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兩人相隔不過三米。
和之前電話裡隻能聽見聲音不同,路克的心靈溝通輕易就能察覺,這位以高傲刻薄聞名紐約上流圈子的貴婦,對自己是真的很欣賞。
他一開始想著幾句話完事的設想,就不太好進行了。
兩人閒談幾句,路克的感覺更加古怪。
這位奧勞拉說話,怎麼像是在查戶口似的?
饒有興致地問他的學曆、工作履曆、家裡親屬情況、未來擇偶要求是什麼鬼?
路克沒有跟這貴婦聊自己隱私的興趣,打了幾個哈哈,還是直接開口道:“索德伯格夫人,你叫我前來,不會就為了問這些問題吧?”
奧勞拉輕笑起來,端起紅茶喝了一口:“路克,才說了叫我奧勞拉就好。”
路克:“好的,奧勞拉,可以解答我的疑惑了麼?”
奧勞拉眨巴眨巴眼,竟然流露出一股子少女似的狡猾:“我要是說,真就是想找你談談這些生活小事,你會立刻告辭麼?”
路克眉頭一挑,心裡有些好笑:這話,居然是真的。
奧勞拉當然想不到她麵對的是什麼人,她對自己的態度根本就沒有掩飾的意思。
而且,奧勞拉雖然四十歲出頭,可她從小到大都沒窮過,保養得極好。
她的女兒林賽是素顏六七分的美女,奧勞拉和女兒也有七八成相似,容貌同樣不差。
單說外貌氣質,不考慮刻薄言辭,她完全能迷住那些沒有年齡代溝的男人。
剛才那眨眼的小動作,更是大異她平時的高傲做派,顯得很是隨性,比那種貴婦做派討喜得多。
路克笑起來:“奧勞拉,我隻是一個小警探,而且很年輕。上班時間我更想用在工作上,閒談可不在我的日程安排。”
奧勞拉眼中欣賞之色更甚。
換成其他小年輕,被她邀請,大多數人屁顛顛就來了,工作根本不重要。
不過,路克既然把話挑明,她就不能真說自己是來考察女兒的“男性朋友”了。
她輕咳一聲:“關於門羅那事,我需要感謝你。以後在紐約遇見什麼麻煩,你有我的私人電話,可以找我。”
路克看著突然“慈祥”起來的奧勞拉,還真有點不適應:您老這樣,總感覺很吊詭!這親切路線真的不適合你啊。
他隻能點頭:“好的,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的。”
我大概也沒什麼需要求您的時候,您還是哪兒涼快哪兒玩去。他忍不住在心裡補充一句。
奧勞拉笑眯眯地道:“但是呢,我有個請求。”
路克不想浪費時間,徑直道:“你說。”
奧勞拉:“如果你有時間,請開導一下林賽。”
看著路克那詫異的神情,她歎了口氣:“你前天在警局裡說的那句話,我很讚同。如果親人之間相處隻講法律,不講親情,那有什麼意思。”
這話是真的。路克再次得到結果。
“你在警探局,想必從上司同事那裡聽過我們家的“大名”。但你隻要回去問問,兩年前我們家在警局的風評,就知道這是逼不得已。”奧勞拉自嘲一笑到。
頓了頓,她的情緒有點低落:“女兒長大,上大學後就有自己的想法了,總覺得我們說什麼都是錯的,是在乾涉她的人生自由。但我們隻是不想她踏進一個泥潭,哪怕她能從泥潭裡走出來,彆人也遲早會拿著她在泥潭裡打滾的醜陋照片,來嘲諷她沒有潔身自好。”
路克差不多明白她的意思。
門羅就是林賽的那個“泥潭”,確切的說是——醜聞。
奧勞拉看著他:“林賽身邊圍繞著的男孩子不少,大學裡有錢沒錢,有權沒權的各種男孩那麼多,我們乾涉誰?沒有。除了這個門羅,我們之前從沒乾涉過她的交友自由。”
路克靜靜聽著,奧勞拉這話依然是真的。
她苦笑著道:“但這個門羅是什麼人?他前後幾次從林賽那裡拿走了超過十萬美刀,我就對他產生了懷疑。隻是隨便一調查,就發現他濫較和嗨藥,嗨的還不是雜草,是粉。你說,我能放心讓自己女兒和這樣一個男人接觸,還沒完沒了地給對方錢去買藥麼?”
路克無法反駁。
換成這事發生在克萊爾身上,他搞人間蒸發的心思都有了。
一旦沾上了賭和毒這兩種東西,人基本就失去了底線。
癮發作起來,那是六親不認。
沒人想自己的親人和這種人關係密切。
奧勞拉:“現在我們和她的關係很脆弱,傑弗裡讓我暫時不要再做什麼,可我怎麼能什麼都不做。她是我的女兒,我看著她從牙牙學語到青春靚麗,她一直是我心中的珍寶。所以我隻能拜托你,幫幫我。”
路克沉吟片刻,開口道:“奧勞拉,我是一個年輕人,也隻是一個外人,這事我無能為力。”
奧勞拉卻道:“我知道,但你至少是個正常人。不,你是個很優秀的孩子。你中學成績不差,工作後做事認真,風評極好……”
說到這裡,她注意到了路克古怪的眼神。
奧勞拉頓了頓,苦笑著道歉:“對不起,路克。你知道門羅的事讓我們草木皆兵,所以我還是對你進行了一點基本調查,但僅限於你在警局裡的履曆,沒有窺探你隱私的意思。”
路克對這一點還是相信的。
如果真的詳細調查他,那這位貴婦怕是不會開這個口了。
比起嗨藥的藝術家,一年多乾掉了上百名持槍悍匪的年輕人應該也不能算正常。
NYPD畢竟不是LAPD,不會將他過往戰績巨細無遺地記錄在案,那些資料都被達斯丁想辦法隱藏了。
一般人除非擁有LAPD的高級權限,否則也看不到他過往戰績的詳情。
但他的臉色還是鄭重起來:“奧勞拉,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不代表我能接受彆人隨意調查我。”
奧勞拉的臉色有點尷尬,她一時說順嘴,這些不該說的話莫名其妙就禿嚕出來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和這個年輕人談話越久,看他就越順眼,也越沒有戒心。
她抬手示意:“OK,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這樣乾。請你原諒我這一次的心急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