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校尉醞釀了一下情緒,這才裝作焦急的喊道:“快開門,益州王有緊急軍情!”
守門的士兵慌亂起來,居高臨下的看,這才發現城下的人穿著是他們的大晉的甲衣,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益州王?益州能有什麼軍情?”
“不知道啊,快去通知校尉。”
校尉剛眯了一下眼睛,自從他傍晚從刺史府回來後心情便不太好,這會兒被叫醒臉色就難看了。
士兵惴惴,但聽見外麵的叫門聲好似越來越緊了,便隻能低頭道:“大人,外麵來了一支軍隊,估摸著有八九百人左右,說是益州王有緊急軍情,要我們開門。”
校尉臉色一變,立即起身,“益州王?”
“是,”小兵忐忑的問道:“我們開還是不開呀,他們益州怎麼管到我們茂州來了?”
校尉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道:“劍南道的治所在益州,你說益州能不能管茂州?”
他咬了咬牙道:“去開門!”
“可是大人,非朝廷緊急軍情不能深夜開門啊,而且這是益州王,又不是節度使大人。”
沒錯,對於茂州來說,節度使可比益州王管用多了,茂州並不是益州王的封地,按理,他是管不到這裡的。
“廢話怎麼這麼多,讓你去開就去開。”說話的功夫,校尉已經抓了甲衣穿上,他也沒想到益州王的人來得這麼快,還以為最快要明天才能到呢。
雖然很忐忑,但他早就在船上了,這會兒就算是想下來,也隻會被淹死,而不能上岸。
校尉帶著人去開門。
正在不停催促的宋校尉都快要放棄了,結果門竟然就開了。
當然是開的小門,但也可以打馬進入了。
他沉默了一下後瞥眼看向一旁的手下。
那千戶機靈,立即打馬回頭去找楊和書。
楊和書也眨了眨眼,沒想到城門樓上的人都沒仔細查問就把人放進去了。
他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一揮手讓千戶帶著人先進去,他則下馬將馬讓給了一個士兵,自己混在了士兵中間。
大軍往前,宋校尉這才帶著人進城門,右手不由自主的按在了刀上。
校尉站在小門邊看,蹙眉看向宋校尉,有些懷疑,“你們怎麼穿著西軍的甲衣?”
宋校尉想起之前楊和書的叮囑,麵不改色的道:“這是王爺的吩咐,說不定之後我們還得靠這身衣服喊開更多的門。”
校尉恍然大悟,表示理解了。
他看了眼有序走進來的士兵,歎息問,“你們這一支多少人?”
宋校尉麵不改色的道:“一千,城中都還好吧?”
“放心吧,有刺史大人在,不會生亂的,王爺什麼時候過來?”
宋校尉道:“王爺一路勞頓,讓我們打先鋒,明天才能過來,所以我們才連夜進城。”
校尉突然問,“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呀,你姓什麼?”
宋校尉眉頭一跳,繼續麵不改色的道:“我姓宋,我也沒見過校尉,怎麼,王爺麾下的校尉你都見過了?”
“那倒沒有,隻是慣常與我們接觸的趙校尉怎麼沒來?”
宋校尉咽了咽口水,楊大人沒教他怎麼回答這個呀。
他停頓了一下,校尉便狐疑的看向他,宋校尉便知道,此時已經失去了先機,再回答反倒像是做賊心虛了。
而此時,九百多人也才進了一半而已,畢竟門小,一次隻能容三人通過。
就在氣氛有些凝滯的時候,一個穿著小兵服飾的人突然上前兩步小聲道:“回這位大人,臨出發前趙校尉已被提拔為參將,現在王爺身邊聽令。”
宋校尉聽得出這是楊和書的聲音,他一激靈,立即醒過神來,不悅的掃了他一眼道:“多嘴什麼?”
小兵立即低下頭去不說話了。
校尉便明白了,這個宋校尉恐怕與趙校尉不和,現在趙校尉升遷,他卻被連夜派來做這樣的苦差事,不高興也是正常的,他便笑了笑沒再說話。
大軍慢慢都進城裡來了,楊和書扯了扯不太合身的小兵衣服,趁那校尉不注意,低聲和宋校尉道:“留下兩個百戶,讓他帶你們去刺史府,我們一旦拿下刺史府,這邊立即控製城門。”
宋校尉明白了,剩下的就他來指揮了,打仗嘛,他比楊和書擅長多了。
他讓楊和書緊跟在他身邊,沒辦法,這位可不能有事,不然他就是拿下茂州城,論功行賞的時候也沒有功,隻有過了。
一行人順利的到了刺史府,有這個校尉領路,他們不費多大力氣便進了刺史府,然後便快速的控製住了刺史府。
楊和書並沒有入內,而是在一隊士兵的保護下站在刺史府大門口,聽著裡麵的喊殺聲,而從府裡逃出來的人則被圍在外麵的士兵亂箭射死或是亂刀砍死。
楊和書不適的皺了皺眉,看著血肉模糊的人覺得有點犯惡心,他知道,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刺史府裡的人再多,也不可能有幾百人,所以宋校尉以碾壓之勢平定了裡麵的亂象,很快便讓人打掃戰場,然後請楊和書進去。
茂州刺史姓張,他並沒有死,但形容也不好,他隻穿著裡衣,此時神情有些恍惚,看到宋校尉護著一個小兵進來,他便定睛看了看。
然後慘笑道:“楊和書?”
楊和書站在他前麵,點了點頭,臉色發沉的看著他,“張大人。”
張刺史大笑起來,笑出了眼淚,他咳嗽道:“張大人?想起早些年在京城,你可是叫我世叔的。”
楊和書從善如流,“張世叔。”
張刺史定定的看著楊和書。
楊和書並不避他的目光,道:“世叔緣何變成了這樣?”
張刺史卻道:“此事與我家人無關,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你放了他們吧。”
他道:“你與我兒還有同窗之誼。”
楊和書便歎息道:“張世叔,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事,況且,您早知如此,又何必參與進這樣的事情來呢?”
張刺史臉色發白的沒說話。
楊和書不再與他敘舊,轉頭對宋校尉道:“派兵去控製其他三門吧。”
張刺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們帶了多少兵馬,能一下守住四門?”
楊和書淡然的道:“你們的駐軍在城外,隻要我們據守城門,他們便攻不進來。”
“但益州王的大軍很快就會來支援的。”
“不會的,”楊和書低頭看著他道:“他可能都出不了坳口。”
張刺史聞言臉色大變,這才覺得徹骨的寒,楊和書的這意思是,他們已經知道屯兵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