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護衛看著,突然萌生股自隻是不是跟錯主子的感覺。
還好宋宜春發了一通脾氣之後終於恢複了一點理智,他吩咐護衛:“給我準備車馬,我親自去找顧玉。”
護衛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又有不明情況的丫鬟進來稟道:“國公爺,大老爺、三老爺、四老爺和幾位少爺都過來了………。”
宋宜春順手一個茶盅砸了過去,丫鬟頭被砸的懵在那裡,動都不敢動一下,直到宋宜春走近了,那丫鬟才眼中泛起淚水,匆匆去給等在huā廳的宋茂春等報信。
宋逢春忙把身邊服侍的丫鬟都趕了出去,湊到宋茂春的身邊低聲道:“大哥,您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宋茂春看了兩個兒了宋欽和宋鐸一眼。
長子板著個臉,次子的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他知道宋宜春的意思。
將宋墨逐出宋家的理由根本就不充分,昨天晚上宋宜春把他們找去不是商量他們,而是讓他們在開祠堂的時候統一說法,不要出什麼紕漏。老三和老四家的孩子都還小,沒有資格參加這種事,隻有自己的兩個兒子年紀相當。他的責任非常重大了,得讓自己的兩個兒子不要亂說話。誰知道他把事情的經過一說,兩個兒子都竭力反對,大兒子的意思是他們不應該參與到這件事裡來:“……,雖然不知道二叔父為什麼要這樣做,但他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天賜又沒有做錯什麼,我們也不能這樣亂說話。”二兒子的態度則更明顯:“這事是二叔父做得不對,您當時就應該勸勸大伯父的。”以對於他好說歹說,最後拿出了做父親的威嚴,這才把宋欽和宋鐸〖鎮〗壓下去,卻對兩兄弟在開祠堂的事上是否能按照自己的意願支持宋宜春沒有半點的把握。
聽說宋宜春急急出了府他不由的鬆了口氣,回答起宋逢春的語氣也就不像宋逢春那樣透著幾分緊張了。
“多半是天賜事出了什麼意外。”他低聲道,“我們得派個人去打聽打聽才是。”
宋茂春說這話的時候,宋同春湊了過來,他聞言立刻道:“大哥我去看看。”
宋同春因是老幺又因自己和宋宜春是一個祖父的,總覺得自己和宋宜春關係比彆人都要好,在英國公府有點大大咧咧的。
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有人主動出麵,宋茂春和宋逢春自然是樂見其成。
幾個人在huā廳裡焦急的等消息。
門外傳來一陣喧囂聲。
這種情況一點小小的動靜都會讓人風聲鶴噥,何況這陣喧器聲越來越大,好像直朝上房而去。
宋茂春和宋逢春麵麵相覷,不約而同地跑出了huā廳。
他們看見麵色蒼白如雪的宋墨正神色凜冽地帶著群護衛模樣的人穿過正院進了垂huā門。
“天賜!”宋茂春的臉色一下子比宋墨還要蒼白,“國公爺不是說宋墨已經被他綁了起來嗎?”他神色慘淡。
“出了什麼事宋逢春道,神色惶恐。
緊隨其後的宋欽和宋鐸也臉色凝重,宋鐸更是道:“難道天賜要去找二叔父算賬?”
宋欽一聽急了起來:“我去看看一一不能讓天賜和二叔父起衝突否則一個忤逆就足以將他逐出家門。”
宋鐸連連點頭,道:“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這是你們能管的事嗎?”宋茂春忙上前阻擋,兩個兒子已經拔腿朝垂huā門跑去。
宋茂春一跺腳,也跟了上去。
宋逢春想了想,跟了上去。
幾個人卻被攔在了垂huā門前。
“世子爺說了,家裡來了盜賊”四個跟著宋墨一起進來的彪形大漢守在門口,刀已出鞘,“為了不傷及無辜所有的人不得入垂huā門。”
太平盛世,朗朗乾坤皇城根下,竟然有盜賊跑到一等世襲英國公府來偷東西,說出來誰會相信?
這就如宋墨**婢女一樣經不起推敲。
宋茂春等人的表情都變得怪異起來。
上房傳來一陣刺耳的兵器撞擊聲,其中還夾雜著幾聲慘叫和慌亂的喊叫:“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跑到英國公府的內院來殺人……”
殺人!
事情發展到了殺人的地步,宋茂春等人不由兩腿一軟,驚惶不安地尋思著是不是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一個極其粗暴的聲音像驚雷在他們的耳邊炸開:“你他媽的,老子正想問你是誰呢?你倒問起老子來了。那你就給老子聽好了,老子是英國公府世子爺麾下的護衛,奉世子爺之奉,前來擒賊。你說你是英國公府的護衛,我們世子爺怎麼不認識你?你還敢冒充英國公的護衛,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聲音響過,宋茂春就看見守在垂huā門前的一個護衛咧著嘴無聲地笑了笑。
他一個哆嗦,拉著兩個兒子就往外走:“這不關我們的事,不關我們的事!我們回去,快回去!”
宋欽和宋鐸再也沒有和父親堅持的勇氣,趄趄趔趔地被宋茂春拉著離開了垂huā門。
宋逢春和宋同春哪裡還敢停留,慌不擇路地跟著宋茂春父子離開了宋家。
而此刻,垂huā門內一片恐慌。
偏僻的牆角、假山的洞塢、美人倚的下麵……,都躲著瑟瑟發抖的仆婦們,宋宜春留下來的護衛除了幾個身手特彆的好的還在負隅頑抗想衝出重圍之外,其他的不是跪在地上高舉著佩刀喊著“饒命。”就是一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惶然驚懼地嚷著“我們不是盜賊,我們真是英國公府的護衛。”正在和宋墨護衛交手的常待衛更是駭然地道“你們到底是誰?!怎麼使的是鴛鴦刀?”
