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兩部片真正撞上,馮南可以憑借此片以小博大,以低投資、高質量的口號,說不定到時還能在輿論上將《惡魔》反壓。
自己還可以借著同類型‘複仇’電影這股東風,將《複仇》捧得比前世的地位更高一些。
哪怕票房上《複仇》可能會比《惡魔》少許多,但隻要名聲一打出來,對於自己下一部電影就有利了。
《關於我愛你》首映現場,采訪已經接近尾聲。
莫安琪目光在會場內巡視,小聲的跟一旁的夏超群道:
“夏姐,舒佩恩沒來。”
這一次首映儀式,舒佩恩這樣的知名影評人應該也是接到了邀請函的,可是他卻並沒有出現在新片發布儀式上。
前兩次江瑟電影上映時,他都來了,並為江瑟寫了一篇影評,而使江瑟受到了更多人的關注。
但此次舒佩恩沒來,恐怕不少人會借此作文章的。
“他是不是對於這種愛情文藝片,沒有多大興趣?”
夏超群雙手環胸,與莫安琪說了兩句,台上采訪告一段落,走過了流程之後,影院內燈光暗了下來,開始放映起了電影。
屏幕上還是一片漆黑,電影裡,先是響起了一陣電話鈴聲,很快手機被人接了起來,江瑟那帶著有些疲憊的聲音響起:
“張貞,我們分手吧。”
這樣彆開生麵的電影開場,令不少人都覺得有些新鮮,對於這一部打著‘愛情’旗號的電影一下就生出了興趣。
隨著電影裡周唯要求分手的話音一落,屏幕一下亮了起來。
電影裡出現了一個女人站在鏡子前梳頭的畫麵,同時音樂聲也跟著響起,女主換了衣裳準備出門,她要去參加前男友的喪禮。
鏡頭跟著女主,周圍人紛紛跟她說起‘節哀順變’,從這開幕畫麵,及眾人對女主的‘寬慰’,使觀眾對於女主目前的情況也有大概的了解。
她與去世的男主是交往了七年的情侶,外人眼中,兩人感情很好,交往多年,差的隻是一張結婚證。
“我還以為,我們過不久就能喝到你們的喜酒呢。”
這是前來喪禮的賓客中,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哪知會出現這樣的意外。”
每當這個時候,周唯臉上就會露出尷尬的笑意。
觀影的群眾都知道她這抹笑容的意思,因為在張貞出車禍之前,她就已經跟張貞提出了分手。
對於張貞發生的意外,周唯表現的並沒有表現的痛徹心扉,反倒有一種電影一開始,她就將這種悲傷收了起來的感覺。
仿佛去世的隻是一個認識多年的老友,而不是失去了至愛。
觀影群眾看到這裡,對於兩人的感情又有了一個更直接的定位。
趙讓不用突兀的旁白解釋,而是從細微處著手,電影開場五分鐘左右,便將重要的事兒交待得清清楚楚。
這部電影裡,趙讓將光線運用到了極致,失去了一個人的出租屋裡,陽光透過窗戶玻璃灑進房間,空氣中那浮動的顆粒灰塵,陰暗、壓抑的感覺,與周唯纖細的身影揉合在一起,有種異樣的寧靜,隔著屏幕都能傳遞出來。
與一般愛情電影從感情的萌芽、悸動到開花、結果的順序不同,《關於我愛你》中的周唯和張貞一開始的時候,愛情的花就已經已經枯萎了。
可是張貞去世之後,周唯卻處處在生活中發現他留下的痕跡。
以為已經不愛他了,以為愛情總是消磨在瑣碎的生活與雜事中,可在她下班回家的途中,經過西湖時,她卻總想起自己與張貞曾來過。
那些曾經以為逝去的愛情,卻一點一滴隨著熟悉的景物開始萌動。
家裡的東西還保持著張貞去世前的擺設,兩人租的是一室一廳,他是個插畫家,需要有自己的書房,租下這套房子時,兩人親自動手,將小陽台改成了一間他獨有的書房。
周唯記得,幾年之前,兩人感情還好的時候,她總進來陪張貞,那時他畫畫,自己就在旁邊看書。
偶爾半夜三更餓了,還能煮碗麵條,兩人分享著吃了。
可不知什麼時候起,她逐漸已經不陪張貞了,她受夠了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她不再享受那種單純的寧靜了。
她推開張貞的‘書房’門,裡麵的擺設幾乎沒怎麼變過,那時兩人一起貼的牆紙已經有些泛黃了。
七年前,兩人租下這裡的時候,明明對於未來曾經那麼期待過,可什麼時候,這種期待漸漸就沒有了?
周唯偏了頭細想,興許是在她以為張貞不懂浪漫,從不會將關心、愛她的話說出口,他太木訥了,連她提起分手時,他都沒有挽留過。
他的心裡隻有他的夢想,他渴望在西湖旁的美術館裡擺滿他的畫作,他的理想總是擺在她前麵的,所以在許多重要的紀念日時,他都有可能會因為畫畫而忘記了。
狹小的空間裡擺了一張小小的書桌,上麵擺著一個用了很多年的筆記本,還有不少畫稿,已經堆了很厚一疊了,有不少以前畫好的,被他打包起來,放在牆角。
他出事很突然,有些東西還沒來得及收拾,畫架上一張畫才剛畫了一半,顯得很潦草,顯然張貞畫這幅畫時,心情已經並不平靜了。
他並不是每天都有作品的,他也有靜不下心來的時候,周唯翻他以往的作品時,才覺得這幾年自己對男友忽視很多。
在她以為張貞忽略她的時候,她也是在忽略張貞的感受。
她對他的了解也並不夠,至少她不知道,他也會有將一整張素描紙寫滿她名字的時候。
周唯的表情慢慢變了,她像是有些逃避一般,不敢再去翻開這些塵封的回憶了。
她走到書桌邊,那裡位置很窄,僅能剛好容一人坐,她身材消瘦,坐進去的時候都難以轉身的,張貞坐在這裡的時候,更顯擁擠了。
這些年,支撐著他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裡堅持下去的,應該就是他的夢想了。
想到這裡,周唯笑了一聲,卻眼圈有些泛紅。
她深呼了一口氣,咬了咬嘴角,仰起了頭。
頭頂上方斑駁的天花板已經在掉漆了,可是她一抬頭的時候,卻一眼就看到她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