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初六,也是紫微宮新年後的第一天上朝,朝房內格外忙碌,大大小小的朝官們都在處理新年前積壓的一些公務,拖了五六天,本來不是很緊急的事情也變得緊急了。
紫微閣政事堂內,七名相國一臉嚴肅,正在聆聽張鉉的重要軍事安排。
“去年年中我們和唐朝進行了一次談判,我原本是想和唐朝達成妥協,隋軍攻打梁師都,唐軍攻打宋金剛,但因為河套之事李淵徹底和我們翻臉,不僅軟禁了兩位使者,還撕毀了前年達成的協議,不再將長沙等五郡以及廣南各郡交給我們,這件事我保持了沉默,但沉默絕不代表承認,更不代表軟弱,虎噬人時須深蹲,北隋也是一樣,我隱忍了半年,調整了半年,現在該是出擊之時了。”
“殿下已經決定要攻打荊襄了嗎?”蘇威平靜地問道。
張鉉緩緩點頭,“已經決定了!”
這時,兵部尚書李綱道:“我們是前年十月和唐朝達成的停戰協議,為期一年,從去年的旦日到臘月三十日,不管李淵是否撕毀協議,那份協議到現在已經作廢了,也就是說,我們兩軍從現在開始重新處於交戰狀態,所以無論隋軍發動什麼樣的攻勢都很正常。”
“請殿下說說計劃吧!需要朝廷怎麼協助?”
張鉉點點頭道:“朝廷需要做兩件事,一是陸續動員十萬民夫作為戰爭後援,主要是江都郡、鄱陽郡和豫章郡,這次南征將動用八萬大軍,其中三萬水軍和五萬步騎軍,第二件事是需要朝廷派使者前往洛陽,和王世充協商聯合進攻南陽郡,同時要給王世充一定數量的糧食和兵器援助,具體細節我會讓房長史和各位協商,今天我隻是知會大家,讓大家有心裡準備,此事事關重大,請各位相國嚴守秘密。”
眾人紛紛點頭,張鉉又和眾人商議片刻,這才離開紫微閣返回自己的官房。
張鉉剛走進齊王府勤政樓大門,迎麵便遇到了步履匆匆的羅士信,羅士信嚇了一跳,“連忙單膝跪下,參見大帥!”
“你是來找我,還是找房軍師?”
“卑職是來找大帥。”
張鉉點點頭,“那進去說吧!”
張鉉回到自己官房,脫下外袍遞給了隨從,這時,房玄齡也走了進來。
張鉉擺擺手對兩人道:“坐下吧!”
三人坐下,張鉉喝了口熱茶,這才對憂心忡忡的羅士信笑道:“看你一臉憂鬱,是家裡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羅士信撓撓頭道:“家裡沒有困難,隻是有一件事我想問一問大帥。”
“說吧!也就你敢跑來問我事情了,什麼事?”
羅士信欠身低聲問道:“大帥是不是決定攻打荊襄了?”
張鉉一怔,扭頭向房玄齡望去,房玄齡連忙舉手,“我先申明,我什麼都沒有說過,羅將軍也沒有問過我。”
張鉉心中奇怪,問羅士信道:“你怎麼知道我要荊襄了?”
“是一種直覺,李淵背信棄義,擺了我們一道,以大帥的性格怎麼可能善罷甘休,我就估摸著開春後大帥可能就要攻打荊襄了。”
張鉉點點頭,“你猜得沒錯,我確實有這個計劃,不過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羅士信頓時急了,“大帥,打突厥沒有我的份,攻打河套也沒有我的份,大帥不能這樣偏心,整天將我晾在一邊,這次攻打荊襄我一定要出征。”
“因為你總是自作主張,違背我的軍令,所以我才不想讓你上戰場,明白了?”
羅士信跪下咬牙道:“我羅士信一諾千金,今日立此誓言,軍令如山,羅士信若膽敢再有一次違反大帥軍令,再有一次自作主張,我必自刎在長江內。”
張鉉徐徐道:“你要明白一點,大將率軍作戰,很多時候都要自己做出決定,你若事事等我的命令,黃花菜都涼了,關鍵是你要得到授權,沒有我的授權,任何軍令都是擅作主張,明白了嗎?”
