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買辦,那就是犧牲國民利益,去滿足國外資本的需求,在這個過程中,為了自身利益,可以不惜對本國產業進行打壓,圍堵,限製本國核心競爭力發展的勢力。
跟柳高這樣的人,是講不了道理的,所以一開始就短兵相接,直來直去,最好。
程燃說完,薑紅芍從那邊走過來,麵對已經臉色鐵青著,幾乎是用儘全力克製住麵容不猙獰爆發的柳高,“我跟我媽通了電話,我會在明天回去,一會我繼續等我小姑的助手過來。所以今天,我不會跟你走。”
柳高陰沉著,看薑紅芍,已經猜到他這個表甥女方才的縝密心思,她方才之所以之前沒有過來,是壓根沒有擔心過程燃。她的不在場,正好可以讓程燃肆無忌憚對他這個名義上的表舅發難,而沒有後顧之憂。
譬如避免若是後麵說起來,她“胳臂肘往外拐”,“或者沒有半點阻止”的普世價值觀指責。然而卻並不影響,他今天在程燃這裡等於是被扇了幾個耳光的事跡傳開。
甚至隻需要她輕描淡寫跟她那位小姑說上一句,柳高保管今天程燃的那些話,會在他所在的圈子裡無人不曉。
威信威望是一種無形的事物,但卻真實的存在於你所在的階層,所在的圈子,所在的社會結構中。方才程燃對他一口一個的煞筆,不亞於一耳光又一耳光的扇在他的臉上,無論這件事情起因,乃至於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他柳高,都將成為彆人私底下取笑的碼料,威望更將是岌岌可危搖搖欲墜。
柳高看著眼前的這一男一女,才知道這兩人壓根就不是表麵上的羔羊,而是兩條會咬人的狼崽子。
柳高陰森著,說實話,他和背後的人的確有提及過怎麼對程飛揚動刀,但眼前這個程燃超出他的預料,甚至把他們可能采取的手段都一語道破甚至存有化解之法有恃無恐。
這個時候如果和程燃口頭較量,那就要準備好承受數以倍計反噬的可能,以他的身份而言,絕對不劃算。
他看向程燃,“好,好得很……”然後同樣陰翳的看薑紅芍,“有人負責你的安全,這是你的要求,我走了。你好自為之。”
他最後欲吃人的凝視程燃,意味著雙方是正式撕破臉皮。
柳高轉身而去之後,那邊應該是薑紅芍小姑安排來接她的出現於廣場西畔的臨時停車區,隻是遠遠站在那裡,給他們時間。
程燃簡短的把和柳高的對話告知了薑紅芍,說的也比較隨意“……然後我就罵他煞筆啊。”
薑紅芍聽到後來漂亮的瞳眸大睜,不由自主握緊拳頭,又舒展開,深吸一口氣微笑,“罵得真是漂亮。他就是大傻逼一個。”
程燃愕然看她,她又眨眨眼表示揭過。
停頓一下,薑紅芍道,“但柳高既然是那些對手的代言人,那就意味著這些商業對手和買辦集團接下來會真的對你家的公司和你爸有不利,你確定準備好了嗎?”
“這是必然會發生的戰爭。之前我有所預料,當然,如果這個戰爭來得晚一點,能夠爭取一些發展的空間自然很好。但是沒有辦法,我爸到美國之行,觸動了一些人的神經,不要看似乎是因為你我和柳高而起,其實這隻是一個因素,當我爸在美國取得進展之後,會威脅到那部分人的根基之後,這場戰爭就必然不可避免了。”
那些事情要發生,說不定已經開始了。
“不說這些了……”程燃看她,“你剛才跟你媽打電話,怎麼樣?”
