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黑市拍賣（七）

在某個領域獲得成功的人，往往也都是極其自信的人，當然，這也是成功的一個必要因素，所以有人曾經說過，成功者大多都是偏執狂，認準了某件事情，就會一頭紮進去，不做好誓不罷休。

這種勁頭用在傳統行業裡麵，自然是好的，就像現在這場內的幾位企業家，無一不是本行業裡麵的翹楚人物，他們大多都是白手起家，在長期的資本積累中，在曆次企業轉型裡，也都養成了說一不二，極端自信的性格。

但是這種性格，要是放在古玩行裡，那您就等著吃虧打眼交學費吧，古玩的鑒定不是看幾本書，或者聽幾堂講座就能學的會的，那需要大量的實物上手，無數次的把玩觀賞積累下來的豐富經驗，用做企業的風格去玩古董，絕對是行不通的。

“一號青銅器，於老板出價十二萬，還有沒有朋友出價？”

“好，趙老板喊價了，十二萬五，杜總二號青銅器出價八萬，記下來了……”

“楊少，四號青銅器楊少出價八萬五，這些物件在西周的時候，可是隻有王侯們才有權利使用啊，這也是權利身份的象征，還有沒有朋友出價？”

麻強的話聽得莊睿臉上直抽搐，還他娘的王侯用過的，估計就是在茅廁裡漚出來的舊，誰要是買回去真的當酒器找那種感覺，那算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杜總也看上四號青銅器了，出價多少？九萬，好，四號青銅器杜總出價九萬塊！”

“四號青銅器楊少又出價了，十萬，楊少果然是大手筆，四號青銅器十萬rmb一次！”

楊波其實對這幾件鏽跡斑斑的青銅器，沒有什麼直觀的了解，在他眼裡，這東西和那些在博物館裡展出的或者是在地攤上擺賣的沒有什麼區彆，他之所以出價，不過是想吸引下歐陽軍等人的注意力罷了，至於東西真假，他壓根就沒有考慮。

由於青銅器不屬於拍賣行流通的物件，所以那幾位企業老板，在經過一番自己所謂的考證之後，紛紛都開出了高價，隻有莊睿和金胖子一聲不吭，在看著眾人的表演。

如此拙劣的仿品，金胖子自然也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莊睿的心情一樣，今兒都有些後悔來這黑市了，明擺著那黑市老板請他來，就是把他做槍給使喚了。

除了莊睿和金胖子，還有不懂行的歐陽軍之外，現在廳裡正在競相對這幾件青銅器出價的這幾位，都稍顯不是那麼理智了，在他們的思維中，黑市裡麵的東西，自然要比潘家園裡的真物件多，他們逛過幾次潘家園之後，感覺自己看過的物件已經不少了，就想提高下檔次，來黑市裡趟趟水。

隻是這幾位卻怎麼都想不到，那位文質彬彬的陶老板，就是從琉璃廠練攤起家的，對於作假的門道，應用起來那是爐火純青，小刀子磨的透亮，專門宰的就是這些平日裡自我感覺良好的人。

“莊睿，那些青銅器是不是……”

見到莊睿回來之後就一直默不作聲，苗菲菲隻能湊上去問結果。

“假的，沒一件是真的，和你們那案子沒關聯。”

莊睿小聲回道，苗菲菲的臉上頓時露出失望的神色來，說道：“那咱們還留在這裡嗎？”

“走吧，這地方沒什麼意思了，我和四哥打個招呼……”

莊睿沒想到這京城的黑市，假貨如此之多，還不如在草原黑市上遇到的好物件多呢，有閒工夫在這裡呆著，還不如去潘家園淘弄幾個物件去呢，雖然那裡假貨更多，但是架不住基數大的，莊睿的龍山黑陶，不就是在那裡遇到的。

“四哥，走吧，這兒沒好物件，彆浪費時間了。”

廳裡現在吵的很，莊睿湊到歐陽軍耳邊說話，也不虞被那位陶老板聽到。

“走?乾嘛要走啊？沒見這正爭的熱鬨嗎？”

歐陽軍這會正看得興高采烈呢，話說看著一幫子不相乾的人，去犯傻競拍假貨，歐陽軍這心情不是一般的舒暢，有句話不是說，快樂是要建立在彆人痛苦之上的，歐陽軍此時正惡趣味的享受著這種快樂。

“這些人閒的蛋疼，你也那麼清閒？我記得小舅今兒是讓你去接人的吧？”

莊睿就是想拉著歐陽軍一起離開，否則的話他自個兒走顯得有些過於突兀了。

“哎呦，你小子學會威脅人了啊，得，回頭你可要給我淘弄幾個好物件啊，否則我把你四合院擺架子上的東西都搬走。”

