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不愧是朱大人,適才玩笑爾。”汪直嗬嗬笑著說道,麵上如沐春風。
“當然,我剛才說隨身帶了一把袖珍火銃,也是玩笑。”朱平安嗬嗬笑了。
“哦?”汪直坐直了身體。
“其實我帶了兩把......”朱平安一臉憨厚的回道,臉上淳樸如村頭二狗子。
汪直又坐了回去,麵上的笑容都快維持不住了。
“開玩笑,我一把也沒帶,我是請汪頭領吃飯共商大事,帶勞什子袖珍火銃做什麼。”
朱平安擺了擺手,嗬嗬笑著說道,一臉的坦誠。
嗬嗬,你猜我信不信?
汪直扯了扯嘴角。
“汪頭領,請用茶,這是聖上禦賜的貢茶,平安不肖,隻得賜了一罐,平日裡我都不舍的喝,今日借汪頭領的光,得以開懷暢飲。”朱平安拎著茶壺給汪直斟茶。
“多謝朱大人,這是禦茶啊,那我可要好好品品。”汪直一聽說是禦茶,不由神情激動了幾分,他可是從來都沒有喝過禦茶啊,有些受寵若驚。
禦茶可是皇上喝的茶,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喝跟皇上一樣的茶
朱平安待自己,甚厚啊。
汪直對朱平安的好感再次+10086,方才的玩笑,也令汪直對朱平安更欣賞。
聰明人嘛!
我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聰明人靠譜,不會乾蠢事,合作起來事半功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汪直喝了一口茶,頓覺唇齒飄香,這醇厚的茶香簡直要衝破自己的天靈蓋,這茶不愧是禦茶啊,跟這茶相比,自己前幾十年喝的茶簡直就是豬草!
閉上眼睛,回味無窮,依稀間,恍若置身青雲端,微風輕輕的吹拂鬢角。
好茶,這一生都沒喝過如此好喝的茶!
不愧是禦茶!
汪直品嘗了一口茶,內心之中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一樣,回味無窮,讚到無以複加。
此時,在主桌外圍桌上坐著的劉大刀,湊到劉大槍跟前,一臉疑惑的耳語問道,“那壺茶不是你從庫房拿的茶葉嗎?什麼時候成禦茶了?那茶葉你說多少錢買的?”
“那茶葉是我從集市上一個老頭的茶攤上隨便買的,一麻袋也不過花了十兩銀子而已。”
劉大槍同樣用旁人不可聞的耳語回道。
“那咋成禦茶了?難不成那個老頭家的茶正好是供給皇上喝的禦茶?趕巧了?”
劉大刀驚疑道。
“拉倒吧,那老頭賣的茶就是普通茶,他家的茶要是供給皇上喝的禦茶,還會到街上擺攤?他們家的銀子早就海了去了。”劉大槍搖頭道。
“那咋成禦茶了?”劉大刀不解。
“公子說它是禦茶,它就是禦茶,你管那麼多乾嘛。”劉大槍聳聳肩。
“你說得對。公子說它是禦茶,他就是禦茶。”劉大刀頓時想通了,連連點頭。
好在他們知道事情重大,說話都是旁人不可聞的耳語,周圍人,尤其是汪直隻能看到他們在耳語,至於他們在耳語什麼,那是萬萬聽不到的。
再看汪直喝了一口“禦茶”回味良久的樣子,兩人都忍不住低下頭憋笑,肩膀晃動。
“不愧是禦茶啊,這一口真是令人回味無窮。”汪直對禦茶讚不絕口。
“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霸業一壺茶。”朱平安再次給汪直斟滿茶。
“朱大人不愧是狀元之才,這句詩真是絕了,不像我,喝了一口也說不出多好了。”
汪直不由讚不絕口。
“汪頭領過獎了,請慢用。”朱平安謙虛的客套了一句,拎著茶壺又給汪直斟滿茶。
“多謝朱大人。”汪直抱拳道謝。
“這禦茶確實好喝,不過,朱大人請我來,不會隻為了請我喝茶吧?”汪直再次喝了一口茶,回味片刻後,放下茶杯,“咱們也該言歸正傳,共商大事了吧?”
“當然。”朱平安點了點頭。
“海峰跟我說,朱大人也想要解除海禁?是不是真的?”汪直直截了當的問道,目光灼灼的看著朱平安。
“當然。”朱平安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當前形勢,海禁已經不合時宜了,對於大明來說,弊大於利,既然弊大於利,當然是解除海禁更好。”
汪直麵無表情,不動聲色,進一步問道,“不知朱大人說海禁不合時宜,弊大於利,可否深入探探海禁有哪些弊端?”
“首當其衝,便是汪頭領你們造成的倭患。”朱平安毫不客氣的指出。
“哦,朱大人是說,倭患是由海禁造成的嗎?可是,難道朱大人不知道,大明之所以海禁,便是因為有倭患,海禁也是為了防治倭患嗎?”
汪直搖了搖頭,反駁道。
“兩者不一樣。大明立國之初,造船和航海術方麵,方國珍、張士誠餘逆擅長也。當時,溫州、台州、處州是方國珍地盤,寧波、紹興、嘉興、蘇州、鬆江、通州、泰州是張士誠的地盤。方國珍和張士誠被我大明太祖擊敗後,餘逆仍然堅持反明,他們盤踞在沿海島嶼,勾結蠻夷海盜,尤其是倭寇,不時對我大明沿海發動恐怖襲擊。當時,我大明初立,國力不足,民生凋敝,物資匱乏,無力出海清繳方、張餘逆,隻能實施海禁,防止人口、物資外流。不過,到了永樂年間,方、張餘逆早就清除了,鄭和下西洋,我大明海軍何其威武雄壯,哪裡還有倭寇之患。”
“今日,海禁導致走私橫行,走私犯勾結倭寇,海禁導致沿海百姓不能靠海赤海,有些小民走投無路,亦勾結倭人,而當今倭國四分五裂,群雄並起,征伐不斷,戰敗者喪失土地,成為浪人,淪為倭寇,戰勝者也需要錢財糧草,亦為倭寇行為,從我大明劫掠錢糧補充血液,如此一來,致使倭寇肆虐。”
“所以說,兩者不同,不可混為一談。”
朱平安緩緩說道。
“朱大人這麼說,也不無道理。市通,則轉倭為商;海禁,則轉商為倭。汪某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其實,汪某但凡有辦法,那是一日也不想做倭寇,我想做的隻是通商。”
汪直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