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內侍還真有辦法進來,而且不難。
劉太醫上午剛揣了兩封信出門,下午童內侍和小童內侍就拎著兩個包袱進來了。
領著他們來的管事和盧太醫及周滿介紹道:“這二人是來廚房幫忙的。”
盧太醫:……都在宮裡乾活兒,太醫院也沒少和內侍省打交道,打量誰不認識誰呀?
盧太醫扭頭去看周滿。
周滿卻是沒見過童內侍的,因為太醫院采買之類的雜活兒不用她做,她而童內侍也很少往太醫院那邊去,自然不認識。
倒是小童內侍,滿寶覺得他很眼熟。
童內侍和小童內侍恭恭敬敬的給倆人行禮,話沒說幾句就拎著包袱先去屋裡安置了。
童內侍即便是下放到莊子裡,又進了疫區,那也住的比一般人好。
小童內侍將行李放好,轉身就去給童內侍鋪床。
童內侍就揮了揮手道:“不忙,我們先去見一見周太醫吧。”
滿寶此時就站在院子裡,盧太醫已經坐在了椅子上,一邊捧著一杯茶喝著一邊看她。
童內侍和小童內侍出來和她行禮,笑稱:“周太醫。”
滿寶點點頭,打量童內侍的臉色,問道:“童內侍送我手帕就是為了求醫?”
她問得直接,童內侍也答得直接,笑著應了一聲“是”。
滿寶就指了一下客廳道:“童內侍請坐吧,我給您看看。”
童內侍沒想到古忠的麵子還真就這麼大,隻是一塊手帕而已,她還專門請了劉太醫給他傳話。
童內侍呼出一口氣,想著這份情算是欠下了,算了,他們的恩怨就此了了吧,不管周滿是否能治他。
滿寶伸手摸他的脈,又摸了摸他手腳的溫度,果然一絲熱氣也沒有,入手冰冷冰冷的,跟握著一塊冰似的。
滿寶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後道:“這個病,藥吃多了反而會積毒,到時候再引出其他的病來就不好了。”
一旁的小童內侍連連點頭,道:“劉太醫也是這麼說的,之前我乾爹吃了藥總覺得心口燒得厲害,咳嗽反而更厲害了。”
所以童內侍也不敢喝很多的藥,他現在隻是有寒症,咳嗽也隻是時不時的咳兩聲,並不是很要緊。
要是體內積了熱毒,咳嗽犯起來讓人覺得他得了癆病,那彆說宮裡,他連皇莊都來不了,恐怕要被直接送去防疫所了。
內侍宮女進了防疫所,基本上就跟死了沒兩樣。
滿寶微微頷首,“減少藥量是正確的,你待我仔細的想一想,這樣吧,我先給你開泡澡的藥方子,配以針灸,多少能讓你緩解一些。”
滿寶讓九蘭去拿紙筆來寫藥方。
盧太醫晃悠著過來,問道:“周太醫,你有藥嗎?”
滿寶提著筆一愣,她現在要用的藥這裡還真沒有。她看向童內侍。
童內侍也皺起眉來,他已經進來,顯然已經不能出去,要命的是,小童內侍也不行……
童內侍思索片刻便笑道:“周太醫隻管開方,藥的事我自想辦法。”
盧太醫就冷哼一聲道:“拿錢砸,前後三道關卡,童內侍便是從宮裡帶出夠多的財物隻怕也支撐不了多久吧?”
滿寶寫下了藥方,抬頭道:“沒事兒,你把錢給我,我讓我五哥給你送出來,回頭你買點兒米麵糖肉之類的,讓廚房給你做成點心拿去給守關卡的禁衛吃就行。”
滿寶道:“他們很可愛的,隻要不是往外送東西,往裡頭送的東西他們把關很鬆的。”
他們存在的意義在於不要讓天花傳出皇莊,又不是要隔絕皇莊。
童內侍一聽,立即感謝周滿。
盧太醫:……
他涼涼的瞥了周滿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就走,真是朽木不可雕,不識好人心。
滿寶一臉的莫名其妙,不過很快衝看著他的童內侍笑了笑,安撫他道:“你彆怕,盧太醫不是針對你,他隻是年紀到了,等過幾年就好了。”
看人臉色已經成本能的童內侍盯著周滿看,半晌後一笑,問道:“周太醫這話的意思是盧太醫生病了?”
滿寶點頭,“這種病不好治,得順著對方,儘量討他歡心才行,工作和生活一有不順心脾氣就容易暴躁,之前蕭院正也得過,不過很快就好了,隻不過盧太醫持續的時間長點兒而已。”
自她認識盧太醫,他的脾氣就沒好過。
一開始她還以為他討厭她,也一度不喜歡和他來往,但後來不得不來往之後發現他就是脾氣壞,滿寶查閱過不少典籍,最後確定,他就是年紀到了,過了這一段就好了。
滿寶將藥方又抄了一遍,一張給童內侍收著,一張疊起來放進荷包裡給九蘭,“交給西餅,明天一早讓她帶著炸年糕遞出去。”
九蘭笑著應下,道:“娘子,明天我們吃炸年糕,那後天我們吃什麼?”
滿寶就歎息,“好像輪到桂花糕了,我不是很喜歡吃桂花糕,但這會兒也沒彆的選擇,就吃桂花糕吧。”
盧太醫拎了藥箱過來叫她,“彆想著吃的了,剛有人來稟報,裡麵有個人燒糊塗了。”
滿寶一聽,立即丟下筆起身,衝出去對著隔壁的院子就喊道:“西餅,快拿我的藥箱來。”
西餅提著藥箱就飛奔過來。
滿寶接過,戴上口罩後和盧太醫急匆匆進了病房區,這裡西餅和九蘭她們也都不能進來。
高燒的是一個標號一百二十一的病人,他出了五顆痘,但此時盧太醫將他的衣襟往下一扯,就發現胸口也都出痘了。
滿寶將他的手臂擼起來一看,發現手臂上也冒了十幾顆紅點。
倆人對視一眼,皆有些驚,這種情況他們再熟悉不過,這就是惡性的天花了。
滿寶見他已經有些抽搐,立即打開藥箱拿出針袋來給他紮針,盧太醫也快速的吩咐伺候的人,“立即去藥房裡拿左邊第一排架子上的藥包,熬一副藥端來。”
然後拿出一顆藥丸,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後將藥丸化開,直接給他灌了下去。
盧太醫看了一眼周滿,還是吩咐人道:“去打冷水來。”
隻能用冷水稍稍降溫了,人現在都燒抽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