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聽到何家委托了蔡弼幫著竇家去濟寧侯府拿她定親的信物時,非常的驚訝。[]
按理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何家就算是不願意放手也應該保持沉默才是,為什麼會冒著名譽受損的危險幫竇家出麵呢?他們是看中了自己還是看中了竇世樞?或者,何文道和竇世樞已經達成了什麼協議,急需這樁婚事做掩護?畢竟在上一世,竇世樞是得到了何文道的支持才進的內閣。
她大膽地假設:“會不會是何煜和他的大哥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陳曲水眼睛一凝,肅然道:“您彆說,要是真得如此,那這件事就解釋得通了。”
何文道知道自己死後何煜不可能得到家族的鼎力支持,正好他又看中了竇昭,何文道索把這個最寵愛的幼子托付給竇世樞,然後力挺竇世樞入閣,而對於何文道來說,不過是在閣老之爭中提早表麵了態度,雖有風險,但卻不足以動搖根本,又解決了幾個孩子之間的矛盾,可謂是一舉數得。
他擔心道:“隻怕這件事會有麻煩。”
“哪件事能沒有麻煩?”竇昭樂觀地笑道,神色輕鬆,“我們向朝著這個方向把何家的事打聽清楚了再說。再就是魏家那邊,也要派個人盯著。蔡弼這個人……”她很想說“我是知道的”,但考慮到她現在的身份,她語氣頓了頓,這才道,“我好像聽說他的口才非常了得,就怕何、竇兩家寧願補償魏家也要拿回信物。魏家的大姑奶奶比較勢利,我們要防著她一手才是。”
陳曲水沒有疑心。
竇昭胸有溝壑,事關她的終身大事,她想辦法打聽到魏家的情況這很正常。
“我這就去安排。”陳曲水做事雷厲風行。讓竇昭非常的欣賞。
她喊住了陳曲水,道:“紀家那邊可有什麼消息?”
竇昭沒有把紀詠那句“看在我們是親戚的份上,這次我就幫幫你”的話告訴陳曲水。[]她下意識地認為這句話太荒唐,就是自己說出來陳曲水恐怕也不會相信,或者是隻把它當成熱血少年的一時衝動。
陳曲水道:“暫時還沒有什麼消息。”心裡卻琢磨著自己要不要親自去趟親都。
何家的事要不是四小姐看出了點什麼,隻怕他們到現在還摸不著邊,更不要說有所發展了。
每當這個時候,陳曲水就深深地感覺到沒有人手的痛苦。
他正要和竇昭商量,素心表情有些怪異地走了進來:“四小姐。有兩位公子自稱有事路過真定縣,特來拜會七老爺。其中一位公子自稱姓魏,是濟寧侯府的世子爺,另一位自稱姓汪,是廷安侯府的四爺……”
魏廷瑜和汪清海!
竇昭睜大了眼睛。
陳曲水也被嚇了一大跳。看了一眼有些發呆的竇昭一眼,急急地道:“人在哪裡?他不知道七爺在京都嗎?”
“我們說了,”素心的表情越發的怪異了,“可魏公子說,若是七老爺不在家,合計家中哪位長輩都可以。他隻是過來問個安而已……”素心也猜到了魏公子的身份,她躊躇道,“您看,要不要請崔姨奶奶出麵幫著招待招待?”
怎麼把他給招過來了?
她就知道。如果他們之間的婚事若是風平波靜則罷,若是鬨出點什麼熱鬨來,第一個跳出來瞧熱鬨的就有可能是魏廷瑜!
“不用了。”以她對魏廷瑜的了解,他要是看不到自己,肯定會想辦法賴在魏家不走的,與其到時候讓魏廷瑜鬨出什麼笑話來。還不如由她出麵打發了魏廷瑜。竇昭吩咐素心,“你請兩位公子到花廳裡坐,我換件衣裳就過去。”
“這不大好吧?”陳曲水婉轉地道,“家裡的庶務不全由三老爺打點嗎?我看不如請了三老爺過來陪客。”
不管怎麼說,這位濟寧侯世子爺也有可能成為竇昭的丈夫,他就不能讓竇昭在魏廷瑜麵前壞了形象。(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竇昭知道陳曲水在想什麼。
她根本不在乎。
魏廷瑜就算是瞧不起她,隻要她願意,就有辦法嫁給他。他就是再看重自己,隻要她不願意,就能把這樁婚事攪黃了。
她對他比對任何人都有把握。
魏廷瑜根本就不是問題!
但她不想表現太明顯,引起彆人的懷疑。
“那就請陳先生陪我去見見客人吧!”竇昭道,“他若是沒什麼事,請陳先生作陪,設宴款待他們一番,送上若乾程儀,把人送走就行了。若是有什麼事,還請陳先生領了他們去三伯父那裡,讓他們和三伯父商量去。”
這樣也行!
