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援的天罰大軍,共計十二萬八千九百,全員出戰,最終戰死三萬餘!”君無意長歎一口氣。
“大6其他援軍方麵因為到達較晚,損失相對不是很重。”獨孤縱橫默然道:“但他們的實力相對較弱,麵對異族雜碎並無太多招架餘地,參戰的十三萬人最終隻有不到十萬回去!”
“殘天噬魂部屬,共計戰死十三人,其餘,儘皆重傷……”鷹搏空渾身仍縈繞著濃鬱殺氣,默默地道。說完了這句話,他就將臉轉了過去,悄悄地將眼角抹了一下。這些人,這一年多裡麵,儘都是與自己朝夕共處的好戰友、好兄弟……君莫邪黯然歎了口氣,道:“凡是參與此戰而陣亡的死者,全數要從優從厚撫恤,對待其家眷,要如同對待功臣家屬一樣,妥善照顧。但有要求,隻要不是無理要求,儘最大可能予以滿足!對他們的後代子孫,同樣要著意加以栽培!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讓英雄們在九泉之下罵我們活著的人狼心狗肺、忘恩負義!這是為人的基本良心問題,也是我們一路以來堅持的道德底線!萬萬不得馬虎!”
眾人同時用力點頭,鄭重應承下來。
“這點,尤其是邪君府行事人間的堅持之所在!若是現有人膽敢欺辱功臣遺孀,英雄後代,那麼,一經現,無論什麼人,什麼身份,什麼來曆,一律殺無赦!”君莫邪森然的道。生冷的口氣,顯示了他的決心,是如何的不可動搖!
“那我即刻下令,將這條命令儘傳於天下!”梅雪煙點了點頭。看著君莫邪的眼睛,又多了幾分光彩,還有由衷的驕傲。
對待“功臣之後”,一向都是這個大6普遍存在的問題。有太多太多戰死的將士家屬因為再無依靠,而被欺辱淩虐,被轉賣,被當作了權貴家的奴隸,稍有姿色的女子,命運更是慘不堪言。
君莫邪的這一條鐵令在這一刻下達下去,可說是功莫大焉!
“我們決不能讓英雄在流血之後還要流淚!”君莫邪重重的道,過了一會,他才輕聲道:“自然,公道仍在人心,若是那些個英雄的家人有作殲犯科又或者是犯下其他不可饒恕的罪行,也不能姑息養殲!‘英雄’這兩個字,固然是一份榮耀,但卻也不能仗著這份榮耀吃一輩子。這上麵的把握,仍是要有分寸的。”
獨孤縱橫和慕容風雲眼中同時露出讚賞之色。君莫邪的安排,可說是極之妥善。這樣一來,既避免了許多悲劇的生,同時卻也避免了功臣之後坐在功勞薄上反而不思進取作威作福為英雄抹黑的悲哀後果。
人,從來都是不經慣的。
對這一點,兩位大佬都是人精,如何不明白?
君莫邪沉吟了一會,緩緩向梅雪煙問道:“三大聖地那邊的身後事……?”
梅雪煙明白他的意思,肅容道:“那邊沒有人動,一切都保持著大戰之前的原樣。我知道你的意思,一早,就派人過去重兵把守了。”
君莫邪長身站起,道:“大夥去看看吧。”
眾人都跟出門來。
三大聖地之人生前居住的帳篷,合共數百座,仍舊矗立在原本的位置上。風聲呼嘯,直吹的嘩嘩作響,空蕩蕩的帳篷,分作三處,涇渭分明。
帳篷的三座營寨,竟然也如同三大聖地在世的地位一般,三種顏色的帳篷,靜靜地佇立在眾人麵前。
這卻已經是三大聖地遺留在這塊大地上最後的痕跡!
君莫邪默默地看了一會,低聲道:“大家一直都在打生打死,打到最後、打到現在,當真是何苦來有……莫無道,願你們三位聖地宗主,帶著聖地的眾人,在另一個虛無的世界,平安喜樂,永遠不需要再勾心鬥角……”
一邊的梅雪煙聽了這句話,竟自禁不住心中一酸。
當初的三大聖地,創立的初衷,十分的單純,就隻是為了抵禦外侮,千萬年埋頭於這等蠻荒不毛之地,情艸何等崇高?
但就是這一句“勾心鬥角”,最終生生葬送了這段輝煌多萬年的綿久傳承!同時也讓天罰一脈在將近千年的時間裡,一蹶不振!
若是三大聖地領導者的胸懷能夠再略微寬廣一些……梅雪煙自嘲的搖了搖頭,貌似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人與玄獸之間,本就是難以調和的兩個極端……眾人魚貫進入到帳篷之中,隻見裡麵在兩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石墩子,沉默恒久。似乎那些個聖地高手,依然沉默地坐在這裡,前曰種種遑如就在眼前……在正中央位置的一張桌子上,整齊的碼放著一摞摞的紙袋。
其中最上麵的一封,上麵用鮮血寫著古寒兩個大字。
君莫邪默默地一歎,取過打開之後,裡麵卻是一塊玉佩,另還有一張白紙。
白紙上,血跡淋漓的寫著幾行字:“兩世滄桑,萬古榮耀;一朝成空,唯死相報!”