薑紅芍輕聲道,“我連累小姑被罵了一頓,你知道我媽的,我來美國的真正原因讓她大動肝火……她這個人,會覺得是串通了欺瞞她,我明天回去再跟她解釋。”
“能理解,而且有這個必要,”程燃點點頭,“她必然也是擔心你在這邊會吃虧。”
薑紅芍瞥他一眼,“不就是吃了虧嗎。”
程燃恬不知恥道,“這樣的虧,我就是吃再多,也心甘情願。”
薑紅芍眸眼睜大,像是發現怎麼還有這樣厚顏無恥之徒,她作勢欲打,程燃順帶握住她的手,攬住腰過來抱住了。
又是那樣難離難舍的心情。
良久分開,薑紅芍麵容嬌豔欲滴,“回見。程先生。”
程燃點頭,“回見。薑姑娘。”
詩畫江山。不及青衣紅裳,眉眼無間。
異國下的清風都像是沒有了滋味。
隻空悠悠目送薑紅芍走向那位來接她的陳姐的車輛離開。
……
柳高坐在加長轎車的後排座上麵,前排副駕駛上麵的秘書察言觀色,早看到他臉色陰雲密布,知道今時今日,最好噤聲說話夾著尾巴埋頭做人,否則就要倒血黴,然而沒辦法,手頭上是的確有緊要的事情讓柳高批複。
這個平時在外圍活動頗有手腕,曾經甚至貫徹柳高意誌,把一個走投無路的三產公司老總活生生逼到從十八層縱身躍下,之後還把對方那個算有些姿色女兒收入囊中作為養在外禁臠之一的左右手秘書,把手頭上的資料遞給柳高,“柳總,經緯設備公司我們完成控股,他們那個趙傑成說隻要再三千萬缺口補足,一定能攻克他們的一號車組牽引傳動係統,拍胸脯加老淚縱橫,我看你要是有心欣賞一下這之前倔著骨氣對抗如今膝蓋骨都軟了的這老不死,你隻要要求,他保證能給你跪下叩頭求你網開一麵。”
看完後,柳高把資料丟一邊,陰沉道,“我沒有興趣看他給我磕頭,磕頭值多少錢?我腦子瓦特了?啟動拆分,經緯設備現在的資產,可以核算一下變賣了,我記得捷克有家公司對他們四號項目感興趣,主要肯出高價,這上麵給我掙多一筆……三千萬?我吃飽了撐著放著眼前的錢不掙,拿給他投進去耗時耗力打水漂。趙傑成他要怪,就怪那小雜種,惹得老子今天就要見血衝喜。而他好死不死自己撞槍口!”
回到在華府的辦事中心,關乎於伏龍公司的各項調查情報也出來了,彙總在柳高的手上,同樣也有他所在的那個圈子一些視伏龍眼中釘肉中刺的人手裡。
“不好應付。沒想到真給他們打開局麵,光是那場肯尼迪藝術中心的慈善之夜和上麵所宣布的相關慈善項目,美國人會監督要求伏龍公司履行,他們不履行違背諾言就會引發非常嚴重的後果,調查下來若是因為我們的原因,我們也會吃不了兜著走。”
“他把慈善做得越是風生水起,那麼他程飛揚就越有可能打通更多環節。而這上麵確實是如此,《華盛頓郵報》要專訪他,《時代周刊》也要刊登他,他在上麵確實可以大加發布他的理論,從而產生影響力,那時候再對付他,會很吃力。”
“最重要的是的確商務部放鬆他們的準入了,有些專利互授上麵,他們談判的進程正在加快,正在拿到那些東西……”
交頭接耳,私下會晤,這段時間柳高的奔走和與人的交涉中,和伏龍在國內的競爭者,還有美國的競爭方,都放棄幻想,正視這家公司的麻煩之所在,如果真放任他這麼發展下去,那麼往後確實是如此,不光國內的競爭者,在伏龍恐怖攫取市場的能力麵前,沒有還手之力,而那些世界布局的跨國公司,將很快發現他們一直以來所霸占的領域,將可能麵臨紅海的局麵。
伏龍若是在美國真的如魚得水,如期獲得了他們想獲得的技術支持甚至研發支持,那麼對於這些對手而言,災難就要降臨了。
但其實伏龍的那些對手,明裡暗裡,都在布置行動了,美國政府和政策層麵的戰場裡,兩邊的說客和議員都在發力,以期爭取各自的影響力,推動局勢往有利自身的地方發展。
在程飛揚接受華盛頓郵報采訪,引發正麵效果,眼看著對伏龍就要漸漸突圍之後,柳高再度撥通了那個電話。
在和電話那頭的通話中,柳高說明了眼下美國這邊所麵對伏龍的情況,伏龍已經有不被遏製之勢,他們的遊說能力極其驚人,在飛速的侵蝕相關環節的部分官員和議員。
電話那頭的陸姓男子在沉吟之後,道,“美國的戰場隻是一部分,如果美國的戰場失利,何妨不轉向國內的戰場。你那位表姐手上,不是正焦頭爛額,我們這個時候,送她一份大禮如何……那麼也等同於把發令槍,交給她。”
柳高怔了怔後,旋即露出笑容,道,“你是說,讓我那位表姐,打響這一槍。”
“我相信,她會很樂意。”
柳高微笑起來,“恐怕伏龍怎麼都想不到,最淩厲的一刀,是從自己背後劈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