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社的集成電路設計大賽第一版秦西榛的音樂會讚助橫幅,砸出去的那麼多票疏通關節的威力,也隻掛了大半天,就在科大偃旗息鼓。
事情據說是副校長黃培下午開完一個市會議回到科大,見到條幅,還有那些過路的因為橫幅而三五成簇學生的議論,當即回到辦公室就喊來助理,讓相關部門把橫幅全部撤下。
更放話出去禁止校園內出現這種明顯的和娛樂掛鉤的宣傳行為,實在不像話,好好一所大學,現在儘是對明星歌手的討論,造成惡劣影響的天行社相關社團人員要進行嚴肅批評。
而實際上嚴格的說消息還不僅如此,科大這種作為,就像是原本一個冰山美女,突然寬衣解帶一樣,頓時連周圍大學城都把持不住了,到處都有這事的傳聞。
當時收到消息,校保安隊的人過來撤橫幅,李維和王新博本來在第一線的,一時顯得神經緊張,領著天行社一幫人,眼看著還要據理力爭,產生衝突,老郭還是擋了一下,說讓他們撤,我給程燃打個電話。
和程燃通了電話的老郭把李維等骨乾叫走,任由得保安撤下那目前看來驚動了副校長高層下了鐵令的橫幅。
結果前腳一撤,老郭一乾人等就像是當年打遊擊的土八路一樣,領著一乾人炸碉堡般把第二版的橫幅給抬出來掛上去了。
相比起第一版的劍走偏鋒,第二版就相當正規正矩得多——“祝天行社全校集成電路設計大賽圓滿成功”,也讓保安校務那邊沒得再來拆撤的借口。
看到這備用一版迅速在各主要要道宣傳位迅速補上去的天行社乾事們是一陣發乎內心的驚異,“這居然還做了兩手準備!難道說早預料到了可能會有這樣第一版被撤下的可能,而做了備用計劃。”
這個時候老郭那雙眯著的眼睛就精芒熠熠,淡定的對一乾手下人道,“那是,你不看程燃是什麼人。”
一乾人等那個崇拜之心油然而生啊。天行社幾個坐鎮的,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倒也是,天行社是什麼地方,應是群英薈萃之所嘛。
儘管是不到一天的突擊宣傳時間,這該需要的效果也已經達到了。主要不僅僅是橫幅,該發的宣傳單也早印發了出去,現在那些傳單早通過幾條主乾道的人流,輻射到全校範圍。
先不管秦西榛的音樂會商業宣傳是不是過頭了,但至少天行社才是真正的大出風頭,這不過才創建起來沒兩個月的社團,儼然成為科大耳熟能詳風頭極勁的協會。
於是這個集成電路設計大賽也就越聲名遠播,光有聲名還不如何,關鍵是獎金,頭名兩萬,次名一萬,其他再細分類,根據不同分類也有五千到一千獎金不等,有人初步核算一下,整個大賽活動光獎金費用就高達六七萬之多。這果然還是要拉到人家明星音樂會級彆的讚助才可能搞的起來啊。
但向來任何一個事物開始風頭太猛,大有可能就會迎來反撲,引起科大一位副校長的反感,可不是鬨著玩的。
眼看著發號施令後第一版的橫幅撤了下去,可一天之後第二版橫幅又在主乾道最顯眼位置上拉起來,走過去的副校長黃培感覺自己臉都有些抽搐,他以前是徐州分管教育的副市長出身,當年就以狠抓學校的校風學風建設出名,調任科大副校長後,這股作風也一並帶了過來。
而現在,在看到再掛上去的橫幅上那顯眼的“天行社”名號後,他感覺自己被挑戰了。
然而即便是黃培,天行社新橫幅上麵也找不了茬,讓對方撤回顯然也沒有立場,但這並不代表著沒有其他的渠道。
黃培把學校社團活動過度宣傳,破壞高校學風建設精神的帽子扣了過來,然後跟計科院那邊提出了建議,要求計科院約談天行社社長程燃,給予嚴厲警告,而天行社這個社團的活動,也要取消停辦。
黃培對程燃並不陌生,本身當初新生典禮他就對程燃的觀感並不好,覺得這麼個學生口號到是很大,不太腳踏實地。結果等校助透露這個攪動了科大學風的天行社社長就是當時他看來惹眼的這個學生的時候,黃培就覺得這科大好好的學術聖地,都快搞成明星集會地了。
程燃這麼個有拒絕清北噱頭的狀元入校是明星吧,當時就顯得光環加身,而且科大還在社會上也激起了一陣新聞的漣漪,而這麼個人居然還把歌星音樂會宣傳帶進學校裡,這風頭也出得太過了。
如果說不知道程燃身份,估計黃培對這件事也就到此為止,撤了海報也就算了。然而得知是程燃這麼做的時候,他就覺得是該他這個副校長彰顯存在力的時候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似乎要給科大風氣重新立一立的時候,就正好有程燃這麼一個靶子了。
結果沒過多久計科院的副院長鄧錫華就上門了,對黃培笑了笑表態,“黃校長的指示,計科院這邊我跟張院長,羅院長都已經研究過了,程燃和他那個社團確實有不妥的地方,該批評批評,這個黃校長的意見是中肯的,畢竟不能讓這種風氣延續,但就是那個集成電路設計大賽的活動,畢竟也已經申請過了,各方麵教室,設備都批下來了,而且活動範圍很大,涵蓋全校,在外麵也是有影響力的,這說是個校級活動都可以……活動初衷也是好的嘛,畢竟都是為了展示大學生的專業技能,所以還是讓他們辦下去吧……”
黃培愣住了,他沒想到在他看來本來應該就是一件沒有任何懸念的處置,居然拿給計科院這樣軟釘子頂了回來。
話說得好聽,什麼該批評批評,但整個話裡的意思是什麼,顯然已經很清楚了,也讓黃培看明白了,計科院大有可能並不是要保程燃這麼個學生,而是舍不得這場影響力達到校級的活動。
這讓黃培心頭更是不舒服,還不就是因為看著這麼一場活動的經費嗎。頭名團隊兩萬獎金,其他都是一萬到五千不等,比起這個時候的大學生此類活動千八百塊的獎金,這叫什麼,這叫金錢腐蝕!
