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幕後之影(1 / 1)

深山,老林。

距雷偉再甩掉顧小軍,已經是過了一夜加挨邊一天的時間。

如今已經是第二天的臨近日暮,雷偉出現在距離蓉城以西二百六十公裡之外的山坳小村。

當時顧小軍出現在雞冠山的山莊,潛入到他麵前,說他走到哪裡,他都能抓到他,雷偉第一反應是“你他嗎的開什麼玩笑”,其次他當時腦海電光火石,認為大概是手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否則隻有可能是自己的司機,然而那個其實身上還背著好些案件,如果不是他的庇護,早不知道要做多少年牢的人沒道理會反叛他。

但無論是不是對方,到那種份上雷偉也不可能再相信。

當時第一時間把身邊兩個女的推向顧小軍,兩個女的還算是張琳訓練有素,頓時八爪魚一樣的把他顧小軍纏了個結實,不光如此,那薄紗一樣的衣服早褪得乾乾淨淨,這麼一糾纏,再加上保安隊的攔截,雷偉奔出了山莊,這次誰都沒有帶上,自己驅車就往山下紮。

順著鄉道省道,往最為偏僻的山嶺走,這些路對於外人來說可能摸不著頭緒,但雷偉卻很熟悉,那些年在附近的縣搞礦藏開發的時候,每一塊有儲藏的山頭彆人看來是窮鄉僻壤,但在他們這樣的人眼裡,那都是金山銀山。

然後他就來到了一處僅隻有自己知道的山村裡,這個村子幾乎廢棄,在這裡等死苟延殘喘的老人,稱這裡為葛村,說是以前茶馬古道從外麵那座山繞了過去,若是往這溝裡偏一點,那村子可就將是多少年風吹雨打不去的風光,而不是現在這幅蕭瑟景象。

雷偉以前來的時候,多少都給村子裡的孤寡老人帶些東西,米麵,藥品,生活日用品,越野車一車車拉進來,這裡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好人,經常做善事,對他是感恩戴德,又大罵他們原來那個山頭搞拆遷的不是個東西,說是他們村下麵有礦,強行征地推了他們的村子,弄得家離子散,年輕人對抗拆遷隊傷的傷,殘的殘,剩下的被趕走,心灰意懶,再也不願意回來。隻剩這些沒有人看顧的孤寡老人,不得已到了葛村這個交通不便的廢村棲身等死。

看顧了幾個老人,有人握著他的手,懇切說小雷,要不是這些年他送藥送吃的,自己恐怕早百八十年就埋在了後山,那些年看到你為我們掉眼淚,你可真是天底下心腸最好的小夥字,擱以前,都能給你蓋座廟子,知道你心善,一輩子好人有好報!說著老人又是抹淚。

雷偉勸慰了老人們一番,走出來,把關機的手機後蓋打開,從兜裡掏出一張新卡,插上去,開機,然後,他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他必須要知道,如今局勢,到了哪一步。

不一會,電話接通,裡麵傳出的是一個中年男聲。

雷偉道,“是我。警察都蹬鼻子上臉,查到我的公司來了,現在還躡著我,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是誰要動我?你都擺不平了?”

電話裡那個男音拖長了聲調,用一種緩慢而陳述的語氣道,“你不要著急……這個事情,是突然爆發的,自下而上推動,是個叫程斌的不知深淺的愣頭青,弄得我也很被動,但我已經在積極尋求解決途徑了啊……”

雷偉壓低了聲音,“我這邊得到的消息,王光華已經在他們手裡了。要是他扛不住……”

那個中年男聲淡淡的出言打斷了,“現在的問題,就是你隻要不被抓到,你不被抓到,那就一切都好說。”

中年男聲停頓一下,聲音已經森嚴起來,“人,是給抓了。今天在他們手裡,明天在他們手裡,但遲早會有不在他們手裡的時候……無論他供出了什麼,屈打成招的供詞,是不足以得到采信的……再者,我還聽說了,王光華身體不太好,又在看守所那種地方,條件差一點,再加上他自己畏罪……什麼事都不好說,對吧?”

雷偉嘴角已經有了笑意,瞳孔凝成了一個圓點,“那麼現在……”

“隻要你不在他們手裡,再把一些小事情尾巴給安排好了,我就有辦法……要知道,民營經濟促進的是產權和自由,推動著社會和經濟的良性發展,任何覬覦企業家財富而采取構陷的方式對待企業家,這是對國家法治和發展的踐踏和破壞啊……”

那個中年男聲慢條斯理,“這之中個彆人蠻橫的濫用職權,打擊報複行為,是一定會進行清算和懲處的,我們的隊伍裡出了這樣的一些人,令人痛心惋惜啊……”

掛了電話。

雷偉搖搖頭,笑了起來,然後,他從手機裡抽出丟了這張卡,又換上了一張新卡,撥打了另一個電話。

……

王立剛剛到辦公室,手機鈴聲作響,他拿出來看了一眼,然後快速接起,聽到裡麵的聲音,臉上就露出了笑意,“‘縱有神龍起滄海,難賦豪情祭烏台……他年若有凱旋日,是我卷土又重來!’雷哥要是這一關能過,往後就是一馬平川!”

