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一章 獅子大開口(1 / 1)

寒門狀元 天子 1750 字 1個月前

沈溪要先回家把畫筆和顏料帶上才能去教坊司,剛走出茶樓門口,有人跟了上來,沈溪心中頓時有些緊張,回頭一看對方身著儒衫,稍微鬆了口氣。

“沈公子,叨擾了。”

來人很是客氣,走上前便點頭哈腰,一副阿諛的模樣。

沈溪打量此人一眼,對方個子矮瘦,麵色饑黃,一看就是手無**x力的窮酸書生,這會兒正兜著手,陪著笑,讓人看了頓生厭惡。

沈溪詫異地問道:“閣下是?”

他並不記得與此人照過麵,不過剛才茶樓上那麼多人,有的人沒留意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沈公子切勿驚訝,在下其實是來為城西的蔣公子說和,蔣公子想讓沈公子為他作一篇時文,至於酬勞方麵,蔣公子不會虧待於你……”

沈溪這才知道原來是個說客,想來那蔣公子應該跟蘇通等人沒什麼交際,今天的文會沒有獲得邀請,又或者是不屑於來參加,就找了個窮酸書生過來傳話,找沈溪幫忙在這次月**中****。

沈溪明知故問:“卻不知是怎樣的文章?”

書生臉上堆著神秘的笑容:“沈公子不懂?其實就是月末的**校,想讓沈公子幫忙做一篇四書文,不知沈公子可否借一步,與蔣公子當麵商談?”

沈溪心說這還真是直白。

月**是沒什麼監督,但也不代表可以亂來。

不過這事兒沈溪還不能明著拒絕,蔣公子是什麼來頭他尚不知,又或者是有人看他不爽,故意找人“釣魚執法”,專門等他答應下來把文章作好,再將此事張揚開來,那他的名聲也就毀了。

“回頭再說吧。”

沈溪略一沉吟,道,“在下還有件急事要等著處理,有機會再商談。如何?”

來人稍微訝異了一下,看沈溪不像是說謊,這才點頭:“那在下回頭再拜訪。”

沈溪笑著拱了拱手,便與此人告辭分開。

沈溪邊走邊想。老子回頭懶得理你。

畢竟才**取童生不久,此時的沈溪尚且不太清楚如今的文風如何,但這汀州府的士子風氣,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浮躁,所有人都想一步登天。

就比如之前那場文會。這些書生所研究的不是作學問踏踏實實科舉,反倒是去研究軍國大事,就好像來年他們過了院試,就可以入朝為官為天下百姓分憂一般,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回家拿了畫筆和顏料,沈溪對林黛和陸曦兒交待一番,出門往教坊司而去。

到了地方,才剛午後,此時教坊司周圍很是清靜。

知客對沈溪已經非常熟稔,親自帶沈溪到了大門內的天井裡。這回並非是玉娘出來接待,而是熙兒姑娘親自相迎。

此時的熙兒,特彆打扮了一番,秋波顧盼中,沈溪不由心旌動蕩。又黑又深的眸子,水波盈盈,就如朗月晨星一樣,勾人魂魄。頭發攏高翻綰而成的分髫髻,配合她亭亭玉立的身段,盈盈一握的細腰。如天鵝般細白的玉項,潔白無暇細膩光滑的肌膚,更顯婀娜多姿,風情萬種。

沈溪好不容易壓下心中的旖念。心想:“莫非她真的為了找我作畫付報酬,少女變****?”

熙兒見到沈溪,臉上帶著幾分促狹的笑容:“沈公子可真難請啊,讓奴家在這裡等候多時,左盼右盼都不到……沈公子是否太不解女兒家風情?”

沈溪故作不解:“熙兒姑娘說什麼?”

“對牛彈琴。”

熙兒黛眉輕蹙,她似乎意識到。跟一個十歲的小孩子弄風情也是白搭,“上來。”

轉身上樓,語帶不屑。

沈溪四下打量了一番:“玉娘呢?”

熙兒不屑道:“還真會挑啊,彆人看不上,莫非你對玉娘……她老人家有事,今天不在,你上來到我屋子裡,虧待不了你。”

沈溪有種要進盤絲洞的感覺。

這教坊司二樓靠南一邊,一共有三間房,一間屬於碧萱,另外兩間,一個是熙兒的,還有個不用說是雲柳的。

這三個女人應該是這裡的“頭牌”,沈溪沒具體見過雲柳的容貌,但想來這女子能引起高崇和雷武的衝突,還能讓蘇通念念不忘,一直想私下會麵,光是這宣傳就做得很好,真正的模樣不會比熙兒和碧萱來得差。

想著心事,沈溪進到熙兒的**洹

剛走進屋子,便有一股**花香撲鼻而來……這是脂粉的香氣。**淶陌諫瑁要比碧萱那間更像女兒家的閨房。

雅致而漂亮!

牆上掛著彩綢和彩紗,落地的衣櫃就有四個,應該是熙兒平日裡盛放衣服所用,而繡**上錦被疊得整整齊齊,繡花枕頭一看就有攬入懷中的衝動。

“怎樣?本姑娘的**洌不賴吧?”熙兒在沈溪麵前不再自稱“奴家”,而直接以“本姑娘”相稱。

沈溪微微點頭,道:“熙兒姑娘很會布置。”

熙兒臉上有得意之色:“那是當然,女兒家的臥房若是太過單調,肯定休息不好。”

沈溪心裡卻想:“你布置得這麼好看,不會是為了吸引男人流連忘返吧?”

