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試如同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此時這一刻便是衝刺的時刻,府試的最後一場考試在諸位學子複雜的情緒中開始了。
初來府試共有學子九百餘人參加,第一場正場後刷掉了大約六百人,第二場招覆後又刷掉了一百餘人,到現在這最後一場考試僅剩下了二百餘人來參加,到最後還要刷掉百餘人。
最後一場考試是策論,所謂“策”是在時事中挑一個問題,讓你出一個主意,例如題目是“治理水患”,你就得圍繞治理水患出主意,提方法,得言之有理、言之有物。所謂“論”就是議論和評說,比如議論下黑貓會抓老鼠還是白貓會抓老鼠;或者點評下某個曆史人物。這些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隻要你能言之有物自圓其說就可以。
最後一場總共二百餘人參加,朱平安因為上次表判得了第一名,所以所坐位置是靠近前方的,當然環境也是格外的好,座位號是甲子,當然這一場考試座位號關係不大,因為最後一場發榜是綜合成績發榜,長案實名發榜。
試卷發下來,巡考有人舉著紅紙覆蓋的木板,上書策論題目,共有三道。據說會試及以後的考試策論會有五道。
這三道題目涉及麵還算寬廣,有一道是治水的,有一道是安府牧民的,還有一道是廉政的。
策論不僅要策要論重要的是要在言之有物的策論間能裝逼會歌功頌德,在治水那道朱平安從大禹治水開談,安境牧民則從天子代天牧民、官員受封於天子、分牧天下之民開始,廉政則從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開始,一番如花妙筆、文章錦繡......
先是在心裡構思,然後便是小楷工整的開始草稿,等到三篇策論草稿寫好的時候,恰好到了府試中間提供吃食的時間,飯菜並不怎麼好吃,勉強下咽而已,果腹之後喝了一碗熱水,便將桌子收拾了一下,趴在桌上眯了一會。
眯了半個時辰左右,起來後便感覺神清氣爽,宛如滿血複活一樣。
將草稿從頭到尾再次認真檢查一遍,確認沒有紕漏之後,便飽蘸墨汁,開始將草稿一字一句、工整認真的,用小楷慢慢抄寫到答卷上。字若遊龍,自海中乘風破浪而來,給文章也添了不少彩,朱平安心裡對那早的垂釣老者發自肺腑的感激也越來越深了。
贈書之恩,定當湧泉相報,日後有機會定要好好報答垂釣老者。
當朱平安工整認真的將三篇策論抄寫在試卷後,此時已經有人陸續開始交卷了,朱平安講抄寫好的答題卷仔細檢查了兩遍,確認無誤,便也拉動手邊小鈴鐺,示意交卷了。
這次交卷較往常幾次尚算早些,交卷的人大約十之四五,出了考場,又一次見到了桐城夏洛明及宿鬆馮山水等人,其他人在一起的人也眼熟隻是叫不出名字。
“朱賢弟,此場若何?”還是宿鬆馮山水率先手持一把折扇,拱了一手問道。
貌似自古至今一樣,每次出了考場便有同考者問你考得怎麼樣。這大約是第二次被他們問到這個問題了,隱隱透出了他的幾分不自信。
朱平安拱手回了一禮,淡笑回道,“尚可。”
宿鬆馮山水聞言略微一愣,貌似上次問他,他隻是回答說題已儘做而已,再追問也隻是說隻求做孫山足矣,可是成績出來後自己在旁邊聽到他是上了甲榜的,那樣回答就是甲榜,那這次呢?這次可是說尚可的,明顯比上次自信很多呢,當然尚可聽著也很謙虛,但是比上次謙虛程度明顯不同啊。
那邊桐城夏洛明聽了朱平安的回答,自傲的神色微微一變,複又自傲起來,這次府試案首自己可是勢在必得,唯一能和自己競爭的也就宿鬆馮山水、太湖王進及其他諸縣的顯示案首及前十等人,朱平安嘛,雖說年少也有幾分才華,但還是不夠參與到案首競爭中來的。
“幾位兄長,此場何如?”朱平安回答完,便開口問了一句。
桐城夏洛明沒有言語,隻是嘴角微微勾起。
其他人也是笑而不語。
隻有站在自己麵前的宿鬆馮山水打開扇子,扇了兩下,微微笑了笑,說道,“我也就和朱賢弟上次一樣,不至於落榜爾。”
“幾位兄長太過謙虛了。”朱平安微微搖了搖頭憨笑道,然後便拱手告辭道,“預祝幾位兄長金榜題名,我就先告辭了。”
“嗬嗬,去吧去吧......”
馮山水等人笑道,想來是又想起朱平安飯桶及當世宰予的稱號了,也習慣了每次考完他就急著離去尋些吃食,這倒不是作假,前兩次都有人見朱平安考完便溜到街邊跟店家討價還價呢。
當然,這次朱平安也不例外,在街邊尋了一處香氣四溢的店家,進入其中,微微思索了一下,要了兩份賣的最火的吃食,兩個肉餅,又買了一壇酒,一起打包帶回客棧。
推開客棧門,發現那隻狐狸精還在客棧。
和往常一樣,朱平安剛推開客棧門,便嗅到一股香風襲來,然後自己雙手就空空如也了。
“有酒有肉,咯咯咯......看來小恩公又考的不錯......”妖女坐在桌前,手拎酒壇,笑吟吟的看著朱平安道。
“嗯,尚可。”朱平安點了點頭。
“酸儒......”妖女聞言嗔笑不已。
吃過晚飯,朱平安又開始了秉燈夜讀,惹的床上的妖女嬌嗔連連。
“你這壞人,府試三場都考完了,卻還不讓人家睡個安生覺......”
朱平安隻是微微聳了聳肩,沒有言語,繼續看自己的書。
沒有得到回應,妖女嬌嗔一聲,無趣的睡下了。
夜已深,人也靜,唯餘窗外布穀鳥鳴聲,以及床上妖女翻身的聲響,正在秉燈夜讀的朱平安聞聲微微勾起嘴唇。
應該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