至於對於那塊玉佩的來曆始末,又或者是後續交代竟是連提也沒有提。
但君莫邪清楚知道,這塊玉佩,正是古寒留給喬影的唯一紀念。
那玉佩晶瑩通透,圓潤溜滑,似乎無時無刻不在散著祥和光芒。觸手生溫,卻又帶著一絲溫柔的寒氣。
冬暖夏涼。
毫無疑問,這是一塊舉世罕見的寶玉!
君莫邪默默地將紙袋重新包起,卻將玉佩交給了梅雪煙,道:“這塊玉,稍後你交給喬影。就說是古寒留給她的。”梅雪煙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卻是柔順的答應一聲,將玉佩接了過去。
梅雪煙的疑惑,自然是不解君莫邪為什麼不親自做這些事。
但她卻並不知情,君莫邪現在可是矛盾得很,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喬影。若是當真見到了她,到底該不該告訴她古寒就是她的親生父親呢?!
古寒之下的一封紙袋,上麵同樣是以鮮血為墨,字跡飽滿圓潤。上書“莫無道”三個大字。紙袋裡除了一張紙,就再也沒有其他的任何東西了。
“莫道青天真無道,得逍遙時且逍遙。逍遙,大哥來了。”這位遁世仙宮之主,決戰前夕,明知死亡已近在咫尺,但在這最後遺書中竟是半句都沒有提及奪天之戰,更沒有提及任何的榮辱得失,通篇就隻得這一句話。
逍遙,正是莫無道的弟弟莫逍遙的名字。
君莫邪心中由衷地震動了一下,從這一句話之中,不難看出莫無道與莫逍遙之間的兄弟感情是何等的深厚,難怪莫無道會對自己如此的仇深似海……如此一一看過,三大聖地絕大多數人的紙袋裡隻有這樣的兩句話——奪天而死,無悔無憾!
眾人一個個的看過去,所有人的臉色儘都顯得沉重之極。
最後一個紙袋,卻是冷瞳的。
這位魔瞳聖者倒也灑脫,遺言隻有三個字:“無所謂!”倒真是走得瀟灑。
收拾完了遁世仙宮的帳篷,接下來便是至尊金城的。遺言大多數仍舊是寥寥的幾句遺言,唯有至尊金城宗主兮若塵寫下了這樣的一句話:“若是一切能夠再從頭……”
若是一切能夠再從頭……君莫邪和梅雪煙看著這一句意猶未儘的話,都是半晌無言。
若是人生真的能夠重來,不知道會有多少人會彌補前世人曾經的遺憾,造成自己完美無缺的人生啊……若是一切能夠再從頭,說來容易,但卻是人間永遠無法做到的一件事!
…………收拾完了三大聖地的全部帳篷,三人從最後一個帳篷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夜幕悄悄的到來了,處處都有無數人在站著,坐著,卻始終沒有一個人出聲音……一夜無語。
第二天清晨,君莫邪一早起來,漫步來到戰場上,就在戰場最中間的位置,默默地站定。
在經過一番潛心醞釀之後,君莫邪緩緩地伸出雙手,低聲道:“土之力,今曰在這裡,為我們的英雄,塑造一座不朽的豐碑吧!”
話音剛落,這片地域之中的土地隨之開始緩緩的升高,慢慢的升起;越升越高,而這種趨勢一路持續了整整一上午的時間,一座巍峨的山脈拔地而起!高有數千丈,寬有數百裡……在頂部,山峰慢慢擴展,漸次形成了一隻展翅欲飛的巨鷹形狀,金目鐵爪,渾身上下的鐵羽淩然,俯視腳下萬裡山河!
這巨鷹的形象正是鷹王恢複為原形之後的樣子!隻不過是將之擴大了千萬倍……君莫邪手一揮,金之力極限施出,瞬時在這座巨大的雕像上刷上了一層金燦燦的光芒,卻是將海量的黃金融化之後,為這座巨鷹象鍍上了一層金漆!
或者應該將“漆”字去掉,因為這次的鍍金,完全不含一點雜質,就是百分百的純金!
金鷹巨象初升的陽光映襯之下,光芒萬丈,直有吞噬天地之雄姿!
這個空前巨碩的雕像才一顯世,梅雪煙和熊開山等一乾天罰中人儘都是眼淚在眼眶之中打滾,終於控製不住,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君莫邪大手再揮,數百丈高處,突兀地出現一大塊異常平整的石壁!鏘的一聲,炎黃之血橫空而現,急飛了出去,劃出一道縱橫天空的森然劍芒,瞬時便來到那平整的石壁之前。
隨著一道道的凜然劍氣射出,石屑紛落如雨。隨著慢慢地進行,眾人看到,石壁上鐵畫銀鉤,竟然是出現了一詩!
“自古萬事皆成空,何人能夠儘從容?
淚灑長空悲豪傑,掩卷青史歎英雄;一聲兄弟一生重,千秋傳說千載情;身化碧血猶無悔,出生入死與君同;今生與君八拜後,刀山火海仍相擁;長空鷹魂恒孤傲,化作蒼穹萬古風!”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