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寶和白二郎便老實的坐著,白善這才輕咳一聲道:“我覺得要給先生洗刷冤屈有兩個辦法,一,把當年偷先生詩的人找出來,讓他當眾承認這件事;二嘛,就是讓陳福林自己承認這件事。”
滿寶:“陳福林又不傻,他怎麼會承認?”
白善:“我們可以套話嘛。”
白二郎問:“是不是就跟話本裡寫的一樣?”
白善點頭,“差不多吧,到時候我們可以找薑先生他們作證,來,我們先來預想一下見到他要怎麼說才能引出他的話來。”
才思考了一下,打算出來透透氣的莊先生正好聽見了,他搖了搖頭,轉身便要走,想著讓他們去碰一碰釘子也好。
但一想到他們那仇人,他便深吸一口氣,又轉回身來。
算了,這會兒不是能讓他們吃一塹長一智的時候。
莊先生走到白善身後,看見了他的滿寶和白二郎同時縮了一下脖子,老實的坐著了。
白善一看他們反應,頭都沒回便繃直了脊背,口中歡快的道:“好了,我們來對一對昨天寫的作業吧。”
莊先生沒好氣的拍了他腦袋一下。
白善摸著腦袋回頭,“先生……”
莊先生搖了搖頭道:“都說了這件事交給為師了……”
他頓了頓後道:“這樣的法子是沒用的。”
三人問,“為什麼?”
莊先生掀起眼皮看了他們一眼。
三人秒懂,“哦——先生用過了。”
莊先生輕咳一聲道:“當年事發後,為師便去找過他一次,可惜不論我怎麼質問,怎麼繞話,他都回答得滴水不漏,今日再見,他也隻說當年是誤會。”
莊先生看著三個弟子道:“你們今年多大,他多大?混跡官場二十年,難道他心思縝密還比不上你們?彆說去套他的話,你們不被套話就不錯了。”
“還有,你們還有大仇在身,益州王就跟快要決堤的洪水似的,那堤壩隨時都有可能塌掉,尤其現在攔著洪水的堤壩還自己有意塌下泄洪,你們就站在正下方,沒有比你們更危險的存在了,所以這會兒便少去招惹些是非吧。”
這也是莊先生在得知他陳福林在找他後便儘量的躲在家裡不出門的原因。
但他又不是怯弱之人,雖然減少了外出,卻不可能不外出,誰知道就這麼巧,前兩月都安然無恙,偏今天就遇上了。
這哪是中秋佳節呀,可真夠糟心的。
莊先生憶起此,心情便有些不好了,他乾脆瞪了三個弟子一眼,直接下令,“這件事不許你們再管了,聽到了嗎?”
白善三個老老實實的站起來應了一聲是。
莊先生逐個看了一下三人的臉,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背著手去回去午睡去。
滿寶、白善和白二郎目送先生回屋,齊齊的歎了一口氣,“算了,任我們百般想法,這會兒都無用了。”
滿寶吃飽了也有些犯困,主要是今天是中秋,晚上他們是要出去賞花燈玩兒的,所以得睡飽了才行。
於是也打了個哈欠道:“我也先回屋睡一會兒。”
白善和白二郎相視一眼,也各自回屋去了。
晚上中秋,本來周五郎他們是想回來一塊兒吃頓團圓飯的,但他們沒想到京城的人吃團圓飯竟然不喜歡在家裡吃,而是喜歡在外頭吃。
飯館接了好幾桌團圓酒,隻能留在鋪子裡了。
結果,今天來吃飯的人不是非一般的多,周五郎他們彆說吃團圓飯了,忙得差點連口水都喝不上,隻來得及抽空找了個常在街上跑腿的小孩子,給了他幾文錢,讓他跑回來告訴滿寶他們一聲。
於是,晚食吃團圓飯時隻有師徒四個和隔壁的白大郎。
白大郎出去參加了一天的文會,還和同學們出去喝酒了,哪怕已經洗漱過了,身上都還帶著酒味兒。
滿寶三個自動離他遠了點兒。
白大郎隻是身上沾了酒氣,又沒有喝醉,一看他們這反應便氣樂了,先瞥了一眼白二郎,“過年的時候你還偷家裡的酒喝了呢,這會兒裝什麼裝?”
白二郎理直氣壯的道:“我又給吐出來了,又苦又辣,實在想不明白有什麼好喝的。”
白善深以為然的點頭。
白大郎便去看滿寶,“你不是說要釀酒嗎,還托我幫你找釀酒的書,這會兒連酒味兒都不聞怎麼能釀出酒香呢?要知道好酒可是很講究酒香的……”
“我釀的不是高粱酒,我釀的是葡萄酒,而且白師兄,這酒香和人身上的酒氣是不一樣的。”
莊先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含笑看他們說話兒。
等他們扯得差不多了便道:“一會兒把桌子搬到院子裡去,我們今晚一起賞月。”
“那先生,我們什麼時候出去看花燈呀?”
“我們常青巷出去便是大街,往前去就是國子監,那一條大街就熱鬨得很了,沒必要去朱雀大街,也不要出內城,想湊熱鬨,在街上走一走就行了。”莊先生見四人臉上都有些不甘願,他便道:“人多危險也多,你們不要頑皮。”
白大郎傻白甜的笑道:“先生,天子腳下能有什麼危險?我們都是第一次在京城過中秋,不如我帶他們到外城看看?”
那才是最熱鬨的所在。
素來怕死的白善和滿寶也心動起來,看向他們先生。
莊先生直接抬起頭來看向坐在廊下的大吉。
大吉察覺到他的視線,連忙起身走過來,對白善道:“少爺,老夫人這兩日便要到京城了。”
不僅白善,滿寶和白二郎也瞬間老實了,就是白大郎都不再說去外城的話。
劉老夫人其實早就啟程了,本來會趕在初十前到,但路上她臨時決定回隴州一趟,所以就在老家多停留了幾日,這才遲遲不到京城。
但她人不在京城,命令卻總能送達京城,首先,她讓劉貴在常青巷及其附近找了找,找到了一棟要出售的二進小院,直接買了下來。
本來她還要把莊先生他們住的這一棟給買下來的,但主人家不太願意賣,更願意出租,所以她沒買著。
但這財大氣粗的行為依舊震撼了滿寶和白二郎,包括一家之主白善。
不錯,白善都是他們家戶籍上的戶主了,結果他們家的錢他依舊沒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