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慈園,半月(1 / 1)

醉迷紅樓 屋外風吹涼 1909 字 1個月前

曆代中國都城皆為匠人營國,方九裡。

周周正正。

宮城位於都城中軸線上偏北,帝王麵南為君。

而六朝古都金陵城卻不同,乃隨地形而建。

分為宮城、皇城、京城、廓城四層,核在中央。

全城南北狹長,並不規則。

因此,金陵城布局,也不似都中長安那般,齊整的分為一百零八坊。

而是以街,以裡存在。

比如,達官顯貴常住的馬府街和常府街。

再比如,曾經輝煌一時的太平裡。

開國之初,隻有開國伯以上的勳貴,六部侍郎以上的朝臣大員,才有可能住在太平裡。

比如榮寧二府。

不過自遷都長安之後,太平裡就沒落了。

但是,也並非完全沒落。

因為出了太平裡,再出了太平門,臨著玄武湖,就是前江南第一家,甄家的府邸,甄園。

甄園北以玄武湖為內湖,以紫金山為院牆,南則以金陵城門太平門為垂花門。

氣魄之大,格局之高,放眼國朝,除了都中長安的皇城外,再無出其右者。

不過,自甄家奉聖夫人薨逝,甄家滿門被逐出甄園後,這片興盛了六十多年,曾經賓客盈門的朱樓高台地,就漸漸陷入了沉寂。

金陵權貴無數,不知多少人眼紅這片氣運鼎盛之地,卻無人敢伸手覬覦。

因為這片園子,實在是太過富貴,更甚尋常皇家園林。

數月來,太平門以北之地,一片寂寥。

唯有湖光山色,孤芳自賞。

直到今日……

堪比親王府規製的大紅朱門,再次緩緩打開。

隻是,朱門上的牌匾,卻已不再是那塊敕造甄府的牌匾。

而換成了另一塊,慈園。

站在門前,看著這兩個字,賈環不大清楚隆正帝到底是什麼心思。

這是在表明,他雖乾翻了甄家,但依舊不忘奉聖夫人當年對天家的慈恩嗎?

“進府!”

賈環一揮手,便領著一眾人從大門入內。

甄家人才搬出去沒多久,人氣並未散儘,不似金陵城的賈家老宅,幾十年沒主子在裡麵住了。

一百寧國親兵魚貫而入,隨行的寧國府仆役、丫鬟、嬤嬤們也各自歸位。

在此之前,提前一步到來的賈芸、賈荇與地頭蛇李鐘,已經尋了三四百本地的仆婢,將甄園……現在的慈園,清理了好些遍。

之前被抄家抄空的家俬擺設,也重新布置妥當,花木修剪得體。

李鐘乃華亭巨富,也是富庶了幾輩子的富家子弟,這方麵並不缺少經驗。

所以,當賈環領著家人親隨入園後,看到的便是煥然一新且富麗堂皇的園子。

“有心了。”

站在門樓下,目睹贏杏兒的鳳輦並十數架八寶簪纓香車一架接一架的繞過照壁,駛向二門內宅後,賈環對李鐘道。

李鐘今日在青溪碼頭上,再次見識了賈環的威風,自然愈發謙卑,躬身笑道:“三爺客氣,都是在下應該做的。”

賈環點點頭,看向一旁的賈芸、賈荇哥倆兒,這兩個族侄,如今看起來愈發沉穩。

不過,這哥倆兒和李鐘、李威、李元三人的氣息,似不怎麼融洽。

站位明顯的涇渭分明……

賈環若有所思的問道:“你們在金陵可還習慣,有什麼心得沒有?”

賈芸與賈荇對視一眼後,對賈環道:“三叔,習慣自是習慣,若說什麼心得……應該就是,江南人太富了。

比都中長安的百姓,富的太多。”

賈環一挑眉尖,笑道:“怎麼說?”

賈芸麵色沉著,想了想才開口,道:“三叔知道,侄兒雖亦是榮國子孫,家中也曾分過二畝地,一處宅,應該說,也算是不錯的了。

但侄兒父親過世後,家裡的日子卻過的苦巴巴的。

一年到頭來,唯有過年節時,才能吃頓好的。

荇哥兒和侄兒也一般。

都中長安百姓,多是侄兒這般,甚至好些還不如。

但侄兒近旬日在金陵城逛了逛,專撿普通百姓住的街道去逛。

卻發現他們日子過的當真鬆快。”

賈環道:“會不會是因為住在大城裡,都有事做,才這般鬆快?”

賈芸搖頭道:“侄兒原也這般想,可後來和荇哥兒專門去了趟城外農莊,結果發現……那裡的百姓居然更愜意?比城裡百姓過的還好……”

眼神有些迷茫……

賈環看向李鐘,笑道:“你沒同他說說怎麼回事?”

李鐘笑道:“芸二爺在自己琢磨,我便不好多嘴。便從家裡招來親隨,引著芸二爺和荇二爺多轉轉。”

賈環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他拍了拍賈芸的肩頭,笑道:“芸哥兒,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你李哥是個好的,又見多識廣,記得多跟他請教。”

賈芸聞言,頓時羞愧的低下頭。

對於賈環新收的三李,也就是李鐘、李元和李威,他並不放心,甚至並不怎麼喜歡。

李鐘還在其次,那個李元,才被他當成心頭之患。

李元是賈家三姑奶奶的兒子,賈家三姑奶奶雖是庶出,但賈環從不在意這些。

所以論起來,李元和賈環是親姑表兄弟,比他這個三服之外的族侄親多了。

雖然現在賈環還沒認可李元的身份地位,但隻要他作出功績,不過是早晚的事。

到那時……

除此之外,他也的確不放心這些新來的……

“芸哥兒,咱們賈家的事業,將會大到你抓破頭皮都想不到的地步。

你現在對李鐘他們這些新來的不放心,等過二年,你怕做夢都想多遇到幾個他們這樣的人才。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要做大事,就要有大心胸,大格局,記住了嗎?”