若不是因為那個勞什子歌星演唱會,若不是過度商業化,這種活動能夠拿到這樣的讚助?可若是任由這種活動辦下去,那麼科大又成為什麼了,等於是把校風讓渡於商業化?以後所有的學生社團活動都這麼搞一搞,科大是不是成廣告中心了?
“我原則上是不同意過於商業化的運營在我們科大蔓延,但如果你們院上已經協商好了,那就按照你們院上的意見辦吧,活動這些畢竟都是你們批準的。”
聽出黃培明顯的不悅,鄧錫華笑道,“那要不然……還是取消好了……”
鄧錫華雖然是搞學術的,但一年到處開各種會議,和政府打交道,和黃培這樣政界出身的官員相交也是常事,黃培這種個性他也摸得清楚,當然知道對於黃培這種人來說,他該讓自己在什麼時候表現不悅,是有技巧的一件事。
不是說什麼時候都是一團和氣那就叫行政。那其實隻會讓你沒有威信,黃培身為副校長,也會用拿類似這場事件開刀的情況來樹立自己的威信,自古以來,當官如何樹立威信從來就是門學問,什麼時候該發火,什麼時候要禦下,什麼時候爭鋒相對,什麼時候逢場作戲,都有一套淵源流長的智慧。
黃培看了鄧錫華一眼,該擺的“不悅”已經擺出了,而且鄧錫華也“敬了”了他一丈,這個時候當然還是得還對方一尺,“既然你們院上討論過了,那就尊重你們院上的決定。”
……
集成電路設計大賽照常舉行,秦西榛的南州音樂會也開唱在即,但科大裡麵,關於副校長黃培帶來的壓力,還是傳遞了下來。
張靜的寢室中,就聽到了好幾個版本。
柳雯宜說著自己聽來的信息,“據說黃校長當時就要程燃寫檢查的,還打算給他一個通報批評,後麵是計科院把他保了下來……”
郝倩道,“話說回來,程燃搞得動靜也實在太大了吧,而且秦西榛的音樂會呢,他是怎麼跟主辦方說好的……實在也是太誇張了點吧?”她們女生寢室的桌子上,就擺著天行社的宣傳單,印刷得也不是大學生活動那種劣質紙張,而簡直是下了血本的銅版紙,確實是那種商家的高端宣傳單,所以可想而知,確實是商業化氣息太濃了。
但這種傳單帶來的好處就是,一切都顯得很正規,宣傳效果也很好。這不然,科大裡麵對秦西榛音樂會的議論怎麼會高漲一波呢。
“所以了……”柳雯宜道,“程燃還真是很特彆。我跟我朋友說科大他的這些事情,我那些其他學校的朋友都說自己學校裡就沒碰上過這種人這種事,但說實話話,先前他沒來的時候,我們科大不也是很正常的麼……結果他來了之後,咱們的靜靜就首先不正常了!”
張靜這時候剛洗了澡,頭發還沒乾透的垂在胸前,帶著出浴的清麗氣息,瞪了寢室裡起哄的人一眼,沒聲好氣,“你們真的是……我哪裡不正常?”
睡在隔壁上鋪穿著星星睡衣的女生張瀾頭從上埋下來道,“你以前每三天才去一趟二食堂的健身房,現在每天都去練,昨天我路過看到你那小腰肢的,連我是個女生都恨不得上去掐一把!”
左側的郝倩不動聲色道,“你往回除了校園主持,都是素麵朝天,但現在每天都要化淡妝,描眼線。”
柳雯宜從桌上下來,“往回你每天都會早上七點半出門,提前到教室早自習,沒課就直接去自習,現在每天晚四十分鐘,而且都會路過那條化學樓小路。”
“下午飯點以前都會一起吃飯,現在你要不減肥不吃飯,要不然就在桔園旁邊那個鐵籠子網球場打球,隻要回寢室路過的回頭率都挺高,你是不是在等誰的看見?”
一連串,一條條。
張靜略顯性感的嘴唇微微翕張,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那些染滿明媚春光最好的年華裡,似乎都曾有過這樣,希望對誰紅袖染紅妝,紅繩結發梢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