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人頓了一下,還是給他們讓開了道。
老周頭便帶著家裡人呼啦啦的進了家門,看了一眼院子裡已經被收起來的碗筷,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向周大郎:“去找幾把掃帚來,多找些。”
周大郎應了一聲,去找掃帚。
章家的人跟在後麵湧進來,但他們人太多,也不是誰都進來的,主要是章老大和章老二帶著人以及那幾個受到嚴重傷害的大孩子和少年們進來。
他們氣勢洶洶的要老周頭給一個說法。
老周頭淡定的撚了撚煙絲,打斷他們的話道:“行了,多大點兒事,孩子們打打鬨鬨不是正常的嗎?打一打兄弟感情更好嘛。”
這是他還小的時候被章家兄弟倆揍的時候他舅舅跟他爹娘說的話,老周頭記在心裡一輩子。
可惜,他記住了,章家兄弟顯然沒記住,所以他們一聽這話就憤怒了,直接指著老周頭的臉罵起來,“我就知道你是個忘恩負義的人,虧得我爹以前對你那麼好,現在你兒子這麼打我們家人……”
章老大的孫子也很憤怒,他就是被打的一個,他九歲了,還是第一次被人按在地上摩擦,所以現在有爺爺撐腰,他乾脆上前一步,指著錢氏罵道:“你是狐狸精,勾引得男人忘了娘……”
站在錢氏旁邊的滿寶憤怒了,吼道:“你敢罵我娘?”
“我就罵了怎麼樣?”在家裡的時候他奶奶就是這麼罵他娘的,來前他奶奶說了,周家的那個老太婆一樣是狐狸精。
滿寶捏著拳頭直接衝上去,以推倒白善寶無數次的經驗狠狠地推在章孫子的胸口,在他毫無防備仰麵一屁股倒在地上後,就直接撲上去按下他的上身,直接小手就抽。
如果是白善寶,他一定會下意識的抬起雙手擋住頭臉,再以他被撲倒無數次的經驗抽空將滿寶推開,再揍回去……
但是章孫子顯然是第一次被推,更是第一次被人壓在身上揍,所以他反應不及時,滿寶的巴掌就疾風驟雨般落下了。
他被打懵了,一邊大哭,一邊亂舞著手回擊,但根本沒用……
站在一旁的婦人氣瘋了,直接上手就要抓滿寶的頭發,結果才伸手就把小錢氏給擋了回去,小錢氏還推了她一把,馮氏和何氏立即上前幫忙,叫嚷道:“乾嘛,乾嘛,在我老周家你們還敢打人嗎?”
妯娌三人一下就把站在一起的章家女人給推了倒退了好幾下,方氏站在後麵目瞪口呆,一時都不知道該不該上手。
章老大一看孫子被打得嗷嗷叫,自個媳婦和兒媳婦又被擋住,一時也顧不得長輩的身份了,伸腳就要把滿寶踹開……
結果腳才伸出來,就被老周頭一煙杆敲在了腳上,不說這煙杆的重量,光那煙頭就燙了他一下。
他“嗷”的一聲,對老周頭怒目而視。
老周頭卻把煙杆往後腰一彆,直接伸手從大兒子手裡拿過一個掃把,瞪著眼看他,“表哥,剛才二弟沒出殯,客人們都沒走,我忍你,現在你來跟我說說,你想對我閨女乾啥?你不知道這幾個倒黴孩子在我家偷雞摸狗?你不會教孩子我給你教……”
章老大沒想到剛剛還跟鋸嘴的葫蘆一樣不說話的老周頭會這樣,氣得頭都快冒煙了,顫著手指指他,“周金,可是你們老周家請我們來吃席的……”
“我沒請你們來吃席,”周金幾乎是用儘全身力氣一樣的喊道:“我請你們來是送二弟最後一程的,結果你非要攪和他的喪禮,你當我周金是吃素的啊!”
“不是!”一道聲音從牆外傳來,周大亮的頭從圍牆上冒出來,他努力的掂著腳尖,衝院裡喊道:“金叔說得好,金叔,要我們幫忙不?我帶了十好幾號兄弟來。”
周大宏沒周大亮那麼傻,直接從旁邊搬了一張凳子過去,踩在上麵就爬上了圍牆,直接坐在圍牆上給他們鼓勁兒,“周四,上啊,這種事怎麼能讓金叔來乾?”
老周家一家人:……
章家人:……
兩家人都同時安靜下來,然後就孩子的哭聲和叫聲就更加的清晰了。
眾人齊齊的低頭去看,就見滿寶還壓在章孫子的身上,章孫子終於學乖了,會用雙手護住頭臉了,所以他現在可以順暢的哇哇大哭。
而滿寶正啊啊啊的叫著啪啪啪打在他的手臂上,一下又一下,大人聽著都疼。
不說坐在牆上看得一清二楚的周大宏,就是隻露出一個腦袋的周大亮都嘖嘖一聲,道:“滿寶姑很有他爹當年的風範嘛。”
小錢氏連忙上前把自家小姑拉開,兩個孩子的戰爭這才告一段落,章孫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他是真的很疼啊。
章老大一家人心疼得不行,抱著章孫子怒視老周家人。
“行了,本來也是不來往的親戚了,因為周銀跟你們血緣親所以才叫你們來的,本想著你們來也行,不來也行,結果你們非要鬨這麼多事。”
錢氏之前一直避開章家人,就是不想在周銀的喪禮上把事情鬨得太難看,可這會兒周銀夫妻出殯了,她還怕什麼?
錢氏直接瞥了他們一眼,淡淡的對幾個兒子道:“把他們趕出去吧,這一頓飯便是我們白送出去的。”
“錢氏,你敢!”
錢氏揚眉,“你說我敢不敢?怎麼,讓我娘家大哥去找你們說說話嗎?”
章家人就不約而同的皮一顫。
周大郎就領著五個弟弟拿著掃帚上前一步,目光炯炯的盯著章家人。
周大宏坐在牆上哦哦哦的叫著,嚷道:“我們來幫忙,我們來幫忙,兄弟們快來啊,周四要被人欺負了——”
周四:……
方氏都忍不住捂臉,她總算知道,為啥村子裡的人都說丈夫以前是混子了。
章家人的人被逼出了院子,出去一看,這才明白為啥留在外頭的人一點兒聲也沒有,原來有十來個青年正手持木棍圍著他們。
不遠處的榕樹底下,來叔幽幽地一歎,“都是懶的,好好的家業都給敗了,虧得棺材抬出去了,不然在他靈前鬨成這樣,非得那孩子給氣活過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