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集人手!”
沈煉表麵不動聲色,似不把此事放在心裡,但其內心是激動的,前段時間千戶陸文昭推薦他當副千戶,如果將這件案子拿下,那副千戶的職位就十拿九穩了。
正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作為心腹的殷澄自然會水漲船高,說不定也能升上一級呢,所以他顯得比沈煉還高興。
“兄弟們,出去辦差了。”
隨著殷澄一聲喊,霎時間便從屋內走出二十餘名錦衣衛。
此時已是傍晚,大多數錦衣衛都下工回家了,剩下的錦衣衛都是值班的。
見諸人以至,沈煉先是從他們身上掃過一遍,然後說道:“老齊和小劉看管衛所,其餘人跟我去金陵樓。”
說罷沈煉一馬當先往外走去,殷澄和陳浩緊隨其後,其他人也連忙邁步跟上。
金陵樓是一座開在京城城南的酒樓,地屬明時坊境內,規模算是中等酒樓,憑借著一手好吃的金陵菜在城南算是小有名氣。
當沈煉一行人到達金陵樓時,外麵圍了不少人在看熱鬨,但是當他們看到錦衣衛來了,登時便一哄而散。
“小人五城兵馬司捕快梁煥見過大人!”
沈煉一行人剛要進入金陵樓,卻見他們旁邊走出了三名捕快。
沈煉點了點頭,道:“聽殷澄說是你們通知錦衣衛的?”
“是小人通知的,小人正在街上巡街聽說發生了命案,小人立刻便趕到了此地。”說話的是那位叫做梁煥的捕快,其他二人則老老實實的站在其身後,梁煥臉色緊張,有些忐忑的說道:“當小人來到此地發現死者身份是一名公公後,便想馬上通知錦衣衛,恰好遇到了殷小旗,現場的物品除了那位公公的腰牌,其它的我們沒觸碰過。”
“好了,沒你們的事了,你們離開吧!”沈煉揮了揮手道。
“謝大人!”三人如釋重負,對沈煉鞠躬示意後,便匆匆忙忙離開。
五城兵馬司平時也就負責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像這種牽連到東廠公公的大案他們自然不敢自作主張,隻能由錦衣衛或東廠的番子來接手。
“王軍去鎮撫司請仵作驗屍,其他人跟我一起進去,記住不要破壞現場。”
待五城兵馬司的人走後,沈煉吩咐大家道。
“是,大人!”
眾人齊聲應答,然後便一起進入了金陵樓,沈煉和幾名錦衣衛去檢查死屍,其他人三五成群的搜尋金陵樓的各個房間角落。
陳浩也裝模作樣的看了看現場,郭真被誰殺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要說這郭真和沈煉還真是有些淵源,當年薩爾滸之戰西路軍幾乎全軍覆沒,隻活下來三個人,其中就有郭真、沈煉、還有一個是錦衣衛千戶陸文昭。
後來郭真成了司禮監的秉筆太監,負責營造司,陸文昭則成了錦衣衛千戶,最差的沈煉也成了錦衣衛百戶。
這三人沈煉是最沒有門路的,他最大的靠山也就是陸文昭了。
而陸文昭和郭真則是信王朱由檢的人,朱由檢為了爭奪皇位,安排郭真在督造天啟皇帝的寶船時做下手腳,害的天啟皇帝落水重病,事後怕走露風聲,信王又安排北齋將郭真引至金陵樓讓陸文昭、丁白纓師兄妹殺其滅口,隨後又利用魏忠賢的勢力殺了陸文昭和丁白纓!
直白的說,繡春刀修羅戰場就是由信王朱由檢爭奪皇位開始,到當上皇帝結束,沈煉在其中扮演的隻不過是一隻小蝦米而已!
“大人錢箱是空的,銀子都沒了!”
這時殷澄從賬房來到了沈煉旁邊,陳浩也湊了過去。
“原來是東廠的郭公公,難怪看著眼熟!”
