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鉉軍隊的殺出使局勢迅速逆轉,首先是北麵的賊軍支持不住,迅速潰敗,同時援軍的到來使裴仁基部士氣大振,不斷向王薄的軍隊發起強硬的反擊,隨著張鉉軍隊加入作戰,南麵賊兵也支持不住了。
王薄見無法將隋軍打垮,不得不下達了撤軍的命令,‘當!當!當!’撤軍的鑼聲敲響,一萬餘賊兵迅速南撤,丟下了滿地的屍體。
戰爭終於平息了,在數百畝的曠野裡,到處是橫七豎八的屍體,血流成泊,隨處可見殘肢斷臂,令人慘不忍睹。這場伏擊戰,隋軍死傷慘重,也是飛鷹軍成立以來傷亡最大的一次,至少有三千以上的士兵陣亡,還有數千士兵不知所蹤,加上新泰縣士兵的傷亡,隋軍總傷亡人數已經超過五千人。
儘管賊兵也付出了數千人陣亡的代價,但隋軍的巨大損失還是使隋軍上下士氣低迷,尤其主帥裴仁基更是自責不已,幾欲自儘,被親兵們搶下了佩劍。
秦瓊腿上中了一箭,已經包紮完畢,他被士兵扶住走到張鉉身邊道:“大帥已受了傷,軍醫正在醫治,大帥讓我轉告將軍,張將軍的救援之恩他會銘記於心,但現在東安縣危急,請將軍立刻去救援,大帥自會向聖上請罪!”
張鉉默默點頭,他知道裴仁基受傷隻是借口,根本原因還是他羞於見自己,自己還是給他留個麵子比較好,張鉉便抱拳道:“既然如此,我就立刻率軍北上,請將軍轉告大帥,多派出斥候,防止賊兵殺個回馬槍!”
“張將軍放心,這些事我會留意,祝張將軍旗開得勝!”
張鉉向秦瓊抱拳行一禮,翻身上馬向前軍奔去,他很擔心東安縣的境況。立刻率軍向數十裡外的東安縣疾速行軍而去。
秦瓊目送張鉉離去,又找到了裴仁基,此時裴仁基坐在一塊大石上沉默不語,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有人敢上前去打擾,這時,秦瓊走上前行一禮,“大帥,他走了!”
裴仁基輕輕歎口氣。問道:“你的傷怎麼樣?”
“一點皮肉之傷,並無大礙。”
“這次確實多虧張將軍及時殺到,否則我就是青州罪人了。”
“勝負乃兵家常事,大帥不要太自責了。”
裴仁基苦笑一聲,“這不是自責的問題,是需要我承擔責任的問題,也罷,不提此事,讓弟兄們收拾戰場吧!”
秦瓊立刻安排士兵打掃戰場,又命令百餘斥候南下巡哨。嚴密監視賊兵動靜。
東安縣在過去的兩天裡遭受一場極為血腥的戰役,賊將郭環率三千人突襲東安縣,企圖切斷隋軍的北撤通道,將隋軍全殲在琅琊郡。
這是王薄這局棋中極為重要的一步,奪取東安縣同時也等於打開了北海郡和齊郡的南大門,王薄殺回齊郡的願望或許將由此得到實現。
東安縣四麵原本沒有護城河,但尉遲恭組織民夫和降兵在四周挖了一條五尺深的壕溝,將沂水引入壕溝,形成了一圈簡易護城河。
雖然修建了護城河,但時間太短。使隋軍還來不及造出吊橋,城門便成了賊軍進攻的主攻點,三千賊兵士兵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南城外的曠野中,他們情緒興奮到了極點。目光中充滿了野狼一般的渴盼。
主將郭環下達了命令,隻要攻進城中,城中的財物和女人都將歸他們所有。
賊軍的進攻並不順利,東安縣絕不像新泰縣那樣是一頭容易到嘴的羔羊,東安縣居然有隋軍守軍。
但守軍也擋不住賊軍士兵狂暴的**,數百名身高體壯的大漢抱著一根五丈長的巨木。呐喊著,一起向大門撞去,城頭上石塊如雨點般砸下,不斷有人被砸翻倒地,後麵的兩千賊軍亂箭齊發,射向城頭。
儘管賊軍的弓箭遠遠比不上隋軍犀利,但他們人數眾多,密集的箭雨還是將城頭上的隋軍壓得抬不起頭。
“轟!”地一聲巨響,巨木撞在了城門上,城牆也為之顫抖,城門劇烈地晃了晃,沒有被衝開。
“再撞!”郭環馬鞭一揮厲聲喝道。
數百人疾速後退,這時賊軍士兵的箭勢稍緩,城頭上的石塊再一次砸下,又有數十人被砸翻進了護城河中。
“他娘的,城樓上到底有多少守軍?”
