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騎兵在靈昌縣以南的小道上疾速奔跑,激起滾滾黃塵,不多時他們便奔至靈昌縣城下,騎兵向城上大喊:“我們有緊急軍情,要見郇王殿下!”
城門開啟,騎兵隊風馳電掣般衝進了城內。
靈昌縣位於瓦崗山以西,也是郇王楊慶軍隊圍困瓦崗軍的據點,自從瓦崗軍進軍中原失敗後,包括張須陀、楊慶和裴仁基在內的三支隋軍對瓦崗山的圍困持續了近一年,其間經曆了大大小小三十餘場激戰,瓦崗軍始終無法擊敗張須陀軍隊,無法打破隋軍的圍困。
但一年的圍困也同樣沒有擊垮瓦崗軍,由於楊慶暗中向瓦崗軍高價賣糧,使瓦崗軍度過了一次又一次的難關,瓦崗軍非但沒有衰落,反而戰鬥力一天比一天強大。
目前楊慶的軍隊控製靈昌、白馬、胙城三縣,張須陀控製匡城和韋城兩縣,而裴仁基控製衛南縣,三支軍隊六萬人馬將瓦崗山團團圍住。
天子勤王令最終打破了瓦崗軍圍困的平衡,由於楊慶派長子楊紋率軍一萬趕赴太原勤王,使隋軍包圍圈的西南角出現了缺口,張須陀及時發現了這個缺口,立刻派軍隊填補西南角的防禦,正是這個看似越權的舉動導致張須陀和楊慶發生了激烈的矛盾。
縣衙大堂前,楊慶麵沉如水的聽完了騎兵斥候的稟報,恨得他拳頭慢慢捏緊,他的一支糧車隊在西南防線向瓦崗山送糧的途中被張須陀的軍隊截獲,五千石糧食和百名送糧莊丁被張須陀扣押。
“張匹夫欺我太甚!”楊慶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
這時,他長子楊紋道:“父親,孩兒去向張須陀討要糧食,並責令張須陀退出我們的防線。”
楊慶極為惱怒,但也十分害怕。糧車被張須陀扣住等於抓住了他暗通瓦崗的證據,一旦張須陀向聖上揭發此事,他恐怕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儘管楊慶恨極,但他也不得不向張須陀服軟,他想了想對長子道:“你去和張須陀好好商量,讓他放了我們的人。那五千石糧食我就送給他了,隻要他肯放人,我可以再給他五千石糧食。”
楊慶很清楚張須陀目前的困境,由於東郡南部和東部爆發了蝗災,將張須陀軍隊位於韋城縣的數千頃軍田吞噬一空,張須陀的軍糧已經維持不了多久了,自己給他一萬石軍糧可謂雪中送炭。
“記住了,好好和張須陀商量,態度儘量放軟一點。讓他明白,我願意向他妥協。”
“父親放心,孩兒會好好和他商量。”
楊紋行一禮便匆匆去了,楊慶望著兒子遠去,他一陣心煩意亂,這是他的一次失誤,張須陀補了西南角的圍困缺口,自己卻忘記通知莊園暫停送糧。結果被張須陀抓住了自己的把柄,這件事他恐怕要未雨綢繆。先重金打點好虞世基,想到這,他吩咐道:“速去把二公子叫來!”
二公子就是楊慶的次子楊績,負責替楊慶打點京城的關係,他這兩天正好回來向父親彙報,不多時。楊績匆匆趕來,向父親躬身行禮,“孩兒參見父親!”
“我來問你,虞世基今年的錢給他了嗎?”
“孩兒年初就給了。”
“很好,你立刻回京城。再從京城地庫裡提三千兩黃金給虞世基,要立刻去做!”
楊績愣了一下,“如果虞相國問起來,孩兒怎麼給他說?”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寫封信讓你帶給他,你隻要把黃金給他,該說什麼我信中都會寫。”
“孩兒記住了!”