通過腰牌和長相對比沈煉認出了此人正是郭真,沈煉和郭真八年未見,沈煉能認出他更多的還是因為腰牌上的身份。
“大人!”被沈煉安排去鎮撫司衙門的王軍,急急忙忙跑進來金陵樓。
沈煉眉頭微皺,他道:“不是讓你去鎮撫司衙門請仵作來驗屍嗎?”
王軍還未回答,殷澄不耐的打了他一拳,嚷道:“人呢?你倒是說話呀!”
王軍滿腹委屈的道:“回大人的話,恕小的沒用,叫衙門裡值夜的總旗撞見了,他帶了很多人說話就到!”
“你!”殷澄攥住了王軍的衣領,氣急道:“讓他們看到了,這事還能到咱們大人手上嗎?這都半年了才趕上這麼一個大案子!”說著殷澄打了一個嗝,嘴裡傳出了很大的酒氣。
“喝多了?”沈煉冷冷的道。
“我......”殷澄很憋屈的搖了搖頭。
“總旗大人你不能進去!”
就在這時沈煉和陳浩等人聽到有人強闖金陵樓。
“下官總旗淩雲愷見過百戶大人。”
守在門口的錦衣衛沒能擋住來人,片刻的功夫闖門的人就走了進來,當先一人穿著錦衣總旗的服飾,在他身後跟著二三十名錦衣衛,領頭之人倒也懂得尊卑,見到沈煉就連忙打招呼。
這人就是淩雲愷吧?陳浩暗自打量,綠豆眼,鷹隼鼻還彆說長得就是一副反派模樣!
“大人可是明時坊的該管上官?”
淩雲愷很客氣,明時坊畢竟是沈煉的轄區,況且沈煉還比他官高兩級,就算他淩雲愷是魏忠賢的外甥,明麵上也要做到禮讓上官。
“你來的到快!”沈煉冷冷的注視著他,道:“掌櫃的、三個堂倌、兩個火頭全都死了,全部是一刀斃命,賬房裡的銀子也沒了!”
“劫財!”淩雲愷趕忙將沈煉說的話記在了無常簿上。
無常簿是錦衣衛專門配備的,每個錦衣衛都隨身攜帶一本無常簿,將偵緝到的案情細節記錄在簿上。
“還死了位東廠的公公!”沈煉繼續說道。
“郭真公公!”淩雲愷連忙上前檢查,他倒也認識這位司禮監的太監!
檢查完郭真的屍體,淩雲愷向沈煉抱拳說道:“今天是中元節,街麵上的事夠大人忙了,這裡有下官就夠了。”淩雲愷這句話可是肆無忌憚的搶功了!
“都愣著乾嘛,還不乾活?”
淩雲愷不隻是光說不練,他不管沈煉同不同意直接對手下下達了命令。
淩雲愷態度強橫,沈煉也不是好惹的,他怒斥道:“我看誰敢動?”
沈煉的話還是有效果的,淩雲愷的手下立刻停止了行動。
“大人!”淩雲愷頗有些無辜的道。
“淩總旗是要嗆行啊?”沈煉不理會淩雲愷這一套,他淡淡的道:“淩總旗在錦衣衛當差多久了?懂不懂規矩?上官在此有你招呼的份嗎?”
“大人,這案子已經在衙門裡備案了,該當是下官......”淩雲愷的樣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陳浩在心裡默默給他點了一個讚,這貨真是被錦衣衛耽誤了的戲曲演員啊!
“這裡是我的地盤,這案子也是我的,聽清了嗎?”沈煉毫不示弱,兩人針鋒相對。
“聽清了!”官大一級壓死人,更彆說高出兩級,淩雲愷無奈的笑了笑,他選擇了低頭。
“大人還有一個沒死!”一個錦衣衛從金陵樓後院跑來向沈煉彙報。
沈煉看了眼殷澄和陳浩,吩咐道:“殷澄、長青你們二人把此地看好,少一根筷子讓你們好看。”
“是!”陳浩和殷澄應聲道。
沈煉吩咐完,便迅速趕往了後院,淩雲愷看著沈煉的背影,心說整不了你,我還整不了你的手下嗎?於是他將仇怨放在了殷澄和陳浩身上。
“去年城南王恭廠天變死了上萬人,上個月皇上又掉水裡了......”
