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暗暗點頭。

這句話說得沒錯。

就是因為那沉重至極的仇恨，宛如跗骨之蛆，命運的枷鎖和鞭子，鞭策著兩人努力變強，接近所有一切的進步……才一步步走到最後，各自傲視天下，主宰紅塵！

若是沒有這樣強大的源動力……

後果又將是什麼呢？

或者兩家人可能會很快樂很平和，但，世間卻也必然會少了兩位蓋世英雄！

一時瑜亮的兩個傳說！

人間世，就是這麼的矛盾！

讓人歎息。

“在喜酒之後，兩位先祖聯袂出行，來到無疆海，亦是在這裡，展開決戰，隻屬於他們兩人之間的決戰！”計無謀輕輕歎息：“當年的無疆海，可謂是名副其實的無疆海，無邊無際，全無沒有疆域可言的大海……”

“然而兩位大帝一戰之後，無疆海……就此化作烏有。”

“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兩位大帝修為相仿，實力相當，始終無法分出高下，整整鏖戰了百日，最終雙雙油儘燈枯，同歸於儘，攜手共走九泉。”

“臨死之前，傳出最後一道神念傳音，讓雙方後人一對夫妻趕來，說道：紅塵人間，恩怨情仇，不可避免。你們從此之後，就在這裡，立一隔世之境，繁衍生息，再不染紅塵。有我們兩人在，整個紅塵天外天，隻要至尊不出，便沒有人能夠在這裡撒野！”

“語畢，最後一點生息也告無存，而就在兩位先祖隕滅之地，衍化成一片奇特的區域，兩家安居於此，便是日後的黑鎮。”

“這就是黑鎮的來曆！”

“世人皆以為，這黑鎮坐落有很多戶人家，無疆海地方勢力的觸角都延伸至此，存在著一種恐怖的平衡，卻也因為於此，無人敢在這個地界搗亂，殊不知……這裡所有人，都是一家！就隻有我們一家人在！”

說到這裡，眾楸儘都歸於沉默，遙想當年兩位前輩的風采，如何不為之神往傾倒！

這兩位至尊，最終采取了這樣的辦法，來結束兩家仇怨；分明擁有席卷天下的能力，卻選擇了一對一的生死決戰。

這樣的結局，葉笑等人既感不理解，卻又感覺這才是最應該的結局……

此刻的這份矛盾心理，當真是無法用言語表述。

但，兩人攜手共走九泉的結局卻是讓眾人都是為之一歎。

“原來這黑鎮空間，竟是由兩位至尊所化……”葉笑終於明白了。

怪不得，這計無謀剛才並沒有發出什麼靈力，就能將十二王之一的鬼王直接格殺！

真相原來竟然如此。

直接動用了兩大至尊的空間威能！

鬼王雖然是當世數得著的頂峰強者，但，與兩大至尊比較起來，卻仍是差了太多太多的，受製於這兩人聯手構建的特異空間，當然就隻有被輕鬆乾掉的份，這根本不存在僥幸。

端的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這麼多年，我們計策兩家合為一家，就在黑鎮之中生活下來；因為這些買賣、還有一入此地便可得一時安然的規條，倒也不愁餓死；因為不管是什麼層次的強者，都不可能在黑鎮撒野！一切紅塵煩擾都與黑鎮無關！隻要我們不出去，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那也是麵對天帝也不用擔心。生活當真安逸得很。”

計無謀輕輕吸了一口氣，搖頭苦笑：“或者是計策兩位老祖將畢生修為都用於構建這個空間，恍如不可摧毀，恍如可以永恒存在，永遠不用擔心外來攻擊，隻是，此間卻存在著一個極為致命的缺憾……”

“我們計策兩家的後人在先祖的庇護之下，可以無所顧忌，無懼此世任何強者，可以滅殺任何生出惡意之人；但，每一次使用先祖空間滅敵的時候，都要承受反噬。”

“這種反噬，會讓滅敵者的身體逐漸衰弱，所滅的敵人為越高，這種反噬也就相對更強。”

計無謀深深歎了一口氣，道：“我們雖然仗著先祖庇護，在這裡安穩度日，萬事無憂；但隻要有這種反噬存在，便注定了一眾後人身體的不斷孱弱，修為也極難進步；還有，無數歲月累積下來，還漸漸出現早夭的狀況；家族非但難以興旺，甚至連子孫繁衍都出現問題……”

葉笑點點頭，道：“計策兩位老祖構建的這個空間，隻怕還不僅僅存有滅殺之能，兩家後人還能在此空間內瞬間移動，乃至另行構建空間的能力吧？！隻是在運用這些能力的時候，同樣要承受反噬，隻是這種程度的反噬相對較弱，遠遠不能與滅殺敵人相比，是麼？！

計無謀連連點頭，道：“確實如此，其實構建空間或者瞬移的反噬都相對輕微，但轉移原本不屬此境之人，則反噬加重，尤其是如我這般剛承受滅殺強敵的反噬，又再轉移外來者，反噬更加嚴重一分！”

葉笑沉吟半晌，沉聲道：“嗯，計掌櫃如此開誠布公，葉某足敢盛情，這就是計掌櫃要找我的理由嗎？”

計無謀點點頭，長長歎了一口氣，道：“正是；先祖當年之所以留下這樣的禁忌；便是擔心我們依仗族中有此秘境為憑，出去跟人好勇鬥狠，斷了香煙傳承……江湖險惡，諸多陰謀險詐層出不窮，便是有再完備的防備也不足為憑，此外，當年先祖縱橫天下，他們的功法秘籍也必然為人垂涎，我們的身份一旦曝露，後患無窮，唯有我們長留此地，才能確保家族血脈綿延不絕，平安喜樂……”

葉笑以極為罕有，發自心底佩服地長長舒了一口氣，道：“兩位至尊才是真正高瞻遠矚之士；江湖風波險惡，先保全後代血脈傳承才有資格再說其他。以這層反噬設限，正是限製你們出去的一大法寶。功夫這玩意，若然有了就不免想要出去曆練一番，但，在這江湖上，一練就是人命，任何強者也不敢說自己一生不敗，一敗就是一命嗚呼……”

花王在一側，也自又有地歎了一口氣。

作為同樣的老人家，他也為兩位至尊的良苦用心讚歎不已。

設下這層反噬，雖然對後代不是好事，卻實實在在地保全了後世子孫綿延十八萬年漫長歲月！

要不然，以他們的身份、垂涎兩位至尊功法等種種原因，估計早就被人夷平無數次了！

十八萬年安全太平啊！

“是的，黑鎮的平和與安定正是源自先祖留下了這樣的禁製。”計無謀道：“但現在，隨著十八萬年漫長歲月過去，當年的至尊傳說早已泯滅於風中，我們的族群也已經到了應對維艱的地步……”

“最關鍵的是，當年先祖曾經就這份反噬留下的一則偈言也到了時限。”

葉笑問道：“什麼偈言？什麼時限？”

計無謀並沒有直接說明，而是轉過身體，將目光聚焦於身後的牆麵之上。

葉笑抬頭看去，隻見空無一物的牆麵上，緩緩浮現出幾句話。

“今日彆紅塵，再不看風雲；血脈立黑鎮，萬載不離分；誰來弭反噬，十八萬年心；兩世笑君主，生死堂下門；翻雲覆雨後，才是真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