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來的豆子會放在院子裡晾曬,等曬得足夠乾了就可以打豆子了,等把豆子都打出來,水稻便也可以收割了,收了水稻還要脫穀,晾曬,等把所有的事都忙出來就過了中秋,進入九月了。
這段時間大家都很忙,自然沒空再想什麼薑啊,種啊的事,周四郎每天忙進忙出,都快要脫一層皮了,每天晚上天一黑還是堅持去他的草棚裡睡,每天早上再被周五郎過來一腳踹醒。
但不管多累,他還是堅持去看守薑地,用他的話說,都到這步了,不能前功儘棄,這可關係著他還債的問題呢。
雖然他去了草棚也是挺著肚子呼呼大睡,說不定人家把薑都給拔了他都發現不了,但隻要他住在那裡就是威懾,說真的,薑還真沒再丟過。
他覺得一定不是因為人家秋收太累沒空來偷薑,而就是因為害怕他的英勇和勤勞所以才沒人來的。
收完了瓜豆,大家都沒來得及歇一下,水稻便成熟了,天氣也開始變化起來,時不時的就要下雨。
為了趕農時,除了錢氏和滿寶幾個小的,周家上下都要下地,今年周家添了一個周喜,速度比以往要更快一些。
一捆捆的稻子被扛回院子,哪怕累老周頭臉上也帶著滿滿的笑容。
因為勞動量太大,滿寶把自己的存款全都掏了出來給大家買肉吃,錢氏也不吝惜糧食和錢,親自下廚給大家做吃的。
所以一月的秋收下來,雖然大家又黑又瘦,但精神卻很好。
老周頭把閨女叫到身邊,讓她算一算今年他們家要交多少稅收。秋收結束,他們就要交稅糧了。
老周頭想起去年老四的事,抬頭瞥了他一眼,道:“今年老大帶著老二老三和老五去,老四留家裡。”
周四郎低頭,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納秋糧那天正好滿寶他們休沐,她也想去湊熱鬨,於是拉著老周頭的手道:“爹,讓四哥去吧,我們拿些生薑去賣。”
“生薑能賣了?”
“能了,能了,我們換些錢回來買肉吃吧。”
老周頭有些發愁,小閨女怎麼整天想著吃呀。
他摸了摸她的腦袋道:“賣了錢讓你四哥把家裡的債都還上,我們拿錢建幾間房,錢要是多,給你也建一間。”
他都想好了,“你是讀書人了,怎麼也得有間自己的房才行,到時候讓你二哥給你做個竹屏風擋上,半間做臥室,半間做書房。”
滿寶一聽,眼睛大亮,如果有了自己的房間,那她不是想和科科說多久的話就說多久的話了嗎?
她立即表忠心,“爹,我分得的錢也給你建房子。”
老周頭:……怎麼,薑地的錢還要分?那不都是他的嗎?
滿寶顯然不知道老爹的想法,給他算好了要交的糧稅後就跑過去找周四郎,“四哥,嫩薑要帶葉子賣才好,葉子也是可以炒著吃的,我們家沒鐵鍋,但有鐵鍋的人家肯定喜歡。”
周四郎眨眨眼,問道:“你咋知道的,你吃過呀?”
滿寶流著口水道:“沒有,我朋友告訴我的。”
“是白家小公子吧,薑葉和什麼炒好吃,告訴我,我要賣時人家問起來我也好回答人家。”
“和肉唄。”滿寶覺得世上一切東西和肉炒在一起都會好吃的。
周四郎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於是點頭。
科科無奈的道:“其實清炒的味道更不錯,也可以和雞蛋一起炒。”
這是他們那個時代的菜譜,現在滿寶種的這種薑就是從商城裡購買的,繁殖能力特彆強,隻是一小塊就能衍生出好大一塊來。
它的葉子也很好吃,現在葉子還嫩,不論是清炒還是燉湯都不錯,不過滿寶上次試過燉湯了,覺著不好吃,於是她便先把這個排除了,堅持認為薑葉還是清炒更好吃。
雖然她並沒有吃過清炒的薑葉。
因為是第一次賣薑,不知道行情如何,所以周四郎也不敢挖太多,挖了一小簍後便拿到河邊清洗乾淨。
今天周家六兄弟都要去縣城,就連周喜也一塊兒去。
這是滿寶堅持的,她是這麼和爹娘說的,“那塊地上的薑是大姐的,怎麼賣,賣了多少錢得大姐自己做主。”
轉頭又和周喜道:“大姐,自己的錢得自己拿著,這樣想乾什麼就能乾什麼,你要是讓我們去幫你賣薑,我們可是要抽成的。”
周喜好笑的問,“你的錢拿著不也是給家裡買肉吃嗎?”
“是啊,因為錢是在我手裡的,我想給家裡買肉就買肉,想買布就買布,但如果在娘的手裡,那我肯定是想乾什麼都不行。”所以滿寶從小就知道,自己得掙錢,掙的錢得自己拿。
周喜微愣,略一思索後點頭,“行,我跟你們一塊兒去。”
周喜在地裡傾注的心血也不少,正如滿寶所說,這個家裡真正屬於她的隻有那兩分地。
一開始她不知道薑能不能種活,所以不太上心,但它們真的冒芽以後,她就很用心了。
施肥,除草,捉蟲,她都是親力親為,甚至周四郎考慮不到的分株,也是她提出來並幫著做的。
這大半年來,她一直堅持吃藥,加上在娘家沒有那麼累,吃的也比以前好,她的臉色竟紅潤了不少,手腳也不是一直冰冷的了。
但相應的,她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
周喜之前想養滿寶,但母親態度堅決,她便也打消了這個想法,既然不能養滿寶,她又不想嫁人,那便要準備立女戶的事了。
她爹嘴上不說,但周喜知道,因為她提出養滿寶的事,她爹對她很有些不滿。
周喜和滿寶道:“大姐對縣城不熟,你帶大姐去賣薑,大姐也給抽成給你。”
滿寶聞言眼睛一亮,拍著胸脯保證,“大姐你就放心吧,我提前找了好幾個主顧了呢,不過我們彆一次拿去太多,不然會被壓價的,四哥拿了一簍去,你也拿一簍好了。”
周喜笑著應下,問她,“你都找了什麼主顧?”
“那可多了,等去了縣城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