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眼疾手快,搶在他前麵,一掌拍在石千山胸口,啪的一聲,石千山胸骨碎裂,身子猛地一挺,兩眼凸出,隨即口鼻中咕嘟嘟冒出血沫,往後躺倒,沒了氣息。死。
“嗯?”孟超然看了看他,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歎息了一聲。
“師父,還是弟子來下手的好。他平日裡欺壓我們很久了,今日也正好出氣。”楚陽平淡的道。
孟超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肩膀,欲言又止,終於什麼話也沒說,就走了出去。
親手殺死自己培養了八年的弟子,以孟超然的性格,他殺了之後,恐怕會耿耿於懷。但楚陽下手,就不一樣。雖然同樣是死在他麵前,但終究不是自己下手,那種感覺就會淡很多。
楚陽的心意,孟超然豈能不明白?
楚陽也歎了口氣,看看著床上石千山的屍體,忍不住恨恨地道:“死得這麼痛快,真的是便宜了你。”這話沒說錯,若不是孟超然突然過來,以楚陽的手段,會合那積累了兩世的怨毒,絕對會整得石千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陽也終於明白,孟超然為何會給自己取名字叫做楚陽。一來因為那個玉佩上的“楚”字,二來便是因為夜初晨的“初”字。楚陽,諧音豈不就是早晨的太陽?
而“初晨”,豈不是與自己的名字的含義差不多?
而談曇的“曇”字,豈不正是“曇花一現”?那是孟超然在感歎自己愛情的短暫麼?
楚陽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師傅的心中,是多麼苦。人生最難受的事情,便是“生離死彆”。而這四個字之中,“生離”又在前麵,便說明,“生離”要比“死彆”更難受得多。
“死彆”,難受一時。但“生離”,卻是難受一生。隻要活著,這份難受這份折磨就永不斷絕!
“夜初晨……”楚陽默默地念著,凝神靜靜地看著孟超然走出去的方向,在心中道:“師父,我記住了這個名字。”
轉過頭看著石千山睜大著眼睛的屍身,楚陽默然半晌,從心中泛起一股複雜的情緒。他終於切切實實的感受到:自己,真的改變了一些人生的軌跡!
前世石千山本應該活到四年後的,但自己重生不到一個月,石千山就這麼死在了自己的手裡……
楚陽沉默了一會,用棉被裹起屍體,慢慢的走了出去。等處理完回來居然意外的發現,談曇居然在這段時間裡又做了一桌飯菜,擺在了桌上,熱氣騰騰。
更意外的是,孟超然也沒有消失,隻是靜靜地坐在首位,似乎在等著自己。一切就如往日一般無二。
談曇見楚陽進來,眉毛抖了兩下,搓了搓手,有些忐忑的問道:“那……大師兄……額,石千山他?”
“死了。被我殺了。”楚陽淡淡地道,然後坐了下來。談曇嗯了一聲,垂下頭去,突然感覺食欲全無。剛才他也聽見了石千山的話,心中也是覺得石千山死有餘辜,但不知怎地,心裡還是有一股淡淡的悲傷之意。畢竟相處了這麼多年,而談曇在此之前也沒有發現石千山的真麵目。
孟超然沉默了一下,提起筷子,說道:“吃飯。”神情平靜,似乎這件事從沒有發生過,這紫竹園從來沒有沒有過石千山這麼個人。
三人沉默著。席間氣氛,沉悶至極。
楚陽也沒有說話,師父孟超然這個時候根本不需要什麼安慰。他縱然有些心傷縱然感覺不值,但用不了幾天他自己就能調整。但唯獨是石千山最後的竭斯底裡,勾起了孟超然的情傷,這內心的波瀾恐怕要持續好長時間了……
孟超然吃完,看到楚陽居然也狼吞虎咽的吃飽了,不由得挑了挑眉毛,道:“楚陽,這是你第一次殺人吧?我記得,你之前連一隻雞沒有殺過。”
楚陽一怔,道:“是。”這才想起來自己在殺人後表現得太平靜了。落在孟超然這樣的老江湖眼中,無疑是一件很驚奇的事情。
雖然是武者,但不管是多麼惡貫滿盈的魔頭,他在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總會有些反常。但現在的楚陽第一次殺人就殺了一個朝夕共處了八年的大師兄,居然連食欲也沒有任何影響!
