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南聽到趙君翰的名字時,臉上露出譏諷之色,等到聽馮詩詠提起馮中良,更是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老……”她險些將平時對馮中良不尊敬的稱呼喊出了口,幸虧及時住嘴,才沒使馮詩詠注意:
“爺爺的性格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來看不起我做這一行的,認為我當演員是件很丟臉的事,他不會關心電影,也不會來看的,請他幫忙,隻是白費唇舌。”
“爺爺最寵的就是你,你多求幾次,興許他會心軟的。”
馮詩詠有些納悶不解,為什麼當年好端端的一對祖孫,到了今日卻弄得關係這般僵硬的樣子,還絲毫沒有轉圜。
如今香港的馮家裡,馮南已經成為了一個笑話,數次她的父母提起她的時候,都頗為難堪。
這一次她有事相召,許多姐妹都借故不來,怕跟她沾染上關係,到時爺爺怪罪,將來馮中良百年之後,影響了各房分財產。
馮詩詠之所以過來,也是馮南這幾年跟她關係維持的不錯,還有看在幾分以往的情份上,同時也不相信爺爺真的對她這樣絕情,猜測祖孫兩人興許隻是鬨脾氣,才過來想居中調和一下,興許能哄得馮中良開懷。
她好意說了一句,哪知馮南聽了這話,卻一臉不屑:
“心軟?我說他人老了,精神有問題!身邊的人也是有病。”
馮詩詠的勸解並沒有使馮南心情舒暢一些,反倒新仇舊恨都湧了上來。
她此時裝不出孝順的樣子,董明生接下來的投資,《複仇》票房的失利及此次沒有半點兒增色的法國電影節之行,像是壓在她身上的幾座沉沉大山,馮詩詠此時又說話並不中聽,提及馮中良及趙君翰等人,徹底激起了馮南的火氣,她痛快將話一說出口,就看到了馮詩詠臉上的詫異:
“不會吧?”
“怎麼不會?”
馮南咬了咬牙,忍住心裡的火氣,提醒自己身邊的這個人是姓馮的,因此把即將到嘴邊的對馮中良的抱怨又強行咽了回去,隻是她能咽得下這句話,卻又咽不下那口氣。
因此轉而將氣撒到了彆人身上,小聲的道:
“你知不知道,老頭子身邊的那個劉呢?”
她麵帶譏諷之色,馮詩詠點了點頭:
“當然知道了,劉叔服侍了爺爺很多年,爺爺相當信任他的。”對於馮中良來說,可能小劉的存在,遠比許多沒有跟在他身邊的子女及孫輩們更親近,也更值得信任。
馮詠詩聽出她話中對於馮中良的不以為意,忍不住皺著眉勸了一句:
“還有啊,你不要對爺爺這樣不尊敬,要是大伯聽到,可能會罰你。”
“我又沒胡說八道。”馮南聽了馮詩詠這話,不以為然:“假惺惺的,一說話就讓人討厭。”
她勾著嘴角,影廳的燈光關閉了,她毫不掩飾眼中的厭惡:
“你知不知道,上次為了騙我回家,不做這一行,還跟我說什麼有危險。”她想起上次小劉打電話,跟自己莫名其妙說了一堆:
“說遇到什麼事,讓我立即回家,老頭子會保護我。”她一想起這事兒,就氣不打一處來:
“真的會保護我,就不會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凍結我財產,逼我簽一些放棄分紅的條約。”
她說到這裡,又忍不住叮囑馮詩詠:
“對了,我跟你在姐妹中關係最親近才和你說這些話的,你可不要回頭跟家裡說了。”
馮詩詠十分意外:
“劉叔真的這樣提醒你嗎?”
“對啊。”馮南嗤笑道:
“你說他是不是神經,我能有什麼危險?”
電影已經開始了,馮南的目光落到熒屏上,周圍稀稀落落的,《複仇》才上映沒多久,但這樣的位置也沒坐滿。
她心裡有怨氣,說完小劉及馮中良壞話之後感覺好多了,也沒想過馮詩詠會回自己的話,哪知下一刻她就聽到馮詩詠道:
“那不一定了……”
“嗯?”她轉過頭,馮詩詠就道:
“當年你還被綁架過,難道你不記得了?”
馮詩詠原本是開玩笑一般說完這話,卻哪知馮南張大了嘴瞪著眼,一副十分意外的神色,仿佛壓根兒沒想到她會說出這話的話來,馮詩詠臉上的笑意一收,不由自主的驚呼:
“不會吧,你真不記得了?”
她是根本沒有以前的記憶可言,又怎麼會記得這些事呢?
馮南沒想到,原本的‘馮南’在年幼的時候曾經被綁架過。
本來約馮詩詠來帝都,為的是請她來幫自己宣傳《複仇》這部電影,哪知會從馮詩詠口中打聽出這麼一件事來。
“我怎麼會不記得呢?”
她勉強笑了一聲,“隻是跟你開開玩笑,畢竟好端端的,以前你也沒提過這事兒啊。”
“那是因為爺爺不讓家裡人在你麵前提起來。”那件事情又並不光彩,當年鬨得挺大的,事後被馮中良壓了下來,“我在想,劉叔提醒你,恐怕就跟這件事情有關,你自己最好小心一點。”
馮詩詠說者無心,馮南卻聽者有意了。
冷不妨得知這樣一個消息,馮南也有些慌了,本來覺得小劉胡說八道,隻是故意想恐嚇自己,哪知得知馮南曾經被綁架過,她一下就淡定不下來了。
一場電影馮南也看得心不在焉,尋思著要怎麼從馮詩詠口中探聽出消息來。
她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對於原本的馮南了解實在不多,使得自己頻頻錯失先機,當初的裴奕是這樣,如今又鬨出這樣一樁事情。
她又懊悔自己先前說的話,露出的表情,不知道馮詩詠回頭跟馮中良提起會不會使自己露餡。
同時因為馮詩詠的提醒,她莫名覺得不太安全,仿佛周圍還有眼睛在盯著她看一般。
倫敦的郊區,幾聲槍響打破了淩晨的寧靜,緊接著打鬥與怒罵響了起來,附近的居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常態,閉緊門窗,不敢有人出門去看。
這一帶是政府安置的社會住房,住的都是從城中被安置出來的貧困家庭,居住人群十分混雜。
裴奕在這樣的環境下,已經生活了一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