郭環忽然看清楚了,城頭上隻有在城門處集結了一些隋軍,其餘城牆上皆冷冷清清。
難怪沒有隋軍沒有射出犀利的弓箭,原來城上的守兵不多,郭環頓時興奮起來,大喊道:“第一個衝進城者,可任挑十個美女。”
他的話引來賊軍士兵的一片狂叫,又有千餘人衝了上來,他們高舉著盾牌護衛抱撞木的士兵,上千張大盾將巨木護得嚴嚴實實,儼如一條長有鱗甲的百腳巨蟲。
撞木再一次向城門猛撞而去,城上石塊砸下,已經沒有剛才的效果了,叮叮當當地砸在盾牌上,這時,城下的賊軍士兵再次亂箭齊發,數十名隋軍士兵躲閃不及,被箭射中,慘叫著從城頭摔下。
又一聲驚天動地的撞擊,城門劇烈地晃動,就仿佛一個彌留之際的老人,眼看著就要轟然倒下,最後一下,隻差最後一擊。
城頭上尉遲恭已知道城門即將守不住了,望著城下如蝗蟲一般的賊軍,他不由長歎一聲,“我愧對將軍重托,還是沒有能守住東安縣。”
他身後副尉**急對他道:“城池將破,請將軍立刻撤離,我願率軍隊拖住賊軍,給將軍爭取時間。”
尉遲恭搖了搖頭,神情肅然道:“我乃一城守將,當與城池共存亡,安能撇下一城父老和弟兄們私逃!”
他揮動大棍,厲聲喝道:“所有士兵隨我下城迎戰。”
五百守軍一聲大喊,紛紛跟隨尉遲恭向城下奔去。
這時,賊軍的第三次撞擊已經發動,撞木退到百步外,他們蓄積滿能量,呐喊著猛衝而來,在他們心中,這一撞將使他們徹底獲得滿城的財富和女人。
‘轟!’的一聲巨響,碎木四濺,破舊的城門經不住千鈞之力,終於被轟然撞開。
懷抱撞城槌的百名賊軍士兵率軍衝進了城門,他們紛紛大喊:“是我先進城!我先進城!”
賊軍士兵拚命爭功,但很快,所有人都閉上了嘴,隻見城內早已等候了大群隋軍士兵,為首一名猛將,長得雄壯無比,手執一根大銅棒,猶如天神一般。
“殺啊!”
尉遲恭大吼一聲,如一陣狂風般衝進敵群,大棍揮舞,銅棍所過之處打得賊軍士兵血肉濺飛、腦漿迸裂。
片刻便打死賊軍士兵二十餘人,後麵的隋軍士兵也跟著尉遲恭殺了上來,將衝進城的百餘名賊軍殺得死傷慘重,橫屍一地。
剩下的數十名賊兵大叫一聲,扔下撞城槌便向城外逃去。
郭環大怒,喝令道:“放箭!”
數百名賊軍士兵衝上來,向城門張弓放箭,隋軍士兵早有準備,雖然城門已經完全破碎,無法再使用,但他們一起舉盾相迎,在城門處形成一道盾門。
箭矢雖然密集,卻無法射入城中,弓箭進攻也發揮不了作用。
這時,一名賊將對郭環低聲道:“隋軍估計都集中在這裡,將軍可分兵從彆處殺進去!”
郭環醒悟,使了個眼色,這名賊將立刻帶領千餘賊軍士兵繞向西城,西城上果然沒有士兵把守,千餘賊軍士兵搭上梯子,紛紛湧上了城頭,向南城隋軍聚集處殺去。
從西麵殺來的千餘賊兵使隋軍迅速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局麵,城外的郭環也率軍再度發動對南城門的進攻。
一塊塊長木板搭上護城河,賊兵如潮水般地向城門處攻去,隋軍腹背受敵,尉遲恭已意識到大勢已去,他大吼一聲,“血戰到最後一人,絕不投降!”
隋軍士兵們紛紛大喊:“血戰到底!”
雙方在城內城外展開了血腥的廝殺,血霧彌漫了天空,死神在城頭上縱聲獰笑,一片片士兵儼如稻草一樣被砍倒、被踐踏,脖子被砍斷,頭顱滾入河中,滿地肉泥和血水。
所有人眼睛都殺紅了,儘管隋軍士兵血拚到底,但麵對六倍於己賊軍,他們人數越來越少,連尉遲恭也三處負傷,漸漸筋疲力儘。
就在這時,賊兵背後一陣大亂,遠看隻見黃塵滾滾,似乎一支騎兵從南麵殺來,瞬間便衝進了正急盼著進城的賊軍中,來軍犀利無比,將賊兵大陣衝得七零八落。
“我們的騎兵來了!”
隋軍一片歡呼,互相擁抱著喜極而泣,尉遲恭也看清楚了,為首大將正是裴行儼。
尉遲恭舉起鐵棍狂吼起來,“那是我們的裴將軍,我們援軍來了,兄弟們,出城殺敵!”
賊軍的攻城被迫停止,他們調頭迎戰,但他們遠不是騎兵的對手,五百騎兵在敵群中肆意衝殺,戰馬飛奔,士氣高昂,進攻犀利。
“撤退!撤退!”
郭環嘶聲大喊,這時,裴行儼向他疾衝而來,嚇得他魂飛魄散,來不及等待士兵,調轉馬頭便向南倉皇南撤。
主將逃亡,賊軍無心戀戰,被隋軍殺得大敗,一路丟盔卸甲而逃,裴行儼率領士兵趁勢銜尾追殺,賊軍死傷慘重,逃走者不到千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