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況比古田中佐預料中的要糟糕。
本來淩晨一點就能趕到戰場，部隊打打停停，有時候還要專門停下來修路，到淩晨一點鐘硬是隻走了一半。
更重要的是，部隊多了近兩百具屍體和傷員。
具體都是些什麼人古田中佐沒有去統計，不然肯定會有所警覺。
因為這些人中間至少一半是麾下重機槍中隊和迫擊炮中隊的。
“噠噠噠……”
槍聲又在隊伍最前麵響起，這一次古田中佐的眉頭明顯皺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叫道。
“不對勁，這不是普通的偷襲，除了輕機槍，還有重機槍一起射擊。”
“噠噠噠……轟轟轟……”
越來越密的槍聲和突然響起的幾聲爆炸，直接證明了古田中佐的判斷。
在這之前的偷襲中，八路軍都是打了就跑，槍聲很短促。
現在的槍聲已經持續半分鐘，不僅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長官，前麵村子裡有八路軍阻擊部隊！”通訊兵騎馬飛奔過來報告道。
“公路從村子中間穿過，部隊想要繼續前進，隻能拿下村子。”
“對方火力非常猛，還裝備了重機槍和迫擊炮，前鋒部隊猝不及防遭到攻擊，損失慘重，已經退下來了。”
古田中佐冷哼一聲回答：“我們的對手急了！”
“一般的偷襲招數威脅不到我們，沒辦法真正擋住我們，隻能站出來和我們硬抗，正麵阻擊我們。”
“我們已經浪費很多時間了，不能再在這裡耽誤了，命令三四兩個中隊聯合發動攻擊，一戰拿下他們。”
“重機槍中隊，迫擊炮中隊提供火力掩護。”
“告訴兩個中隊長，一路上我們都被這些八路軍追著打，如今報仇的機會到了，我要求他們全殲這些八路軍，給戰死的勇士們報仇，迅速打開突破口，繼續前進。”
“隻要乾掉他們，接下來的急行軍肯定會順利很多。”
“嗨！”
副官兩眼冒光回答。
給重炮大隊當了這麼久警衛部隊，他也非常渴望上戰場。
好不容易碰到這麼一個可以小試身手的機會，肯定不會放過。
緊隨其後補充道：“卑職親自指揮這場進攻，一定把堵在我們前麵的八路軍全部殺光。”
說完，副官就一臉興奮衝向戰場。
一公裡外的一個凸起的小山包上，肖遠趴在地上，舉著望遠鏡，一動不動。
直到鬼子開始調動部隊，整個人才出現一絲動靜，很激動叫道。
“鬼子上當了，步兵大隊剩下兩個中隊，迫擊炮中隊，重機槍中隊，都去對付偵察連了。”
“命令騎兵營做好突擊準備。”
“重炮大隊周圍隻剩下一些補充兵了，他們戰鬥力雖然也很強，但沒有上過戰場，而且沒有裝備重武器。”
“突然遭到攻擊，倉促之間肯定建立不了防線阻擊我們，隻會各自為戰！”
“野戰戰場上，沒有重武器和堅固的防線做支撐，普通步兵的戰鬥力再強也頂不住騎兵突擊。”
說到這兒，肖遠似乎已經看到鬼子被騎兵營屠殺的畫麵，臉上越來越激動。
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後，扭頭身邊突擊隊副隊長問道。
“我們的狙擊手，火力手，還有突擊手有沒有潛伏到位。”
“他們是給騎兵營保駕護航的，有他們存在，騎兵可以用最小代價衝上公路，殺鬼子。”
“特彆是突擊手，除了支援偵察連，減輕偵察連的作戰壓力，還要阻止鬼子炮兵中隊和重機槍中隊回援。”
副隊長趕緊回答：“鬼子趕過來之前就到位了。”
“都潛伏在距離公路不到一百米的單兵掩體內，周圍地形複雜，又有灌木叢掩護，鬼子偵察兵走到跟前都發現不了他們！”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聲很快在村子裡響起，直接把副隊長話打斷。
“鬼子開始進攻了！”肖遠重新舉起望遠鏡看向村子。
八團夾雜了濃濃黑煙的火球已經在村子裡騰起，沿著村口一字排開。
“噠噠噠……”
緊跟著，重機槍也加入戰鬥。
八挺重機槍在村外一字排開，對著村口就摟火，子彈流星一樣，嗖嗖飛向村子。
兩百多鬼子排著散兵線，重機槍和迫擊炮掩護下，浩浩蕩蕩向村子壓過去。