歐陽軍也怕莊睿回頭告自己一狀，雖然大伯二伯是晚上才到，可是另外幾位堂哥堂姐，可是早上的飛機，隻不過他們各自任職的城市，在京裡都有駐京辦，不用自己去接而已。

“搬吧，回頭我就抽空去潘家園拉一車破瓷爛瓦來。”

莊睿現在手上沒多少東西，鈞窯瓷器還在德叔手上，前天他剛把在濟南淘到的青銅鼎和那件龍山黑陶，放入到地下室之中，歐陽軍自然被莊睿列為了地下室不受歡迎的人之一。

“走吧！”

被莊睿這麼一說，歐陽軍在這裡呆的也是索然無味，站起身來對陶山說道:“老陶，今兒比較忙，下次再來你這吧，我們就先告辭了。”

“歐陽先生怎麼不多坐回啊，今天的藏品是有點少，改天我收到好物件，親自給您送去掌掌眼吧。”

自己個的東西，陶山當然清楚了，就連這些東西的拍賣順序，都是他親自定下來的，他知道除了最初的那副仿吳道子的《關公像》，還算是有點價值，其他的玩意兒都是他煞費心機搞來的，就是為了蒙這幫子自以為是的孫子們的。

那件明正統青花人物瓷罐，是陶山花了近三萬塊錢，請一位作假高手親自燒製的，其餘的幾件青銅器，還真是像莊睿所猜想的，雖然不是在茅廁裡漚出來的，卻是在豬圈裡放置了半個多月，真真兒的假貨。

當然，這些事情隻要陶山一人知道，就是麻強等人，也全都被蒙在了鼓裡，他們可不是專業演員，如果事先知道真假的話，這戲肯定會演砸掉的。

現在看到歐陽軍要走，陶山也是鬆了一口氣，萬一這位要是看中哪個玩意，非要拍下來，等日後找人鑒定了是假的話，那自己可是吃不了要兜著走了。

有的朋友看到這裡可能有疑問了，你陶山不敢騙歐陽軍可以理解，沒人家權勢大嘛，但是你就敢騙那些企業老板了？陶老板就不怕彆人找後賬？

陶山還真不怕那些人來找後賬，古玩買賣的規矩在那裡擺著的，而且黑市淘寶，更是各憑眼力介，淘到好東西，那是您有水準，打眼交學費，那也純屬正常，要是回頭算後賬，那就是您不講究了，像古老爺子在黑市打了眼，不也是自認倒黴了嘛。

可能還有朋友會說，你陶山這樣做，不是在砸自己招牌嗎？其實這點也不需要擔心的，這些人在黑市打眼交學費，為了麵子他們也不會大肆宣揚的，他們在各自的行當裡麵，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誰會往外爆自己醜事啊，最多下次接到這黑市的邀請，不再去就完了唄。

不過北京城想附庸風雅的老板們多了去了，陶山就是挨個的請一遍下來，那估計排隊都要排上十年八年的，根本就不怕下次忽悠不到人來。

至於這次中秋黑市拍賣，從陶山所請的人，就能看出來，陶老板此次就是想賺點過節費的，來的這些人裡麵，除了金胖子之外，再沒有一個知名的鑒定專家了，估計最初邀請莊睿，也是把他當做冤大頭對待的，二十郎當歲的玉石鑒定專家？陶山才不信呢。

而拍品的次序，陶山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第一個上拍的，是那幅半真不假的字畫，而且最開始價格肯定不會很高，這就給人造成一種黑市有好東西，而且價格便宜的錯覺，對下麵出場的物件，就會放鬆警惕性。

像金胖子剛才就差點陷了進去，在錯失了那幅清人仿的古畫之後，憋著勁要將那個青花罐子拿下來，要不是楊波財大氣粗，把那贗品青花罐子喊到了三十萬，恐怕金胖子就要大出血了。

要說這些開黑市的人，遠不是莊睿想得那麼簡單的，這次黑市拍賣，陶山就是抱著撈一把的念頭，要是換做平日裡，他拿出來的物件，那肯定是真假參半的，要說陶山對人心的揣測，雖然不及山西的馬胖子，但也絕對是大師級的人物了。

“莊老弟，咱們一起走，今兒我事情也挺多的……”

看到莊睿等人要走，金胖子也站起身來，他不知道混跡過多少黑市拍賣場所了，剛開始時沒注意，但是現在心裡多少明白過來了，敢情陶山這次就是拉他這張虎皮扯大旗，並且是摟草打兔子，想把他也捎帶進去，現在金胖子這心裡，對陶山可是恨得牙根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