沈溪坐下來,這次連茶水都沒有一杯,熙兒擺擺手道:“開始作畫吧。”

沈溪抬頭看著她:“熙兒姑娘,是否太急切了些?這作畫,總需要醞釀一些情緒,培養下意境……再者說來,似乎你還有什麼事忘了。”

熙兒臉上帶著幾分薄怒,道:“既然請你來,還能賴你賬不成?年紀輕輕就是個小氣鬼,以後定然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你等著……”

熙兒進到屏風後,很快箱子翻動的聲音傳來,可見她把銀子藏得很深。

“小氣鬼……”

熙兒捧著個小包袱出來,蓮步輕移間繼續罵著。

沈溪笑道:“在下本來隻是想提醒熙兒姑娘,應該把畫架找人搬來,既然熙兒姑娘願意提早把潤筆費送上,在下也就卻而不恭了。”

“你數數,是否五十兩?如果覺得不對。可以拿到錢鋪過秤,絕不會少你分毫。”熙兒臉上帶著幾分心疼。

她既想要一幅唯美的肖像畫,又舍不得銀子,二者總需要有割舍。看著一錠錠銀子。她咬了咬牙,把眼睛側到一邊。

小包袱裡麵是一錠錠五兩銀錠,成色很足,雖然印記被刻意熔去,但一看就是官銀。

明代銀錠分官鑄和私鑄。有五十兩、十兩、五兩、四兩、三兩、二兩和一兩等各種規格。一般銀錠內鑄有收入來源、產地、年份、成色、爐名或銀匠姓名等內容的銘文,每錠都有銀局名,如“厘金局”、“官錢局”等。

如果不能解釋清楚官銀的來曆,非常容易吃官司。

沈溪拿起兩個銀錠仔細檢查過,微微搖頭:“這銀子,怕是來路不正吧?”

熙兒一聽馬上惱了:“此話何意?你是說,本姑娘的銀子是偷來的?”

沈溪笑道:“在下絕無此意,但這銀子,是弘治四年所鑄官錠,若就這麼拿出去使用的話。肯定要出問題。”

“你……你如何知道得這般清楚?”

熙兒驚訝地看著沈溪。從她的表情看,她應該是早就知曉這銀錠是官錠,隻是糊弄沈溪不懂。

沈溪搖搖頭道:“熙兒姑娘或者不知,在下一位親戚就在城裡的銀號做事。”

“呸,你當我好蒙?彆人都道你是銀號少東家,小小年歲,居然對錢這麼有研究……怎麼樣,這銀子你收還是不收?”熙兒最後近乎帶著威脅看向沈溪。

沈溪堅決搖搖頭。

這種官銀,明顯被人刻意處理過,十有八九來路不正。其實他把這銀子拿回去,還是有辦法處理的,就是讓銀號二次熔鑄。但這種事就好像偽幣,熔官錠。被人知曉殺頭都有可能。

熙兒貝齒咬得緊緊的,拳頭握緊,好像要暴打沈溪一通,但她最後還是氣得一跺腳:“你等著。”

說完轉身進去,在梳妝台前一番整理,甚至把她頭上插的玉釵拔出來。悉數放在錦盒中,最後把錦盒捧到沈溪麵前:

“喏,這是本姑娘的首飾,很多都是我用幾兩十幾兩銀子買回來的,就算折舊……算起來也該有五十兩了吧?”

沈溪仔細打量首飾盒裡麵的首飾,沒有金飾,但銀飾有幾件,更多的是玉器和一些精美但不值錢的手工藝飾品。

看得出來,這些都是姑娘家的心頭肉,每一樣都保養得很好。沈溪再搖頭:“這些東西,拿到當鋪去,最多能值十兩銀子。”

熙兒這下徹底惱了:“你……你彆欺人太甚。我這些東西,都是花很多錢,從不少地方買來的……”

或者是意識到有些話不該說,她轉開話題,“就問你,收不收?”

沈溪心裡疑惑,照理說一個身在教坊司的姑娘,就好像籠中鳥,怎會走不少地方?再加上她那些來路不正的官銀,更惹得沈溪懷疑。

但若說她不是風塵女子,之前她在宴會上陪酒,對蘇通表現出那一副籠絡男人含羞帶魅的模樣,又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

乾一行愛一行……

“在下很講原則,說不夠就不夠,除非……”沈溪突然打量熙兒頭上一支步搖。

卻說那步搖,並非金飾,但卻是用玉器和銀飾所搭配而成,行路之間發出“叮叮當當”輕微的響聲,很是動聽。

之前沈溪兩次見到熙兒,並未見她戴過,應該是她壓箱底的好東西,隻是今日要沈溪給她作畫,她想把最美的一麵呈現出來,這才戴出來。

熙兒馬上發現沈溪目光所及,她的臉上升起薄怒之色,一雙眸子冒出烈火似乎想上前去把沈溪撕碎,但最後她還是咬著牙道:“給你也成,但……你要讓我戴過這一天,等你作完畫,才能把它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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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熙兒是重要配角,筆墨稍微多了一點兒,不過天子交代,這可是很有趣的一個女孩兒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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