雷偉道,“你現在,把我們相關的賬目都給處理一下……錢算不上什麼事兒,那些錢,遲早百倍回來,所以能處理就處理了,最好不要留下任何的痕跡。”

王立剛笑,“這空城計唱的好,不光要唱,還要唱得讓對方腸肝都悔青!”

雷偉沉聲道,“還有,你那邊給我查一下,程斌是個什麼人,背後到底是什麼來龍去脈……”

王立剛道,“我已經在調查了,這個叫程斌的,山海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你琢磨出什麼來沒有?”

雷偉在這邊眯起了眼睛,那兩個關鍵點他哪能忽略,“山海市……姓程的……”

“程飛揚?伏龍?”雷偉臉色猙獰。

王立剛在那頭沉默了一下,又道,“雷哥,說實話吧,路子不太像。”

“我們和伏龍打仗,不光是在蓉城,他們開始有崛起苗頭的時候,我其實就在封堵程飛揚了。這程飛揚商業上麵確實有些野路子,連吳枝山都中了他的招,但說實話,這事兒,不太像是他做的。要知道,如果這個程斌確實和他勾連很深,那麼其實我們在他們勢力範圍,譬如山海市的時候,恐怕就已經能接觸到他這方麵的力量了……事實是,哪怕我們競爭得再狠,程飛揚都沒有這麼做過。”

雷偉沉聲,“你的意思是……”

王立剛雪茄灰叩在了煙灰缸裡,“肯定是有什麼,我們忽略了。”

“到底是什麼,忽略了?嗬……”

雷偉牙齒白森森的亮起來,“那繼續查……查到了,你要告訴我,因為我到時候要親自看著對方的眼睛,讓他瞑目。”

……

掛了電話,王立剛辦公室的鈴聲,驟然響起。

像是疾風驟雨撲麵來。

再次接起電話聽了,王立剛就笑,“剛打電話呢,怎麼,我委托你幫我辦的事情,有沒有好消息了?”

電話那頭一個聲音道,“王立剛,你一個人嗎?”

王立剛道,“你有什麼直接說。”

那頭的人道,“你讓我查的事情,我找了我這邊山海公安局的一個親戚,一線的,知道了一些內幕……這程斌背後,還真是不簡單。”

王立剛皺眉,“怎麼說?”心裡敏銳的覺察到某些不尋常的端倪。

“我那個親戚,去年連環綁架殺人的劉誌國團夥在山海市落網,他也是當案的參與乾警之一,後麵還被記了集體一等功,他透露說,當時劉誌國團夥之所以能夠被一網打儘,那件案子甚至能夠得到破獲,當事人一個大官可以被拯救出來,完全是因為……程斌的,侄兒。”

王立剛愣住了,就像是山重水複之時,一腳踏出,卻已經在懸崖萬丈深淵邊緣的既視感。

心頭像是落針可聞的寂靜。

“怎麼……說?”

“出於保護他的心理,一直以來,這邊都沒有公開,但是那個少年,當時最早撞破劉誌國團夥,然後循著車胎軌跡一路追蹤,給他叔叔報告方位,和劉誌國一夥人周旋,而後,突擊組才找到了那處劉誌國預計的投湖地。”

王立剛持著話筒,但是臉上的肌肉線條,正在漸漸凝結。

震驚全國的六二大案,殺人如麻的劉誌國團夥落網,此事造成的影響,至今還有人津津樂道。

而這個大案當時風暴的核心。少年,破案,追蹤,還有……周旋!?

這他嗎的,是個什麼……

“可以說,程斌,甚至山海市的一套班子,能夠在那場風暴中順利處理下來,得以保全……都得歸功於程斌這個侄兒!那往後程斌在這短短一年,副局長前麵就掛了個常務的頭銜。”

王立剛有些艱澀開口,“他侄兒的名字是……”

副總裁辦門被撞開,是一個最近倒向他的心腹女高層,一臉的驚慌,“王總,警察上門了,說是有些事情要你配合調查!”

話音未落,王立剛就透過洞開的門,看到了那邊出現在過道處的警察,還有貝拓這處辦公層人人的震動表情。

與他門對門吳枝山的辦公室,那個布鞋儒裝的男子,正從那邊看進他的房門來,眼神流露著惋惜和複雜。

而王立剛此時接打的電話,在那個可能石破山崩的答案麵前……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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