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江邊水還算淺,但許逸陽也怕佟悅薇一害怕再往後退,江水渾濁,說不定哪裡就有個陡坡,一腳踩空就下去了。
所以,他趕忙對佟悅薇說:“你先彆亂動,我把岸邊幾隻先趕走。”
說完,直奔著一群咕嘎亂叫的大鵝衝了過去。
鵝這個玩意,簡直就是家禽界的蜜獾,膽子極大,遇見誰都敢乾,而且特彆記仇,盯上就絕不後退。
許逸陽小時候在奶奶家的村子裡。經常跟大鵝乾仗,早先也是被大鵝攆的滿村跑,但後來慢慢就學會了麵對大鵝的製勝法寶。
要治大鵝,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一把抓它的脖子。
它唯一有威脅的攻擊武器就是嘴,一旦把它的脖子抓住,它就立刻喪失了攻擊力,隻能呼扇著翅膀任人宰割。
借著有這個經驗在,許逸陽很快便將擋路的幾隻大鵝都丟到了江麵上。
眼看佟悅薇的裙擺都濕透了,連衣裙貼合在大腿上,浸過水的布料變得極透,露出一片肉色,這再等一會兒,怕是就透到腰上去了。
許逸陽想也沒想,直接跑進水裡,一把將佟悅薇橫抱起來,然後邁步就往岸上走。
這時候大鵝們也一路從水裡追了上來,又叫又跳,仿佛要跟許逸陽拚命。
佟悅薇嚇的抱緊許逸陽的脖子,又哭又嚎,好像整個人已經嚇破了膽。
許逸陽一邊甩著濕噠噠的褲腿和運動鞋,試圖把憤怒的大鵝踢走,一邊頭大不已的問佟悅薇:“你是把它們的爹給燉了嗎?怎麼一個個看你跟看殺父仇人似的?”
佟悅薇委屈的哭著說:“我就是看見路邊有幾隻小鵝,看它們長得可愛就抓了一隻玩,沒想到這幫大家夥衝過來就張嘴夾我……”
抓大鵝的孩子玩?你腦子怕是讓驢踢了……
許逸陽無奈,這些鵝即便被踢到也不放棄,甩不開又打不過,他隻能抱著佟悅薇一路往農家院狂奔,嘴裡說:“你閒的沒事惹它乾啥,這東西可比狗壞多了,你以為它們是小奶狗啊,讓你欺負了也不生氣。”
佟悅薇一想起小奶狗的事,心情更是又窘迫又難過。
許逸陽一路跑的飛快,才把那幫大鵝甩開,不少同學注視著他和佟悅薇,再看到後麵那幫憤怒又跑不快的大鵝,笑的前仰後合。
佟悅薇想死的心都有,嘴裡一直哭著嘟囔:“丟死人了……這回丟死人了……”
許逸陽無奈的問:“你啥時候能把你這個招貓逗狗的毛病改改?”
佟悅薇紅著眼,委屈的說:“我以後再也不在外麵招小動物了……”
說話時,她內心深處也是崩潰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老是讓許逸陽撞上自己出醜?
上次是小奶狗,這次是一群大白鵝……
抱著佟悅薇,柔軟的觸感和她身上清香的氣味,讓許逸陽不免分心,隻能努力調整好呼吸和心態,一路把她送回農家院。
好在她帶了替換的衣服,而且農家院也有太陽能熱水器可以隨時洗澡,不然的話,今天可就太狼狽了。
許逸陽把她送到房間門口,放她下來的時候才發現,濕噠噠的裙擺已經透到腿根了,他秉承著非禮勿視的原則,扭過頭,讓她自己去洗澡換身衣服,自己則回到男生的大通鋪房間,把褲子脫下來,換上了自己帶來的一條短褲。
不過鞋就沒的換了,他隻能穿著農家院的塑料拖鞋,出門把褲子水洗了洗,掛在院子裡晾曬。
顧思佳一見他出來,趕忙上前道謝:“班長,謝謝你,剛才真是多虧你了,害得你衣服鞋都濕透了,真是不好意思……”
許逸陽無奈的歎了口氣,說:“沒事,遇上這樣的事兒也沒彆的辦法。”
說著,許逸陽低聲問她:“佟悅薇一直這麼虎的嗎?”
顧思佳不好意思的說:“她就是有時候會比較大大咧咧的,做事不計後果、容易闖禍……”
許逸陽點點頭,心裡怎麼都沒辦法把這個佟悅薇,跟上輩子見到的那個,說話柔聲細語、笑不露齒、吃飯都不發出一點聲音的佟悅薇聯係起來。
隨後,他想起什麼,急忙問:“你剛才沒事吧?我看那大鵝好像還衝你去了。”
顧思佳說:“被它們用嘴夾了幾下,有點疼,不過還好……”
這時候沈樂樂跑了進來,問許逸陽:“怎麼回事?我聽說你跳江裡去了?”
許逸陽說:“彆提了,是佟悅薇,沒事抓小鵝,讓一群大鵝攆到江裡上不來了。”
沈樂樂驚訝的問:“那她沒什麼事把?”
