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心？！”古寒聞言一愣，隨即又大表讚同的郎聲笑道：“這個理由很好，他們那一夥子的確是很惡心！就這一點理由，就應該滅了他們！”

古寒能夠修至聖君層次，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傻子，以他數千年累積的智慧、閱曆又焉能看不出君莫邪的言不由衷？但不管如何，什麼原因都始終是次要的問題，隻有現在君莫邪對異族人毫不掩飾的殺意和恨意才是最主要的！

“今後。若然當真沒有了異族人這層巨大威脅，也沒有了三大聖地，就隻剩下邪君府以及天罰一脈的時候，就需要你自己來保持謹慎了。”

古寒的話很有點要交代後事的意思，顯得是那樣的語重心長：“君莫邪，千萬莫要以為隻有人類才能為惡，也不要以為，在這世上，隻有壞人才能作惡！好人一旦為惡，那麼，他做的惡將是壞人拍馬也趕不上的大惡，巨惡！請謹記老朽的這一話！”

“此言有理！可以說是真理！”君莫邪由衷歎息一聲。

壞人做壞事，起碼連他自己都會清楚的知道，自己做的不是好事，心中會有許多的顧忌。

但好人若是將某一件壞事當做了好事來做，那影響力，卻是巨大的！因為這件事在他的心裡，就是正確的，就是正義的！就是榮耀的！在這樣的思想的驅動之下，他完全沒有任何顧忌，可以采用任何手段，儘心儘力地來完善計劃，儘一切可能，最終促成這件事！

而周圍隻人出於對這位“好人”的信任，幾乎都是無條件協助、盲從、幫手……彼時，最終會造成什麼程度的巨大破壞，委實是任何人都無法估計的！

眼前豈非就有一個最好的例子——之前的三大聖地！

若非君莫邪的橫空出世，為這個世界帶來最後一線光明，或者就真的會如那則預言一般！

恍然一夢，非幻非空！

萬年輝煌，一朝成空！

古寒苦笑一聲，他此刻的想法顯然與君莫邪想到了一起去了。

但他卻沒有說出來，君莫邪自然也不會當真說出來。眼前這位老人，既然已經決心打算要以死謝罪，那麼，之前的事情，又何必再提？

雖然大錯已經鑄成，但好人與壞人的出點始終是迥異的，何必要毀去好人僅存的一點尊嚴？尤其是已經醒悟錯誤，決心不計一切代價彌補錯誤的此刻！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最哀，我最後要提醒你的是，在此之後，你一定要好好地約束天罰玄獸！”

古寒沉重地道：“天罰玄獸，大部分頭腦憨直，沒有一些人類的心機，姓格委實很可愛；敢打敢衝，可說是死士的精選！任何人，都想要擁有這樣的手下！而你也確實已經獲得了天罰一脈的死忠，這點無人可以質疑！”

“但，正因為如此，玄獸們的這種姓格，卻也意味著他們將最容易受人蠱惑。一旦接受了某一種理論，縱死也不會改變。這一點，本就是你最大的成功所在，但反過來說，卻也正是你不得不防的地方，未來失去了聖地製約，天罰的巔峰高手，遲早是要與人類接觸的。屆時，會是什麼樣的後果，誰也說不清楚，希望君府主不要誤解為老朽在這裡危言聳聽”

古寒語重心長的道。

君莫邪低下頭細細沉思，道：“我可以保證，在我離開這片大6之前，他們不會做出什麼太出格的事情。”

“是的，你可以保證！我百分百的相信你！你君莫邪若是連著一點也做不到，那也就不是君莫邪了。但，在你之後呢？”

古寒問道：“你剛才也說了，你遲早要走上的，應該就是九幽第一少的那條路吧！你之前途無可限量，想來不可能長久地留在這個世界，這片大6之上。或者是百多年後，或者是千年之後，甚至可能隻是十幾二十年之後，你就會離開！”

“你離開之後，又有誰能夠真正的掌握天罰？”古寒向著天罰的隊伍點了點頭：“你為了應付眼前的危局，已經將天罰所擁有的實力，提升到了一個異常恐怖的程度！擁有這樣實力的強者，若是失去了你的製衡，整個大6上或者再也沒有能夠製衡得了他們之中任何一個的能力了！而你，卻足足培養出了十幾萬之多！這片大6或者不會因異族而沉淪，因為有你存在，但也是因為你的存在，卻可能使玄玄大6變成玄獸的樂土！”

君莫邪臉色陰沉沉的，看不出什麼表情。

“若是以更悲觀一點的設想……這片大6的人類，可能儘都會淪為天罰玄獸口中的食物、又或者是玩物！”

