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傳紙條的黃錦對於袁煒的一揮而就,一點也不吃驚,這袁煒素來才思敏捷,以前聖上有時夜半傳出片紙禦征青詞,袁煒總是舉筆立成,而且甚得聖上喜歡。
此時見袁煒一揮而就,黃錦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然後踱步過來觀賞袁煒的大作。
字走龍蛇,蒼勁有力,一氣嗬成,書法非常精湛。文采也好,詩作也是上上之作,堪稱絕佳,隻是好是好,在書法上堪稱大成,在文采可以拍案叫絕,可是卻在胃口上卻無多少衝動,可惜了。
“袁大人有心了。”黃錦不露聲色,向袁煒點了點頭。
得到了黃錦的讚賞,袁煒臉上的傲色更是濃鬱,下巴都抬起四十多度了......
袁煒寫完後,其他人也都開始逐漸動筆,下一個寫完的是李春芳,跟袁煒一樣,李春芳也是經常給嘉靖帝寫青詞,在翰林院這些日子詩作功力更是之上升:
京郊鮮筍趁鰣魚,爛煮春風三月初。
惟有蓴鱸堪漫吃,神仙亦為啖魚回。
相對於袁煒的詩,黃錦在看完李春芳的詩時表情稍豐富一些,不過心裡還是有些惋惜,這詩詞雖說也是貼了點飯味,讓人對魚稍微動了點心,可是卻也是點而已,還是無法讓人胃口大開,可惜啊。
“李大人有心了。”黃錦點了點頭,看不出他的情緒。
在李春芳寫完詩後,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寫完了一首詩,張居正和張四維也都各自寫出了一首詩。
張居正的詩詞也絕對是上上上乘之作:
龍王知魚美,山神覺筍香。
甘釀白玉杯,半酣味尤長。
張四維也沒有辜負他的文采,也是緊隨著張居正寫出了一首上佳之作。
在座的眾位翰林也都基本上落筆寫好了一首佳作,目前沒有落筆的也就隻有朱平安了。朱平安是狀元出身,可是此時卻尚未提筆,眾人不由的將目光都轉向了他身上。
難道說狀元郎初次接到聖上的命題,懵了?
黃錦此刻也將目光放在了朱平安身上。他此次來若說對誰寄予厚望,那便是朱平安了,昨晚就是朱平安在酒桌上的那首詩讓聖上多吃了兩大碗米飯啊。
其實在看到嘉靖帝的小紙條的時候,朱平安第一反應便是在現代看到的那些吃貨創作的食物體詩。昨晚自己那個玩笑之作便是曾經在網上看到的食物體詩之一,話說在現代自己看到這些詩作的時候可是胃口大開的,吃泡麵連老乾媽都省了......比當初看舌尖上的中國更下飯。
不過唯一的問題是,在這個年代不知道能不能接受,而且這可是給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看的。
“狀元郎緣何尚未動筆啊?”黃錦問道。
“敢問黃公。詩作有何限製?”朱平安沒有回答,而是拱手問了黃錦一個問題。
“無他,開胃即可。”黃錦搖了搖頭,然後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無需多慮,想寫什麼就寫什麼即可。”
這是話裡有話啊,不過我喜歡,朱平安微微點了點頭有了主意,如果按照常規的來寫的話,自己文采比不上袁煒、李春芳、張居正他們,而且說實話。看他們的詩作也真的是沒有多大的胃口。
想一想,嘉靖帝食欲不振,食不下飯,目的就是開胃,至於文體什麼的,反正我問過了,黃錦說沒有的;另外,即便文體不好,最多惹來幾聲笑而已,能讓嘉靖帝笑兩聲。好像也不錯哦。
麵子?
咳咳,那玩意值幾個錢,戴著還挺累的。
朱平安想清楚後,便勾起了唇角。帶著玩笑的感覺提起了毛筆,順手在硯台裡飽蘸了墨汁。
一時間眾人全都將目光集中到了朱平安的濃墨欲滴的筆尖上。
提筆帥,落筆穩,可特麼你停在紙上一動不動是幾個意思啊?!眾人看著朱平安提筆、蘸墨、落筆後,就等著看朱平安寫的詩呢,可是在這關鍵時候卻見朱平安將筆落在紙上就沒有下文了。一動也不動,好像熄火了一樣。
怎麼,這是緊張的懵了?
難堪大任,徒有其表,袁煒看向朱平安的目光,不屑的意味更濃了。
“咳咳,叨擾了黃公,冒昧的問一句,今日禦膳房想要給聖上進些什麼吃食,唯恐亂了聖上的飲食安排。”
朱平安的聲音在落筆後半秒左右響起。
張居正聞言,不由多看了朱平安兩眼,心思縝密啊,朱平安考慮的這一點自己怎麼沒有想起來!
其他人也都似乎有同感。
“陛下前些日子齋戒吃素良久,禦膳房想著多做些肉食為聖上補補氣血。”
黃錦看向朱平安的目光讚賞不已,對於朱平安的細心很是滿意,能設身處地的為聖上考慮,而不是單純的抱著完成任務的心態,這樣的臣子才是陛下欣賞的臣子。
哦,多吃肉啊。
朱平安點了點頭,然後手裡的毛筆開始龍鳳鳳舞起來,文不加點,一氣嗬成:
無竹令人俗,無肉使人瘦。
不俗又不瘦,竹筍燜豬肉。
一開始眾人還被朱平安高超的書法給震住了,朱平安的書法可以說冠絕翰林院,可是等朱平安寫完詩,眾人便愕然了。呃,這是打油詩?可是卻比打油詩要高雅幾分。朱平安的這首打油詩化用了蘇軾的那首: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無肉令人瘦,無竹令人俗。從蘇軾這首詩中摘了兩句,可是卻又將其完善添加成了一首詩。
先不管文采怎麼樣,看到這首詩的確讓人有強烈的想要嘗嘗這個不俗又不瘦的竹筍燜豬肉的衝動,很強烈。
不過若是論文采,朱平安這首詩跟袁煒、李春芳他們比都不能比,這也叫詩?!想了這麼久就寫了這麼一首詩......袁煒及數人看向朱平安的目光都帶著不屑。
“其實我比較愛吃,有時候在看古詩的時候,都忍不住想到吃的,然後就試著做了些有意思的句子。差不多就像這樣。”朱平安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就提筆寫給眾人看:
故人西辭黃鶴樓,千裡迢迢買魚頭!
君問歸期未有期,紅燒茄子油燜雞。
曾經滄海難為水,魚香肉絲配雞腿。
相見時難彆亦難,清蒸螃蟹彆放鹽。
朱平安寫完這幾個句子,四周便響起了一片嘩然之聲,伴隨著胡鬨、什麼啊亂來之類小聲的話。如果一開始朱平安那首詩還可以稱為詩的話,後麵寫的這個就完全不能用詩來形容了,說它是打油詩都是抬舉。
君問歸期未有期,紅燒茄子油燜雞......這都是什麼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