明時坊的錦衣衛們見沈煉穩穩壓住了淩雲愷,他們看向淩雲愷一夥的人都有些不屑,一個個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裡,說起了街市上流傳的政治話題。
“好了,都不要說了,你們不知道隔牆有耳嗎?”陳浩打斷了他們的話,電影裡殷澄就因為多說了幾句話被淩雲愷抓到把柄逼得自殺了,這幾天陳浩和殷澄相處的不錯打算救一下殷澄。
“關你屁.....”最先說起這個話題的錦衣衛正要開罵,可見說話的是沈煉的堂弟連忙閉上了嘴巴。
其實殷澄也是個聰明人,隻是被沈煉的強勢和酒意蒙蔽了雙眼才胡說八道,聽到陳浩的提醒他立時清醒了過來,淩雲愷對付不了沈煉,可是能隨意揉捏他們,他馬上說道:“都閉嘴,彆亂說話。”
他在明時坊這些校尉裡還是有些威望的,他們果然都不言語了。
“呲啦!”
淩雲愷惱怒的撕掉了無常簿上的一頁紙,他本想記錄殷澄他們說過的話,打擊報複來著,結果被陳浩給終結了。
“說啊,繼續說啊!”淩雲愷來到陳浩殷澄他們身邊,說話的語氣陰測測的。
殷澄他們沒敢跟淩雲愷硬懟都沉默不語,陳浩卻不慣著他,陳浩道:“總旗大人想讓我們說什麼?”
“嘿嘿!”淩雲愷冷笑道:“說王恭廠啊,說皇上落水啊......”
殷澄幾人臉色頓時一凜,一股冷意從心頭升起,若不是陳浩阻止,繼續談論下去肯定會被淩雲愷安一個妄論朝政的罪名,此刻明白過來心裡都對陳浩十分感激。
“哦,我們剛才是說皇上落水了,我們準備去寺廟為皇上祈福,祝願皇上萬壽無疆!”陳浩一臉虔誠的說著,雙手抱拳衝皇宮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是啊,是啊,我們剛剛在商量明天去寺廟給皇上祈福!”殷澄幾人顯然聽懂了陳浩的意思,連忙應和道。
淩雲愷還是不準備輕易放過他們,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們剛才可不是那麼說的!”
“哦,淩總旗您想聽我們怎麼說?您不想聽我們說皇上的好話,難道想聽我們說皇上的壞話不成?”陳浩輕描淡寫的反將了淩雲愷一軍。
“放肆!”淩雲愷驚出一身冷汗,心道差點上了這小子的當,他雖然不怕,但傳揚出去會影響舅舅魏忠賢對他的看法,他忙朝皇宮方向深鞠一躬,向陳浩怒喝道:“淩雲愷對皇上忠心耿耿,對大明忠心耿耿,你不要血口噴人!”
殷澄幾人見淩雲愷又一次吃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沈長青真是不簡單啊,原本他們都是因為沈煉的關係才對陳浩討好和尊重的,現在卻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怎麼回事?”沈煉從後院回到了前廳,見淩雲愷和陳浩發生了爭執,他道:“淩總旗為何還不走?這案子我明時坊百戶所接了。”
淩雲愷臉色難看,被沈煉兄弟二人連番擠兌丟儘了麵子,但是沈煉畢竟是上官不好直接對著乾,最終他咬了咬牙道:“下官告辭。”
說罷頭也不回快步而出,他的手下們也緊隨其後,走至門口時淩雲愷轉身陰冷的看了看沈煉和陳浩他們,好像再說你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看著淩雲愷離去的背影,陳浩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他要殺掉淩雲愷,這人又壞,又有武功,完全符合俠客係統的惡人要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