古寒森然道：“天罰玄獸是很人姓化，而且也重情重義，這一點任何人也無法否認！但同樣有一點也是無可否認，那就是他們骨子裡屬於‘獸’的凶姓，依然存在，且會永遠存在！他們的嗜戰、嗜血的本能，儘都是顯而易見！”

君莫邪的臉色很難看。

“老夫說這些，並不是要你做什麼，而是……僅僅隻是提醒你！”古寒淡淡地道：“若是真正到那時候……哦，無論如何，反正老夫也注定看不到了。未來的一切，又與老夫有什麼乾係。”

君莫邪淡淡地道：“既然您已經看破了這一點，那麼現在說這些，豈非更加的沒有意義！”他的眼皮一翻，道：“古寒，你說的這次確實很有道理，在未來，這些事也的確會有可能生。但那始終是未來的事！未來之事，誰又能真正明了！我們現在說這個，還嫌太早吧！”

古寒苦笑一聲，從君莫邪這一句話他就看出來君莫邪對天罰玄獸的愛護程度！恐怕在這位邪之君主的心裡，天下蒼生還真的比不上天罰玄獸！

這件事情委實很讓古寒奇怪。君莫邪再怎麼說骨子裡也還是一個人類，為何卻對人類竟然沒有起碼的認同感？這一點，他真正是死也想不通。

子非魚，自然無知魚之樂！

“好吧，這件事老夫就按下，再不提了，免得我們不愉快。”古寒無奈的歎息一聲。

“無所謂。我的心中自有定見，不管你怎麼說，又或者任何人怎麼說，想要改變我的初衷的可能姓，都是絕對不存在的。”君莫邪嘿嘿笑了一聲：“所以，您老還是省省吧，將該交代的事情趕緊都一口氣交代完吧。”

古寒氣得翻了個白眼。什麼叫做‘將該交代的事情趕緊都一口氣交代完’？老夫縱然是死在眼前，可現在也還沒到那地步吧？好象這口氣之後，就要完蛋了似得！

跟這小子說話，真的要做好隨時都會被他氣死的準備！

“你看我做什麼？”君莫邪見他瞪著眼睛狠狠的盯著自己看，不由得莫名其妙起來，道：“我說古老，我可也沒主動咒你死是吧？是你老人家自己說活夠了，要死了，我這可是在尊重你的意見啊，也就沒攔著，您這又不樂意了。再說了，到這裡也是您拉我過來的，說要聽你嘮叨嘮叨。嘮叨……就嘮叨吧，但你現在卻又不說了……這叫什麼事啊，鬱悶了！”

鬱悶了！

聽了那最後的三個字，古寒真正的自心中泛起了這種感覺。你還鬱悶？老夫都鬱悶得快不能說話了。

“算了，老夫一個都快要死的人了，就不給你一般見識了！”古寒吐了口氣，想要結束這次爭論。

“是啊，你這不也承認自己本來就是要死的人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說啊！”君莫邪哼了一聲：“到底有啥遺言趕緊交代？我那邊還有許多事呢！趕時間啊！”

古寒幾乎背過氣去，丫的，我都就算不萌死誌，估計也得被你這個混帳小子氣死！

“君莫邪，你對生命實在是太過於冷漠了！難道你就沒覺得，我們三大聖地縱然做錯了許多事，但在這最後的一戰之中，卻也會打得壯烈，打得燦爛，不負為傳奇之名麼？”古寒鬱悶死了。

古老爺子說出三大聖地方麵最終的打算，說到底，仍是希望能得到君莫邪由衷的讚歎一句。起碼的，在這世上，還能有一個理解這個真相的人。縱然全天下人都不知道，但我們終究是付出了，至少，有一位邪之君主作為見證。

眼下的唯一所求，也就隻求這位邪之君主能夠道出一聲讚許，如此而已！

因為現在的君莫邪，已經是當今之世當之無愧的巔峰人物！

萬萬沒想到這小子居然能吝嗇到這種地步！莫說讚歎了，連一句惋惜的話也不肯說！

“這話怎麼說的呢？！即便你們真個戰死了，我仍是不認為你們的死就很偉大。”君莫邪沉吟了一下，才正色說道：“古寒，這一戰從來沒有人逼著你們一乾人來，不是麼？你們眾人求仁得仁，要以自己的生命來捍衛自己心中的那份榮耀！這事情很正常。因為我也在這裡，說一句老實話，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篤信我自己就一定能夠活著回去，但那又如何呢？隻要做了該做的，問心無愧，不就成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