鴛鴦刀是定國公為了對付那些流竄上岸的倭寇而創的。
圍攻常護衛的人嘿嘿地笑,下手更狠了。
宋墨對周遭的紛亂視而不見,徑直走進了上院靠著最東邊的一間後罩房。
夏縫忙作揖讓開。
宋墨一眼就看見了屋子正中那具被打得已經認不出麵目的屍體。
陳禮…
他頓時眼角濕潤,雙腿像被灌了鉛似的,身子頓了頓,才慢慢地走了過去。
“陳桃!”宋墨緩緩地蹲了下去握住了陳桃已經僵硬的手是,眼角落下了一滴淚。
夏鏈看著不忍地彆過臉去,半晌才回過頭來,低聲勸著宋墨:“世子爺,您節哀順變!”
他是那次隨著宋墨前往真定的護衛之一這次他隨宋墨去了遼東因為宋墨急著趕回來,餘簡身手比他好,隨著宋墨一起回了京都,他則領護衛緊隨其後。就在離京都不到五十裡的時候他遇到了手執宋墨手書的陳曉凡……
宋墨沉默地望著陳桃,輕聲地道問:“找到餘簡了嗎?”
“找到了!”夏隨的聲音裡帶著幾分遲疑,還有無法掩飾的悲愴“不過,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
宋墨站了起來,眼中已沒有了淚水,隻有一點點無處可去的水份殘留在了他的麵頰,沒有了溫度。
他柔聲道:“都殺了吧!”
夏縫一怔,道:“都,都殺了?”
宋墨點了點頭,閒庭信步般從容地朝關押著上房的丫鬟、媳婦、婆子的廂房走去。
“家裡來了賊嘛”他淡淡地道“失手殺死了幾個人這也是常事。”
夏鏈低頭恭聲應“是”。
上院傳來一陣淒慘的叫聲。
宋墨推開廂房門,丫鬟、媳婦和那些婆子都哭著朝宋墨湧過來:“世子爺,您可回來了!”
“世子爺救命啊!”
“世子爺,你可回來了?”
卻被守在廂房裡的護衛把她們攔在了離宋墨十步的距離。
宋墨掃了廂房一眼。
都是些三流和不入等的丫鬟、婆子母親身邊服侍的謝嬤嬤和幾個大丫鬟都在。
照宋墨的吩咐,一進上房就控製住了這個關押著仆婦的廂房的護衛之一立刻上前稟道:“世子爺,夫人病逝之後,沒幾天謝嬤嬤也睡了,被國公爺送去了田莊休養。夫人身邊的四個大丫鬟,梅蕊在夫人死後撞柱而亡,杏芳、竹君、染墨幾個前兩天被國公爺叫去後就沒再看見……”
宋墨低垂著眼睛,半晌才吩咐那護衛:“派個人去把謝嬤嬤接回來。”
也許,已經晚了,但有一線希望,他就不會放棄。
他走出廂房,有護衛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世子爺,我們在頤誌堂發現了兩個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小廝,他們一個叫武夷,一個叫鬆蘿,說有要緊的事要稟告您,我讓人把武夷帶過來了。”
父親既然要對待他,肯定不會放過頜誌堂的眾人,何況這兩人是服侍陳曲水的。陳曲水不見了,兩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聽說兩人還活著,宋墨心裡有些ji動,忙點了點頭。
武夷是被人扶過來的。
“公子!”他哭喪著臉,看了看周圍的的人。
嚴先生交待過,陳先生的事不除了他和世子爺,不能跟第三個人說。
他謹記著嚴先生的囑咐。
宋墨單獨見了他。
“陳先生不見了!”武夷急得快哭了“那天快下午百時,陳先生說要在院子裡走走,鬆蘿在屋裡收拾東西,我象往常一樣站在台階上看著,不曾想一眨眼,陳先生就不見了。我和鬆蘿找了大半夜都沒有找到…”他說著,跪下了下去“世子爺…”哭了起來宋墨不由微微一笑,道:“不見了就不見了吧!倒你們兩人,誠心可嘉,下去好好養傷吧!”
他柔和的聲音不禁讓武夷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陳先生不見了,世子爺好像很高興似的!
難道之前他們都想錯了?
陳先生是世子爺的對頭,雖然被世子爺捉了回來,但一直不願屈服於世子爺,世子爺也拿他沒有辦法。這次府裡大亂,他逃了出去,世子爺正好找了個台階下?
武夷摸不清頭腦,混混沌沌地跟著護衛退了下去。
宋墨額頭沁出細細的汗。
他從懷裡掏出個很普通的、像走江湖賣大力藥丸的瓷藥瓶,從裡麵倒出鮮紅如血、有顆蓮子米大小丸子,吩咐身邊的人:“給我倒杯水來。”
護衛不明所以地倒了杯水來。
宋墨服下藥丸,感覺人好多了。
走進來的夏鏈看到,臉色大變,疾步上前,憂心忡忡地道:“世子爺,您要不要歇歇?”
“不用!”宋墨揮了揮手,淡然地道“那些護衛,都清理乾淨了?”
“有幾個逃了出去……”夏鏈愧疚地低下了頭“我已經派人了人去追……”
“不用了!”宋墨笑道“我們總得給我父親留幾個使喚的人吧?”然後道“把屍體都給我堆在正院的中間,我們在頤誌堂等我父親!”說這話的時候,他撣了撣衣襟,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