“沒事,就是衣服濕了,洗澡去了。”
沈樂樂鬆了口氣,說:“她膽子可真大啊,大鵝也敢惹?我從小見了都是繞道走……”
許逸陽笑著說:“大城市的孩子可能沒見過,還以為是唐老鴨呢吧……”
顧思佳強忍著笑,說:“真的,她看到幾隻半大的、挺可愛的小鵝,非說是唐老鴨,想去跟它們玩,結果就把大鵝招來了。”
許逸陽歎了口氣,以後得離佟悅薇遠點,這姑娘腦子好像不太好使。
……
佟悅薇洗完之後,澡就沒再出農家院的房間。
主要是害臊。
被這麼多人看著出醜,確實讓她感覺十分丟臉。
一直到吃中午飯的時候,羞臊的她才被顧思佳生拉硬拽的帶了出來。
今天的午飯、晚飯以及明天的早飯,都是在農家院定的,所以三十多號人直接分成四桌,坐在農家院的大院子裡,好不熱鬨。
顧思佳拽著佟悅薇,跟班導、許逸陽、沈樂樂、陳猛幾人坐了一桌。
佟悅薇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大家也好像達成了微妙的默契,都沒提上午她被大鵝趕進江裡的趣事。
佟悅薇時常悄悄看許逸陽,那眼神和心理,就像是早些年剛有人介紹了如意郎君的小姑娘,又羞又怯又歡喜。
歡喜是她被許逸陽公主抱了一路,對比起被大鵝追趕的狼狽,她覺得還是挺值的。
許逸陽卻一點也沒覺得抱著她是種很好的感受,畢竟自己重生回來,連老婆都還沒機會抱,卻先抱了佟悅薇,這叫什麼事?
顧思佳好像挺開心的,一直用一種很有深意的眼神看著佟悅薇,似乎也在為她和許逸陽的新發展而感到欣慰。
許逸陽看她倆眉來眼去實在頭疼,乾脆不再看她們,而是跟陳猛推杯換盞的喝起了啤酒。
農家院的午飯很豐盛。
主要是許逸陽也舍得花錢,餐飲方麵基本上是走了這家農家院的最高標準。
飯桌上硬菜不少,雞鴨魚肉蛋,基本上應有儘有。
點菜的時候,據老板娘說,她們家是東北的,所以最拿手也最硬的一道菜是鐵鍋燉大鵝,許逸陽便特地點了讓大家嘗嘗。
上這道菜的時候,是用碩大的鋁盆端上來的,飄香四溢。
這種做法在中海本地還很少見,一端上來,同學們各個看得流口水。
老板娘上菜的時候,順便報了一下菜名,佟悅薇一聽說是燉大鵝,便問她:“是外麵跑的那個白色的大鵝嗎?”
“對。”老板娘說:“都是今天早上現殺的,老香了,趕緊嘗嘗。”
佟悅薇鼓著腮幫子說:“那我得多吃點報報仇!”
……
崇名島的鄉下,靜謐、乾淨、整潔而又秀美,再加上吃的也非常好,所以班上同學都玩的很開心。
今天的天氣很好,基本沒什麼風,所以午飯後,許逸陽就找農家院的老板,讓他幫忙聯係了幾艘沒出去捕魚的小漁船。
同學們穿上救生衣,分乘三艘漁船跟著出海體驗,無論打到什麼,直接帶回來晚上讓農家院的老板給做成晚飯。
班上絕大多數都不是在水係邊上長大的孩子,所以對這種體驗還是很新奇的,玩的不亦樂乎,哪怕是撈上來一個河蚌都開心的手舞足蹈。
崇名島地處長江入海口,漁船沒有入海太深,沿海邊上轉悠一圈,走走停停撒撒網,兩個小時左右便回來了。
大家收獲不小,雖說不夠三十多人填飽肚子,但晚上加幾個菜是足夠了。
上岸之後,儘心負責的許逸陽在岸邊清點了一下人數,確認都平安上岸之後,請佟悅薇幫忙,給大家拍了一些集體照。
晚飯依舊豐盛,大家玩的開心,吃飯的時候也歡聲笑語。
吃過飯、天色黑了下來,許逸陽找農家院老板,給了他兩百塊錢,讓他幫忙找點磚,在院子中間堆了個篝火池,又從後廚弄了些沒來得及劈的柴火。
圓形的篝火池壘好之後,許逸陽帶著幾個男同學把木柴堆砌起來,然後用玉米稈點燃。
這種後世很常見,甚至有些爛俗無趣的團建項目,放在20世紀末,對年輕人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篝火燒起來的時候,小姑娘們激動壞了。
誰也沒想到,班長竟然還有這樣的浪漫主義情懷,在這個鄉間的夜裡,為大家硬是燃起了一堆浪漫的篝火。
其實他們不知道,這東西簡直就是後世農家樂的標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柴火劈裡啪啦,搖曳的火焰映襯著每個人歡樂的麵龐,炸開的細小火星隨著熱力升騰而起,很快又在半空中熄滅,這種感覺給人一種彆樣的放鬆與舒適。
農家院老板本來以為許逸陽搞得這玩意很無聊,自己也是看在錢的麵子上才答應。
不過見大家圍著篝火唱歌、歡聲笑語、氣氛熱烈無比的樣子,他忽然覺得,這個項目完全可以做成自家農家院的保留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