總比讓崔姨奶奶出麵的好。
就怕她老人家像相孫女婿似的,越看越滿意,最後把四小姐糊裡糊塗地嫁了——四小姐的婚事,這兩年都快成崔姨***心病了。她老人家昨天還跟屋他那裡去,問四小姐到底嫁給何家還好是嫁給魏家好。
“四小姐既然不嫌棄老朽人寒酸,老朽就陪四小姐走一趟吧!”陳曲水謙虛道,和竇昭去了花廳。
魏廷瑜正和汪清海打量著花廳裡的陳設。
“看見沒有?”汪清海用手肘拐了拐身邊的魏廷瑜,指著長案上插著迎春花的天青色花觚道,“是汝瓶。”又指了多寶閣格子上放著的一對通體潔白無暇的珊瑚盆景,“有兩尺高。隻怕京都的玉寶軒也沒有這樣好品相的珊瑚……你嶽家可真有錢啊!”
“胡說些什麼?”魏廷瑜正盯著花廳外的那幾叢株子看,除了他認識的紫竹、方竹,斑竹、楠竹之外,還有好幾種竹子他聞所未聞,聽了汪海清的話。他轉過頭來,想到竇家派人去向他家討要當年的訂親信物,狼狽地道,“我們還是小時候見過。人家認不認識我還兩說呢!”
汪海清就打趣他:“哎喲,還是青梅竹馬的……”
陳曲水見這兩個少年都長得一表人才,行為舉止這卻樣的輕挑。心裡很是失望,輕輕地咳了一聲。
兩人不由端容回頭。
就看見一個穿著青布長袍的清瘦老者陪著個身材高挑的少女走了進來。
那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肌膚勝雪,長眉入鬢,一雙眼睛寒星般熠熠生輝,透著胸有成竹的自信從容,把兩個見慣了溫柔鄉裡柔弱美人的魏廷瑜和汪海清看得兩眼發直。汪海清更是在魏廷瑜羨慕地道:“真漂亮啊……你走狗屎運了,還不快把人娶回家……千萬彆把那玉佩還給了竇家……”
魏廷瑜身子一抖,清醒了過來似的。
他急急地朝著竇昭作揖行禮,道:“在下魏廷瑜,我們小時候見過一麵。不知道竇家妹妹還記得我不?我有事路過真定,特意前來拜訪。既然長輩們都不在家,那我就打攏了。來日再給看望竇家妹妹。”說著,推搡著汪海清就要走。
汪海清和陳曲水都被魏廷瑜突如其來的舉止弄得摸頭不知腦。
陳曲水瞥了一眼表情依舊很平靜的竇昭。
汪海清卻是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他隻得匆匆地朝著竇昭行了個禮,跟著魏廷瑜出了花廳。
陳曲水望著汪海清歪歪斜斜的背影,很是不滿。
“四小姐,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位汪四爺舉止輕挑。談吐粗俗,絕非什麼沉穩持重之輩。”他不好評價魏廷瑜,隻好說汪海清,“把當年訂親的信物從魏家拿回來也好。”
竇昭卻是早就習慣了魏廷瑜的冒失。
她在想魏廷瑜。
這是她重生後第一次見到魏廷瑜。
她還以為自己此生再也不會見到這個人了。
相比她刻印中的魏廷瑜,他還是個麵帶稚氣的少年,她很難把他和那個英俊的中年男子聯係起來。
她還沉浸在再見麵的震驚中。說話話來有些漫不經心:“您放心好了,我要是想把信物拿回來,多的是辦法。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過些日子再說吧。”
陳曲水卻覺得事情不像竇昭說的這樣簡單。
竇昭好像對魏廷瑜有種彆樣的情愫……好像特彆的包容,特彆的忍耐似的。
他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但更明白此時不是和竇昭說這的時候。
陳曲水選擇了徐徐圖之。
他笑道:“這樣也好。我們先解決了何家的事再說。魏家人口簡單,總比何家要容易對付得多。”
竇昭點頭。
她也是這麼認為的。
什麼事情和政治掛勾,就會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魏家是閒散的公卿,沒這個資格,也不敢參與其中。
而魏廷瑜和汪海清一走出竇家的大門汪海清就拽住了魏廷瑜:“說來看看竇家小姐有什麼能耐讓何家不要名聲也要娶進門的是你,見到人一聲不吭地跑了出來的也是你,你到底要乾什麼?你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交待,你以後休想我陪你出門!”
魏廷瑜朝四周看了看,見竇家的門子都坐在門後說閒話,巷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行人,他這才拉著汪海清朝前走了兩步,低聲道:“我姐姐說,如果何家願意幫我姐夫早點得到世子之位,她就同意將玉佩還給何家。何家已經答應了……就是不知道這件事成了沒有……我姐姐說,朝廷的封誥下來,她就將玉佩還給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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