“鬼子這是想一次進攻吃掉我們偵察連，打開突破口啊。”肖遠判斷道。
作為戰鬥總指揮，這時候肯定要為偵察連的生存趕到擔憂。
但肖遠沒有，不僅不緊張，反而越來越興奮。
一旁的副隊長忍不住了，趕緊提醒道：“隊長，我建議騎兵營馬上發動攻擊，減輕偵察連作戰壓力。”
“鬼子的進攻炮火太猛了，而且上來就兩百多精銳一起攻擊，偵察連兵力還不到他們一半，真的硬碰硬撞在一起的話，偵察連肯定不是對手。”
肖遠搖頭拒絕道：“不著急！”
“兩支部隊才剛打起來，騎兵營現在出手的話，鬼子進攻部隊肯定馬上退出戰鬥，然後帶著炮兵和重機槍部隊一起回援重炮大隊。”
“我們突擊隊兵力有限，拚儘全力也隻能攔下炮兵和重機槍部隊。如果這兩百多小鬼子也參加戰鬥，突擊隊全軍覆滅也擋不住他們全力進攻，最後攔不住他們。”
“為了騎兵營能突擊順利，保證他們一擊必勝，戰場上那兩百多鬼子精銳絕對不能回援。”
“隻有偵察連和他們絞殺到一起，才可能拖住他們，沒辦法退出戰鬥。”
“至於偵察連的安危，你儘管放心。”
“偵察連是我們守備團除了突擊隊外戰鬥力最強的一支部隊，裡麵每一個戰士都能稱之為精銳。”
“如果連八門迫擊炮的炮火覆蓋都撐不過去，那精銳二字就白叫了。”
“那兩百多鬼子也不足為慮：他們戰鬥力是強，甚至比偵察連還要高一些。”
“但不要忘了，偵察連雖然是和他們硬碰硬，但並不是打陣地戰，而是我們經常訓練的巷戰，就連地形優勢也在我們這邊！”
“我相信偵察連，不僅可以用巷戰把兩百多鬼子精銳拖在村子裡，還能一點點把他們全部耗光，以少勝多，吃掉他們。”
肖遠的判斷一點沒錯。
從一開始，陳偉就沒打算和日軍打陣地戰。
鬼子要炮有炮，要重機槍有重機槍，和他們打陣地戰那就是送死。
之所以一開始在村口布置那麼強的火力，一共有兩個目的。
一個是鬼子前鋒部隊太狂妄了，執行古田中佐的命令太徹底，一點也不把偵察連的零星偷襲放在眼裡，隻顧悶頭向前急行軍。
這讓陳偉看到一個重創他們的好機會。
集中火力，把前鋒部隊放近了開火，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第二個原因是迷惑日軍，讓他們誤認為自己集中兵力死守村口，正麵阻擊他們。
這樣鬼子的進攻炮火就會集中在村口。
彆看小鬼子現在打得猛，炮彈不要錢一樣，一輪接著一輪砸下來，但實際效果非常差，戰果幾乎為零。
因為日軍前鋒部隊撤退的時候，偵察連集中在村口的部隊也撤了，分散在村子各個角落，準備打巷戰。
兩百多鬼子，殺氣騰騰衝向村子。
本來以為會有一場廝殺等著自己，結果卻大失所望。
用力揮出去的一拳就好像打在棉花上，軟弱無力。
“噠噠噠……”
重機槍掃射聲突然在貫穿整個村子的公路儘頭響起。
夜色籠罩下，鬼子帶隊副隊長看得並不很清楚。但槍口噴出來的火焰特彆耀眼，他看得一清二楚。
“長官，八路軍躲到村子裡麵去了，要不要殺過去！”
“我們的任務是拿下村子，打開增援戰場的突破口，當然要繼續進攻。”副隊長打了雞血一樣重新變得興奮起來。
一個步兵中隊長猶豫了一下提醒道：“要不要聯係後麵的炮兵和重機槍中隊，先讓他們對村子進行炮火覆蓋，然後再進攻。”
如果在平時，這個辦法肯定是最穩妥的，也符合日軍一直以來的作戰風格。
但今天太特殊了，副隊長毫不猶豫拒絕道：“不用了。”
“時間是我們現在第一要考慮的，村子這麼大，我按最低標準算，炮兵轉移陣地，用炮火覆蓋村子，半個小時肯定少不了。而且炮擊過後，我們還要進攻，所有時間加起來一個小時也許都不止。
“直接進攻的話，炮火準備的半個小時就省下了。”
“不過，為了防止發生意外，炮兵還是要參戰。”
“部隊直接進攻，以小隊為單位，分兵消滅村子裡的八路軍。”
“重機槍和迫擊炮馬上趕過來，分兵增援各個小隊，直接增援步兵作戰。”
交火聲很快在村子裡響起，然後傳到肖遠耳朵。
特彆是看到鬼子炮兵中隊和重機槍中隊也進村後，肖遠徹底放鬆下來。
副隊長早就忍不住了，馬上提醒道：“隊長，差不多了吧，鬼子都進村了。”
“成敗在此一舉！”肖遠臉色馬上變得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