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憋了半年,雖然先帝駕崩時很多人都很傷心,但時間就是治愈傷痛的良藥,半年以後,已經很少有人再為先帝悲傷了。
大家都快樂的接受了新帝,然後快樂的舉辦各種秋日宴,殷或的宴席參雜在其中一點兒也不顯眼。
這是殷或以為的,實際上,各家收到他的帖子,在意的人家還真不少。
尤以家中有未婚女兒的為主。
說起來,殷或年歲不小了,以前傳言說他活不過弱冠,但一直到現在他都活得好好的,且身體看著也就比一般人弱點兒而已,已經沒有早夭之相。
最重要的是,他長得好看呀!
他已將近而立,看上去卻還那麼年輕,雖然不入仕,但有爵位,家世又好,把女兒嫁給他也不是不可以。
總比那些有兒有女的老鰥夫好吧?
所以殷或家正宴這天,來的人特彆多,每一個來客都拖家帶口的帶上自家的女兒、侄女或者孫女。。
不過殷或作為主人,一如從前不出現在人前,前麵是他六個姐夫操持,後院是他六個姐姐招待。
他依舊一身寬鬆的便服坐在自己的院子裡,手裡拿著一本書慢悠悠的翻著。
周滿一臉興奮的跑過來找他時,他臉上才現笑容,放下書看向他們,“你們怎麼這麼慢?”
周滿壓了壓自己的興奮,“來了是客人,怎麼也得拜見一下殷大人和你姐姐們吧?”
殷或:“這是伯爵府,並不是殷府,我才是主人吧?”
“那你也得坐到前麵讓人拜見呀,算了,不爭辯這個了,”周滿興奮道:“你猜我們在前麵聽到了什麼?”
殷或見她興奮得臉都紅了,不由扭頭去問在他身邊坐下的白善,“聽到了什麼?我還以為你們是在來的路上撿到金子了呢。”
白善正要說話,院門又被推開,白二郎一臉興奮的跑進來,身後跟著雖疾走,卻不失溫雅的明達公主。
他一臉興奮的跑進來,“殷或,你猜我們在前麵聽到了什麼?”
殷或:……
他乾脆往後一靠,靠在了椅子上,把書放在腹前,優哉遊哉的問道:“聽到了什麼?”
周滿搶在白二郎前開口道:“有人要給你說親呢。”
白二郎話堵在胸中不暢快,便補充道:“好多人,直接把你姐夫們給淹沒了,我進來的時候你六姐夫和我揮手打招呼,我剛一抬手,他就被人給圍住了。”
周滿:“後院也是,大家都圍著你姐姐們打探消息呢。”
殷或微微皺眉,“他們沒有答應吧?”
“沒有,放心吧,都推給你父親了,”白善接過話道:“你這麼多年都不娶親,如今你家已經由你六姐姐繼承,便是你父親想要給你定親,也要問一問你的意思的。”
殷或這才放下心來,隻是眉頭依舊微皺,他看向周滿,“一會兒隻怕還需要你幫忙。”
周滿挑挑眉,“放出你不宜娶親的診斷?”
殷或點頭,放鬆的靠在椅子上,“我並不想娶親。”
周滿一口應下,“行,我幫你。”反正她也不算撒謊,殷或的確不適宜娶親的。
有心的人家沒想到他們才起了一個心思就被按滅了,有人親耳聽到周署令說,殷或的身體不宜娶妻,不然不僅影響壽命,出生的孩子很有可能遺傳他的病症,甚至更難治療。
本來就不抱什麼希望的殷禮聞言徹底斷了心思,開始給殷或扒拉起家業來。
殷家分家,其實就是殷或和他六姐分家,其他五個姐姐,殷禮也就再給她們一些東西意思意思而已,畢竟她們已經出嫁多年。
不過她們依舊回家做了見證。
殷禮將祖產留給了殷六姐,但把京城附近的田產大部分留給了殷或,商鋪則是一分為二,殷或一半,殷六姐一半。
除此外,就是一些收藏品和現錢了。
殷或一下暴富,他倒不拒絕,父親給什麼他就收什麼,反正他死以後,這些東西還是要還回殷家的,到時候繼承的還是殷六姐的孩子。
雖然殷或不奢靡,但有錢了還是很開心的,能做的事情也更多了。
比如他可以包下一整條船,舒舒服服的順著開通的漕運河道出去走走。
天下名川名水,各地風俗人情,還有那山川之間孕育的人傑,值得他出去的理由實在是太多了。
若不是身體不允許他獨自走太遠,需要他定時回來找周滿看一下身體,開藥紮針,他一定先自己摸遍這天下的山川河流。
可惜了,他的身體使他不能過於勞累,也不能去氣候變化太大的地方,不然誰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因為多喝了一口水就水土不服,然後一命嗚呼。
殷或一直在等,等白善和周滿辭官的那一天。
這一等就是十三年,天下安定,萬國來朝,陛下威震四方,當然,真正的原因是,周滿和白善上位太多年了,尤其是白善,他這個左相做得太久了,已經快要和皇帝相看兩厭,而他們要做的事後繼者都能夠做了,這個王朝已經不是非他們不可,所以此時不辭官,更待何時呢?
最主要的是,他們自覺為官的年限不短,尤其是周滿,都工作二十多年了,再不退休,難道要一輩子留在任上嗎?
倆人興衝衝的辭了官,皇帝照例推辭,雖然殷或三人都覺得皇帝很想應下,但為了不讓朝臣寒心,皇帝還是一再挽留。
於是周滿就讓白善生病了,病得下不了床的那種,皇帝親自出宮來探望。
當時殷或也在郡主府中探病,眼見著白善麵色青白,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周滿慘兮兮的道:“陛下,白善是勞累過度,還請陛下允他辭官好好將養身體,許臣留在家中照顧他。”
皇帝看了又看白善的臉色,最後轉頭懷疑的看著周滿,“真病了?”
周滿一臉悲傷的點頭,“真病了,我發誓!”
床上的白善也眼巴巴的看著皇帝,“陛下,臣何至於拿自己的身體與您開玩笑?”
皇帝便沉吟著準許了。
殷或當時也覺得白善是真病了,於是日日上門看望,就怕他哪一天真的……他們來不及見最後一麵。
然後殷或就看著白善的精神一日比一日好,臉色一日比一日紅潤,不出一個月,他就活蹦亂跳起來,已經能在院子裡打拳了。
不過他依舊不出門,還是放出重病的消息,一直到三個月後,倆人悄悄的收拾了行李出門。
早有準備的殷或,手一揮便帶上了長壽和隨從們跟上,三人成功在城外彙合,然後就朝著南方而去。
算起來,他們還沒到達過嶺南一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