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和白二郎在一旁捧著餅一邊吃一邊看他們父女兩互動,老周頭半天才緩過來,好在他這兩天一直在吃藥,所以這次沒暈過去。
但就是沒暈,頭也暈眩了一下。老半天他才緩過神來,咽著口水再次問滿寶,“多少?”
滿寶道:“一共是二十三石祿米和一千畝職田。”
老周頭糾結了一下後還是小聲問道:“那職田不會就隨手一指,全是山啊、沙地的給你吧?”
“不會,”滿寶道:“雖然職田還有良次之分,但都是有人耕種的,就算是有山,那山也必定是種有豆子或果子的,不過這樣的情況也很少,我聽人說,職田大部分都是熟地。”
熟地就是可以種麥子或水稻的田地,一些好的荒地,那也得種上三五年才有可能變成熟地。
若是不好,種上十幾年,那地還是生的,除了豆子和一些瓜果,其他的作物都活不了。
一千畝呢,這顯然超出了老周頭的認知,他靠在車壁上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麼來,隻道:“怪道那麼多人都想當官兒呢,一千畝,這得少生多少孩子才能分得?”
滿寶三人:……
老周頭抹了一把臉,還是沒能回神,“這麼多地都分哪兒了?能不能分到咱七裡村去?到時候爹也好給你看著,不對,七裡村沒那麼多地了呀……”
滿寶道:“爹,分不到那麼遠的地方,戶部給我分了雍州那邊的地。”
“雍州在哪兒?”
“不遠,馬車半天多功夫便到了,”滿寶道:“就在京城的東北方向,因為是陪都,很多京官的職田都分到那邊去了。”
“那得請長工或者雇佃戶吧,不然這麼多地你也種不了。”
“爹,這些職田有專人管理呢,我隻等每年夏收秋收時分成就行。”
“那怎麼行,”老周頭在彆的事上糊塗,在田地的事上卻從不糊塗,他道:“這地裡的活兒怎麼能交給彆人呢?這乾活兒累著呢,他們要是不儘心,你豈不是虧大發了?”
老周頭直接道:“你收回來,回頭我去給你看著。”
滿寶:“……爹,這是職田,我要是不當官了,就不是我的了。”
“那你現在不是當著嗎?這當官都是越來越往上走的,你現在年紀還小呢,當個五六十年不成問題……”
滿寶三人:……
白善下意識的咬了一口餅子,瑟瑟的看了滿寶一眼。
對於固執的老爹,滿寶是沒多少辦法的,這件事隻能交給她娘了。
可是這會兒她娘不在,所以她隻能歎氣著應下,也不知下次她休沐的時候她爹能不能忘了這事兒。
隻拿租金多好呀,佃戶都有人管著了,為什麼還要去給自己找事兒做呢?
白善將手中的餅子吃完了,突然道:“到了。”
滿寶這才發現馬車慢了下來,然後漸漸聽了。
這會兒太陽已經出來了,隻是來上班的官員們還不多,大部分人還都在皇城裡上班,並不進宮去,所以宮門口這裡特彆冷清。
滿寶正要和她爹招呼一聲就下車,就見她爹小心的躲在車窗後麵悄咪咪的看著外麵。
滿寶:“爹,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看。”
老周頭已經感受到這裡的肅穆氣氛了,他隱隱有些後悔,他怎麼會突然提出來看皇宮的呢?
這外頭除了拿刀拿劍的官兵外就沒彆人了,看著就可怕。
白善問他,“周伯,你要不要下車來走一走?”
老周頭悄悄的看了一眼外麵的官兵,連連搖頭,他還是算了,就在車上看著吧。
但他這樣窺視,守宮門的侍衛們又不是傻子,察覺到一道隱晦的視線,便目光如電的看過來,嚇得老周頭放下簾子就死也不往窗外看了。
滿寶不太能理解她爹的膽怯,伸手撓了撓腦袋後道:“爹,那你和大吉回去吧,我們先進宮了。”
老周頭點頭,想了想,叮囑道:“進了皇宮也要好好吃飯,要聽皇帝和太子的話,可彆闖禍。”
雖然她爹的話說的不太對,但滿寶還是點頭了。
她跳下馬車,還沒站穩,後麵便一陣風似的呼啦啦的跑來幾輛馬車和馬,他們的同窗同樣著急忙慌的從馬上或車上跳了下來。
見白善他們也沒進宮,幾人都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他們也不是很晚嘛。
封宗平問白善,“你們怎麼也晚了?”
白善麵不改色的道:“起晚了。”
幾人聽了都欣慰起來,劉煥更是直接道:“我就說嘛,難得可以休息兩日,你們怎麼會不賴床呢?”
趙六郎已經提了東西交給侍衛檢查準備進宮了,見他們還在磨嘰,就道:“快點兒吧,我們來的時候看見魏大人和孔祭酒的車架了,這會兒應該已經進皇城來了。”
大家立即呼啦啦的去排隊進去,侍衛們已經習慣了,例行檢查過後就放行。
滿寶一邊將東西塞給白善去排隊,一邊和又趴在窗口那裡偷偷看的老周頭道:“那爹,我進宮去了。”
老周頭在窗縫裡點頭。
封宗平幾人聽見滿寶的話好奇的回頭看來,問道:“你在和誰說話?”
滿寶去排隊,順口回道:“我爹!”
“你爹來了?”封宗平幾人正猶豫著是不是去行個禮時,遠遠的看見了孔祭酒的車架來了,幾人立即將這事丟在了腦後,衝上去催促侍衛,“快快快,快點兒……”
守宮門的侍衛們見多不怪,但依舊一個一個的檢查過才放人。
滿寶這次利用職權之便,先他們一步檢查,一過,提著自己的籃子扯了自己的馬就跑了。
可是,跟在孔祭酒身後的魏大人還是看到了。
他抽了抽嘴角,和孔祭酒道:“孔祭酒的這幾個弟子有些鬆懈呀。”
孔祭酒素來護短,聞言道:“周滿還是朝中官員呢,不照樣晚了?”
都知道魏知和周滿關係不錯,你說我弟子,那我就扯你的朋友好了。
白善他們都一溜煙的跑了,宮門口瞬間隻剩下幾輛車架和幾匹馬,各家的下人開始歸攏好出皇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