賈環不輕不重的教誨了幾句後,見賈芸麵色重新沉穩下來,給李鐘等人賠禮後,知道他聽進心裡去了,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道:“今日就不忙了,你們提前來了些日子,怕都累壞了。

正好,趁著今天休息一天。

明日咱們再正式議事。

李鐘是江南巨富,這裡是他的地盤,讓他帶你們幾個四處逛逛。

除了青樓外,其他地方都可以去。

秦淮河上的畫舫也可以坐坐,找幾個清倌人唱點吳儂軟語也可以。

但不能動真格的,不然我剝了你們兩個的好皮!”

賈芸和賈荇兩人雖是侄兒輩,可論年紀其實比賈環還大幾歲。

此刻卻紛紛臊紅了臉,不知該說什麼。

李鐘等人在一旁嗬嗬笑了起來,在他們看來,卻是理所當然了。

年紀說明不了任何問題,賈芸賈荇兄弟倆,說起來是真的很不錯的了。

在他們這個年紀,李鐘等人自認絕不會比這哥倆好多少。

但這哥倆再和賈環比,又是另一個概念了。

彆說這般教誨這哥倆兒,就是直接教訓李鐘等人,他們也得洗耳恭聽。

不是因為賈環地位尊貴,而是他的能為,他的本事。

賈芸緩了緩羞臊之心後,正色道:“三叔,侄兒還是不去了。

剛進這府裡,又進了那麼些新人。

雖都安排在不緊要的地方,可還是要人看著才行。”

賈環嗬嗬笑了笑,道:“不礙事的,有你索子叔在。”

一直站在照壁陰影處的索藍宇輕撫額頭,這個稱呼啊……帶著三斤泥土的氣息。

……

“公子將他們都放出去遊玩,是給外麵那些人釋放一個消息,告訴他們你還不準備動手?”

等賈芸、賈荇並李鐘、李元和李威帶上人一起出門瀟灑後,索藍宇搖著折扇,輕聲問道。

賈環點點頭,道:“的確如此。”

索藍宇一收折扇,眉頭微皺道:“可之前計劃的,不是甫一入金陵,今夜就當動手嗎?”

賈環眼睛微微一眯,輕聲道:“計劃沒有變化快,我都沒想到,劉昌邦那個悍將,竟會慫包到這個地步。

沙場搏殺時沒軟下來,到了這富貴鄉卻軟了下來。

身為兩江總兵,竟連麾下將校都沒認全。

若是旁個也就罷了,他居然連金陵遊擊都不認識。

來這二個月,怕是都在醉生夢死中度過。

讓這樣的人給咱們出力辦大事,我可放心不過。

所以,我給韓楚半個月的時間,讓他接掌兩江大營,由韓大輔助他,必然可行。

半個月後,趁著江南那些人漸漸鬆懈下來,我要一次掃平兩江境內所有錢莊。

省得再拖拖拉拉,與人狡辯打擂說情,忒麻煩。

正好也留出半個月時間,讓咱們儘快融入到江南格局中。

索兄,你多勞累些。”

索藍宇聞言,笑的有些深意,看著賈環道:“公子心胸氣魄愈發雄偉了。

掌控兩江大營,一舉掃平兩江境內所有錢莊。

這種事,也隻有公子敢做。”

賈環沒好氣的瞪了索藍宇一眼,以為他是在說反話,嘲諷自己,氣道:“你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

索兄,不要覺得我們做這些事沒有意義,是在欺負人。

若要按部就班的來,想將銀行建起,再一個省一個府的推廣下去,去和那些錢莊打擂競爭,至少得花二三十年的光景。

我不是怕和他們競爭,但我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原始資本的積累,總是伴隨著血腥。

那些錢莊的血腥積累,來自百姓。

而咱們的積累,就是來自於他們!

但凡他們是乾淨的,我也沒法子光明正大的拾掇他們。

朝廷畢竟不是我家開的,就算是我家開的,他們不犯法,皇帝都沒法拿他們怎麼樣。

對不對?”

索藍宇無語笑道:“公子想左了,我不是在說公子做的不對,是真心讚佩公子的大氣魄!哈哈哈!”

賈環見他不似作偽,這才放下心來,豎起根手指道:“你繼續吹牛吧,我去裡麵了。

對了,江南雲字號的人來了,你就先接見接見。

告訴他們彆著急,後麵有的是他們勞累的時候,趁這段日子清閒,好生受用受用才是正經。”

看著跑的飛快的賈環,索藍宇氣道:“一個個都能休息受用,你也跑去享福,怎地就我一個勞累?”

“哈哈哈!就當能者多勞吧!”

遠遠傳來一道聲音,索藍宇氣的跺腳,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連賈芸都知道做人留一手,防一手的道理,賈環又豈會不懂。

但是,賈環卻這般信任他。

讓他放手施為。

士為知己者死,無過如此!

……

PS:身體出了些問題,還沒恢複,但今天依舊兩更。

寫手其實挺不容易的,《郭大炮的文娛生涯》的作者大江入海,是作者群裡平日裡聊的來的朋友。

平常身體挺好的,結果忽然昏迷,醒來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然後好些人都說他在裝病太監,一些讀者說也就罷了,居然連一些論壇作者都這樣說,也是無語了。

嗯,大家都保重身體,沒事少擼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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