豈能不令人奇怪?
“你的心理素質,倒像是一個天生的殺手。”孟超然淡淡的笑了笑,道。說完突然想起了烏雲涼的那個提議,在心中首次認同了楚陽去做那危險的任務的可能。
這樣冷靜甚至接近冷酷的定力,去做那件事情,絕對不虞會露出馬腳。但孟超然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心情矛盾的很。
那是機遇,但同樣也是一條九死一生的路!
“天生的殺手……”楚陽心中苦笑一聲,心道,我雖然是今生第一次殺人,但我上一世卻已經超度了數萬亡魂,不冷靜行麼?早麻木了!殺一個人,其實還真不如殺一隻雞給自己的觸動大……
“石千山死有餘辜,弟子殺他,天經地義,毫無壓力,而且很爽。”楚陽認真地道。
孟超然看著他,突然微微的笑了起來,道:“很好!”就不再說話。
匆匆三天過去,這天晚上,楚陽一個人坐在紫竹林深處,感應著天地氣機,他有預感,今天,應該能突破武士!
自從那天殺了石千山,心底的戾氣被引發,楚陽就一直覺得丹田氣海波動的厲害,似乎有一種嗜血的情緒在蘇醒,在掙紮咆哮。
這是前世修煉無情劍道留在自己靈魂之中的暴戾!楚陽費儘了老大功夫,才將這種情緒壓下去,繼續平靜修煉。但從那刻開始,體內的真氣元力突然翻湧起來。隱隱然似乎要突破什麼桎梏!
楚陽眯著眼睛,小心操控著體內的氣旋,在丹田中溫養,盤旋,那小小的九劫劍似乎成了一個核心,氣旋在丹田中圍繞九劫劍盤旋九周,便如閃電破空一般衝出丹田,衝進經脈,以一股銳氣,在經脈中穿行!
逐步上頂,在經脈中穿行九周天之後,已經形成了一股浩蕩的勁流,楚陽心念一動,勁流脫離了武徒的循環渠道,悍然持續上衝,衝上武士軌道瓶頸!
轟!
楚陽隻感覺自己自己身體內部猛然響起了一聲雷震一般的巨響,身體劇震了一下,噗的一聲,口中噴出一股鮮血,鼻孔中噴出兩道血絲;臉色一陣豔紅。
但那浩蕩的勁流卻已經衝破了瓶頸,在新開辟的經脈線路之中一點點衝鋒前行。楚陽小心翼翼的控製著,突破之後在新的經脈第一遍運行功力,必須謹慎。否則,便會有損傷。這種損傷在無形中,卻可以製約一個人未來的成就!
如同過獨木橋,引導著氣流穿行一周天,楚陽已經渾身出了一身大汗。但他沒有鬆懈,繼續運行。
一周,兩周……九周天!
循環完畢,楚陽猛地吐出了一口氣,隻感覺渾身沒有了半點力量,卻又感覺整個身體如同浸在溫水中一般舒適。
他吐出的那口氣,縱然在漆黑的深夜裡,竟然也現出黑亮色,在麵前一閃,隨即飄散在空中。
紫竹林隱秘處,孟超然身軀挺立,紋絲不動,身上已經掛滿了霜痕,正在全神貫注為弟子護法。
楚陽突破的那一刻,孟超然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終於成了!楚陽的修行之路,又進一步。
“洗經!?”孟超然隨即愣住,看著楚陽吐出的那一口漆黑發亮的詭異氣體,眼睛不由自主的瞪大,脫口驚呼出聲,這,這是經脈雜質!