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司馬光,與原本曆史之中的司馬光,在政治傾向上已經有了根本的不同。
他不但非是守舊派,反對改革,反而是如今觀瀾係中一位相當重要的中層官員。
其實,就算是原本的曆史,司馬光反對的也不是改革,而是石安石理想化的硬來。
隻不過,鬥爭這個東西實在太可怕了,鬥來鬥去,不論是王安石,還是司馬光,都偏離了原本的初衷。
如今,唐奕倒希望他們可以成為朋友,而非敵人。這兩位未來大宋最閃耀的風雲人物若是能聯手,那還有什麼乾不成的事兒?
可惜,唐奕還是想多了,一山難容二虎,宿敵就是宿敵。像文、富這般雙星同耀的局麵,也是因為兩人的性格一硬一軟。可讓司馬牛和拗相公這兩個強勢的人學文、富,可能嗎?
有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用後世騷包一點的詞語,這兩個人應該叫作——羈絆。
......
一聽唐奕讓他跟什麼司馬光學學,王安石拗勁立馬就上來了。
“司馬君實是誰?安石何需學人?”
好吧,天老大,地老二,憤青王服過誰?讓他去向一個不知名的司馬什麼看齊,沒直接掀桌子,就算是給唐奕麵子了。
“你吧......”唐奕歪著腦袋看著王安石。“情商太低,還真不如司馬光。”
“情商為何物?”
“呃,就是說,你一根筋!”
王安石不說話了,冷冷地看著唐奕。
其實,這個唐奕從見第一麵開始,不知道為何,就好像對自己有所防備,王安石雖然心有不解,卻一直也沒太放在心上,可是現在都直接罵他一根筋了,憤青王有點忍不了。
“殿下厭惡安石?”
“沒有!”唐奕急忙否認,真談不上厭惡。
王安石聞之點頭,“吾也覺得殿下不至如此。”
“畢竟安石是朝廷的官,還輪不到殿下厭惡。”
“噗......”
特麼說你一根筋吧,你還不服氣。三句話不把人聊出火氣來,就算你說話過腦子了。
“誒!”長歎一聲。
唐奕抬頭看著王安王,“說句實話,我不厭惡你。但是,我忌憚你!”
“嗯?”
唐奕誠然道:“一個太過執拗的人,在官場上是混不下去的。”
“比如我......”
“可是,一個太過執拗的人一旦在官場混得下去,那他所帶來的破壞力也是常人所無法比擬的。”
王安石眉頭一皺,“你在說我?”
“那你以為我在說誰?”
“可是,這個朝堂不應該破壞一下嗎?”
“應該,但非介甫想像中的那種破壞。”
“......”
二人沉默下來,唐奕一眨不眨地盯著王安石,而王安石在思考唐奕的所謂“應該”。
良久,王安石緩緩搖頭,從懷疑到堅定。
“我知道殿下的意思,可是,恕難從命!”
支起身行,“對即是對,非即是非!大宋要自強,就不能瞻前顧後。安石自從踏入官場那一天就知道,若吾也圓滑轉圜,與那些屍位素餐的人又有何分彆?”
見唐奕不說話,隻是看著自己,王安石沒有一絲動搖。
“吾生來如是,若真如殿下所言,破壞了什麼,那就讓安石第一個倒在這破敗之中吧!”
“告辭!”
......
唐奕有點腦袋疼,一是沒說服這頭倔驢有點懊惱;二是,特麼老子也是腦袋進水,和這頭倔驢說這些乾什麼?他要是會轉彎兒,他也就不是王安石了。
純屬自己找罪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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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日子,倒也平常。
王安石走了,踏上了通往權力巔峰的征程。
臨門前,還特意與唐奕辭行。唐奕也算豁達,再不提那些煩心之事。隻是祝願這頭倔驢前程似錦。
其實,想解決了這個麻煩很簡單。以唐奕的本事,老賈都能架空,那一家子都能乾瘸,何況一個還沒成氣候的王安石?一封書信,保準他在朝中過得欲死欲仙,沒幾天就放到京外再也彆想回來。
可是,唐奕沒這麼乾。王介甫再怎麼著也是個英雄,不應該被埋沒。再者,現在也不是十年之後,沒到他一個支度判官攪動風雲的時候。
王安石一走,王繹倒也沒給癲王再派陪駕。這老頭兒也算識趣,知道癲王正找他呢,索性也不去觸這個黴頭。
其實,王恪之也委屈,我這是在幫你,你還不識抬舉,純是有病。
......
年關之前,唐奕特意讓曹佾回了一趟京城,又從海州運了一批海貨回去。一部分孝敬觀瀾的老師,一部分則是分給京中各家相熟的勳貴官員,王安石也有一份。
還有一批年貨,不光是海鮮,囊括了年節用度,都是珍稀之物。這是特意是送到宮裡去的。
還讓曹佾給趙禎帶了句話:
“孝敬您老,彆委屈了自己。”
而趙禎也讓曹佾給唐奕稍了句話:“少氣我兩次,比什麼都強!”
趙禎還是生唐奕的氣,怪他不肯順著天下至圓的那個台階下來。
曹佾不但帶回了趙禎的怨氣,還帶回來一個人——孫郎中。
而就在孫郎中到海州的第三天,也就是大年三十的黃昏,一艘從燕雲南下的海船停在了海州港。
不等船上的人下來。在港口凍了一天的唐奕和王繹等人就急急地奔上了船。
吳老相公,病重歸來。
......
其實,吳育入燕雲之前身體狀況就不算太好。可是,那時燕雲初複,幾個個州的土地百廢待興,吳育哪還顧得上自己。
這一年的光景,老頭兒又是獨撐一路之地的軍政兩務,又要管民生,又要操心邊事,還要把當了百年遼人的漢兒變成大宋子民。政務何其繁冗?入冬之後,老頭兒就撐不住了,終是病倒。
趙禎得知,先是急派禦醫北上,可仍不見好轉,且每況欲下。趙禎隻得再下旨意,召吳育回京修養。
可是,臨從燕雲回來之前,又傳來消息,說是吳相公的情況不妙,好像是挺不到開封了。
沒辦法,隻得勞煩孫郎中跑一趟,直接到海州來接應吳育。
此時,唐奕急步衝上船去,直奔艙中。
“老頭兒!”
“你可不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