楊慶當即寫了一封信,交給楊績趕回京城去找虞世基。……
張須陀目前手中有兩萬大軍,分彆駐駐紮在韋城和匡城,和瓦崗軍一年多的較量,他勝多敗少,殺得瓦崗軍心驚膽戰,不過他雖然也想進山剿匪,但苦於兵力不足,而楊慶也不肯配合他,他隻得采取長期圍困的辦法,當瓦崗軍糧食斷絕之時,他們自然難以支撐下去。
這段時間張須陀的心情著實惡劣,一連發生的兩件事給他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一是韋城縣爆發蝗災,將數千頃軍田麥苗啃食得乾乾淨淨,他的軍糧一直就比較困難,就指望這次夏收補充軍糧,但這次蝗災徹底斷絕了他夏收的希望,補種已經來不及,他的軍糧隻能維持二十天,這令張須陀焦慮萬分。
但就在這時,他派去補西南缺口的軍隊卻在巡哨時抓到了一直暗中向瓦崗軍運送糧食的隊伍,足足繳獲了五千石糧食,令張須陀憤怒萬分的是,這支糧隊竟然是楊慶的人。
儘管張須陀早就有耳聞楊慶暗中向瓦崗軍送糧,但他沒有證據,他向朝廷告狀,也是因為沒有證據而被朝廷痛斥,現在他人贓俱獲。
而且從審問中他才知道,楊慶這一年至少向瓦崗軍運送了十萬石糧食和數萬斤生鐵,並暗中替瓦崗軍在滎陽郡招募了數千士兵,全部都是從楊慶控製的胙城方向進入瓦崗山。
張須陀簡直肺都要氣炸了,難怪他們圍困瓦崗軍一年多沒有一點效果,難怪瓦崗軍越戰越強,原來是楊慶在背後支持他們,不僅給糧食,還給生鐵,還替他們招募士兵,這還是隋朝的軍隊嗎?
自己辛辛苦苦和瓦崗軍鏖戰,傷亡數千人,到頭來楊慶卻從背後給自己狠狠捅了一刀。
這件事他決不能善罷甘休,他一定要向朝廷、要向聖上彙報此事,絕不容許這個大隋的蛀蟲存在。
匡城縣軍衙內,張須陀正在向朝廷寫信彙報此事,就在這時,一名士兵跑來稟報,“大將軍,郇王長公子求見!”
張須陀大怒,手一揮,“不見!”
旁邊參軍薑明勸道:“畢竟是郇王在西線剿匪,明麵上還是不能翻臉,大將軍還是見一見吧!看看郇王怎麼說。”
張須陀按耐住內心的怒火,喝令道:“帶他來見我!”
不多時,楊紋被士兵領了上來,楊紋被封為滎陽縣公,將來要繼承他父親的王爵,他也是個極為高傲之人,要不是父親再三囑咐讓他放低姿態,張須陀這般無禮,他早就拂袖而去。
楊紋也克製住心中的不滿,走上堂躬身施禮,“參見大將軍!”
“楊公子找我有什麼事情嗎?”張須陀直截了當問道。
楊紋看了一眼參軍薑明,薑明立刻知趣地要退下,張須陀怒喝道:“為什麼要走,我張須陀沒有什麼見不得外人的事情!”
薑明苦笑一聲,站在一旁,楊紋無奈,隻得陪笑道:“父王讓我來處理那五千石糧食之事,父王擔心大將軍會有誤會,所以我特地趕來說明情況。”
“這麼簡單事情,你想說明什麼?”
“我想說明那五千石糧食其實是父王給大將軍的援助,我們知道大將軍軍糧不足,所以。”
“你們不用再解釋了,我也不會放人,有什麼特殊情況你們去向聖上解釋。”
張須陀麵沉如水,語氣異常堅定地說道:“我張須陀一向光明磊落,我軍糧雖然不足,但也不至於出賣自己的良心,不至於出賣朝廷,楊公子請回去吧!”
楊紋沒想到張須陀竟然這般不通情理,他氣得渾身發抖,怒道:“張須陀,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已經仁至義儘了,你還要怎樣?”
張須陀冷冷道:“拿著朝廷的俸祿,拿著聖上的恩典,卻暗中做背叛朝廷之事,虧你們還是大隋皇族,連我的士兵都替你們不恥,我不妨明著告訴你們,人我已經送走,我現在就在給聖上寫奏報,你們自己好好想一想如何給聖上解釋吧,來人,給我轟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