袋是那種老式的，背心一樣，穿上後胸前四個彈匣袋子，每個都插著一個備用彈匣。

李戰搖頭說，“現在我們四個人的火力比一個派出所的都強了。”

參謀長笑道，“苦肅那邊的派出所機關槍都有，這個不算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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