“卑職明白!”
“去吧!好好操練軍隊夜戰能力,南征之事給我嚴守秘密。”
羅士信大喜,行一禮道:“就算爛在肚子裡,卑職也絕不會泄露一句。”
羅士信歡天喜地地走了,房玄齡微微笑道:“看來殿下是要給他機會了。”
張鉉點點頭,“一個是羅士信,一個徐世績,這兩人跟我南征,對了,徐將軍回來了嗎?”
“已經回來了。”
張鉉便吩咐侍衛去傳徐世績,侍衛匆匆去了。
張鉉又道:“另外還一件重要之事要和軍師商量。”
“殿下請說!”
張鉉緩緩道:“我希望屈突通能被調回長安,此人坐鎮江夏,確實是我們的一大勁敵。”
房玄齡沉思良久問道:“殿下準備何時出兵?”
“初步考慮定在二月底三月初,到時看具體情況,但應該就是那個時候。”
房玄齡考慮自己還有兩個月時間,應該來得及,他便笑道:“殿下,我可以試一試,但沒有把握。”
“軍師儘力而為便可。”
這時,有侍衛在門口稟報:“徐將軍來了!”
張鉉欣然道:“請他進來!”
不多時,徐世績快步走進了朝房,單膝跪下行禮,“參見大帥!”
這是徐世績被任命為高句麗首任都督後,張鉉第一次見到徐世績,徐世績在去年改任遼東總管,防禦突厥大軍對遼東的侵襲,直到此時,徐世績才返回中都,正式卸任述職。
張鉉擺手笑道:“徐將軍免禮,請坐!”
“謝大帥!”
徐世績坐下,一名隨從給他上了茶。
張鉉笑了笑道:“高句麗一戰分彆,我們已經有兩年沒見了吧!”
“大帥率軍奮戰,卑職卻在他鄉不能效力,深感慚愧與不安。”
“坐鎮高句麗也不容易,況且還源源不斷送來大量錢糧,徐將軍的功績,兵部都記錄在案。”
“多謝大帥讚譽,卑職受之有愧!”
張鉉笑了笑又道:“我原本想徐將軍述職問一件事,是關於滅高句麗國建郡縣時機問題,既然將軍今天在,我們就簡單說說這個問題,將軍是第一任高句麗都督,應該最有發言權,我想聽聽將軍的意見。”
張鉉當初沒有滅掉高句麗國是時機不成熟,一旦倉促滅國,不僅會導致高句麗各地的反抗起義,甚至還有南方百濟和新羅的暗中侵襲,會極大牽製住北隋的力量,所以張鉉遲遲沒有考慮這個問題,但滅高句麗國,恢複兩漢郡縣舊製是必然,這就是一個時機問題。
徐世績想了想道:“這是個一而二,二而三的問題,如果要徹底滅亡高句麗國,重建郡縣,那麼就要準備對南方百濟和新羅開戰,如果涉及到百濟,又會有倭國的問題,卑職的意思是,必須考慮周全,準備充分,至於時機,我覺得這一兩年後就會有機會。”
“此話怎麼說?”張鉉聽出徐世績話中有話。
“關鍵在百濟,百濟和新羅一直是死對頭,但新羅的力量強於百濟,所以百濟便暗中勾結倭國,倭國的大量軍隊暗中進入了百濟,若不是新羅有高句麗支持,它早已被百濟擊敗。
現在高句麗失去了戰爭能力,新羅也就失去了北方強援,百濟和倭國便開始厲兵秣馬,積累兵甲士卒,準備大舉進攻新羅,卑職估計,新羅很快就會向北隋求救,這就是卑職所說的時機。”
張鉉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耐心等待新羅的消息。”
說到這,張鉉又叮囑房玄齡,“加強新羅和百濟的情報已刻不容緩,請軍師立刻進行部署。”
房玄齡微微欠身,“微臣明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